侯门嫡女_素素雪【完结+番外】(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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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场因是专为皇室官宦人家而设,故而医舍建的很是jīng美整洁,平王早被抬进了内室,由马场的医官诊治。而文思存则招呼着将慧安等人安置在了一旁的暖房,经此一事,气氛极为沉闷,众女端坐在暖阁之中亦是坐立难安。平王受了伤,尚不知会不会落下残疾,若是更加凶险,便是姜红玉也再没心思和慧安较劲,只不停地向外张望,急迫不安。

  一墙之隔,医官满头大汗地给平王把了脉做了检查,只道他伤了肋骨,亦有极重的内伤。给他用绷带缠了肩背,又开了药,这才委婉地表示房中不易多留人,以免打扰平王休息。

  众人这才面色不一地相继而出,文思存和关元鹤一起向暖阁走,而泰王和淳王向医舍前的八角双檐小亭而去,两人刚在亭中坐定,便见李云昶最后从医室中走了出来,满脸皆是担忧之色,瞧见两人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这才举步也往暖阁而去。

  淳王李云毅瞧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道:“老七倒是会装。”

  泰王亦目光微沉,方才在马场之上,他本被李云昶纠缠阻着去势,淳王那里和平王一经jiāo手,李云昶却突然失手不防之下令他得意突围。

  李云昶的马术泰王心里是有数的,那是两三个他也及不上的,要让他相信这是巧合,那可真真是为难了他。听闻淳王的话,他亦目光发沉,闪过隐忧,道:“没想到……老四……如此福……厚,如今一击……不成,只怕……他醒来会……与父皇告状。”他因有口吃的毛病。故而声音放的极慢,断断续续半晌才说完。

  淳王瞧了兄长一眼,目光闪过黯然,随即讥消地勾了勾唇角,道:“他若不蠢便不会随意告状,马场之上历来你争我抢,本就极为凶险,擦擦碰碰是难免的。谁能保证那马儿不会突发狂bào?横冲直撞得发起狂来,他若没有真凭实据,怎会胡乱告状,便是高了父皇也未必肯信。我们亦可反咬他诬告,实为苦ròu之计。再加上我方才还救了那姜红玉一命,他真敢告状,父皇岂会不疑?倒是老七,今日可真是让人意外呢。”

  暖阁之中,姜红玉姐妹听到平王并无生命之险,这才由婢女扶着到内室休息。而文思存和关元鹤各自安抚了自家妹妹,文思存见文景心面色着实难看,怕她犯了旧疾便冲慧安打了招呼,先护送文景心回城。

  慧安扶着文景心一道出了暖阁,将她送上马车,望着马车远去,这才回转了扭身便瞧见关元鹤刚巧从屋中出来。

  想到方才他的救命之恩,慧安忙快步过去,咬了咬唇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关元鹤瞧着她却是冷哼一声,道:“我早说过你这般四处立敌,早晚丢了小命。”

  第60章关元鹤的提点

  慧安被他骂得抬不起头,心里却又觉着委屈,她知道自己行事虽前世要隐忍得多,但还是过于锋芒毕露,莽撞肆意。

  前世的她在母亲的宠溺下可谓有求必应,是凤阳侯府的小公主,行事难免有些跋扈,从来不计后果只凭一心,任xing得无法无天。可以说她前世得到那种凄惨的结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出于自身,出自她的冲动和任xing。

  她总觉着杜美珂母女太过自私,但她自己何曾没有自私的一面。她因喜欢李云昶便不顾人家愿不愿意,非要缠着人家,最后不惜设计嫁给了他。她因痴恋李云昶,便觉方嬷嬷处处规劝自己使得她心qíng不畅,而渐渐生了叛逆之心,后竟听信谗言将方嬷嬷赶出了侯府,这才使得方嬷嬷前世早早离世。

  后来身在王府之中,她又因得不到李云昶的喜爱,因她的妒嫉而为难他的美妾,那次还差点抽花了那美妾的脸蛋儿。

  如今想来那美妾何其无辜,她不同杜美珂明明是大家闺秀,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去勾引有了妻子的男人,还要标榜真qíng为自己的恬不知耻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那美妾却是淳王送予秦王的,她没有别的路,只是被男人玩弄的礼物,李云昶要宠幸她,她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和退路,为难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子也怨不得李云昶会发了脾气,大概觉着她沈慧安是个心肠歹毒的吧。

  如今她为她的不懂事和自私任xing付出了代价,得到了最致命的教训。幸得重生,她已努力改变自己,但xing子中的火爆冲动,嫉恶如仇依旧时时冒头,非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就比如方才,虽是姜红玉蓄意挑衅,但若非她毫不退让,亦针锋相对。兴许姜红玉就不会那么激进地和妹妹一起夹击她。但若就那么忍下,慧安心里又实在难平,如今闻关元鹤如此冷言,慧安心里不由又是委屈又是迷茫,只觉自己还犹如前世一般是个莽撞而愚蠢的人。一时又想到重获新生后的种种,说起来能够这么快打压到杜美珂母女竟完全是凭着幸运。

  杜美珂因毫无防备,第一日入府便被她出其不意打压了一头,致使她心浮气燥急于反击自己,这才自乱了阵脚,失去了常年的冷静,后才做出了在杜尚书搜府的蠢事。

  而若非她在搜府时又恰爆出尚书府的丑事来,只怕王御史也不会那么愤慨地参杜廖一本,而若非恰恰碰上端门事件,使得贤康帝震怒,只怕杜廖也不会被皇帝大骂,杜大公子亦不会被皇帝御笔斥骂,那样的话杜廖便不会对杜美珂反目成仇,更不会有杜姜珂被赶出杜府的事qíng了。

  慧安想着这些,只觉一阵阵的沮丧将自己团团包围,勒的她喘不过气来眼眶一红,抽搭了下鼻子,又颇窘迫地侧了侧脸。

  关元鹤见白己一句话,竟就叫小丫头由一只战斗小公jī变成了迷途小松鼠,不由挑了挑眉。见她低垂的面上虽是迷茫和困苦,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少时离家在外面闭dàng跌得头破血流,亦曾在暗夜无人处望着星空露出茫然和脆弱来。

  凤阳侯府的qíng形他是听闻过的,要说沈qiáng也算是个奇才,他起于糙莽,毫无根基,听说幼时逃难到了雍州,靠混吃骗喝长大,连自己的祖籍是哪里都不清楚。后来因盗墓而发家,做起了商人,之后又因世道太乱当起了山大王,竟也发展成了一方势力。太祖攻打到雍州时收编了沈qiáng的山匪队伍,在军中给他安置了个摸金校尉的职,这摸金校尉听着体面,实际上就是一管盗墓的官,幸而后来太祖发现了沈qiáng领兵打仗也是一个好手,沈qiáng这才算真正走上了仕途,慢慢建功立业竟成了将军,封了世袭爵位。

  乱世之中谁不希望能得到宝藏来扩充实力,丰富军饷,扩大队伍。大辉建朝前乱世纷争上百年,使得盗墓贼上至公卿门阀,下至平民乞儿可谓风起云涌,但盗墓那是掘人祖坟的勾当,是要被人戳脊架骨的。

  凤阳侯府为何让人看不起,为何会受到京城权贵的排挤,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原因。这种环境下本来立世就难,偏沈清又早早离世,徒余幼(河蟹)女支撑门户。

  沈慧安那父亲虽有些才名,但依他看却是一混人,怕也不会关爱幼(河蟹)女,沈慧安又没有亲族可以依持,虽守着偌大一笔财产,但对这么个小丫头来说无异于孩童抱金而眠,怕绝非幸事。若非太后奉节时常招这小丫头进宫,又多有赏赐予她,只怕早被啃得尸骨无存了。

  想着这些关元鹞瞧着慧安的眉头不由皱了下,见她神思恍惚,一脸没落不由心下一叹,道:“你父亲不慈,母亲早逝,没有舅家,没有嫡亲兄弟,连个依傍的父族都没,若想活得舒坦自在,光会耍些小手段用些小聪明是不够的。往近处你得为自己寻个依持,往远处须得你沉下心寻个立足之道。你如今立于尘埃微末之间,任谁都会想踏上一脚,纵使你打倒一个还会有无数个等着你。只有一日你能站到一定高度,你且再瞧瞧曾经那些难为你的人还有无资格再做你的敌人。你得学会避敌锋芒,迂回行事才行。”

  耳边响起关元鹌微沉的声音,慧安低着头先是还沉浸在自我世界中没反应过来,待听清他说的话心下诧异,不由睁大了眼睛怔怔地去看他。

  “你如今还是想想一会怎么面对皇上的雷霆之怒吧。”

  依着两人的数面之缘,关元鹤知道他的这些话显得有些僭越,见慧安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却未在意,只说罢也不待她反应便迈步而去。

  慧安却在原地站了良久,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方才听到的话,待回过神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她面带感激,仰着头让整张小脸都曝晒在阳光下,半晌才目光清明的微笑了下,迈步进了屋。

  没多久,贤康帝便派了太监总管全公公,带着一众太医来了马场,太医们又重新给平王请脉诊治,这才将他移上马车送进宫中。而慧安也依贤康帝口谕被带进了宫,跪在养心殿等着贤康帝的垂询。

  许是贤康帝已经听了事qíng的大概经过,故而和平王受伤无关的关礼珍姐妹以及文景心都未被传唤,而姜红玉因受了惊吓扭了腰,又是内定平王妃,故而也被送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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