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绍怔在原地,看着素颜的身影消失在穿堂里,几次抬脚想要进去却又不敢,皱着眉头在原地打了好几个圈,心里像有十几只猫爪子在抓一样,又急又担心,偏又怕素颜真的再也不理他,生生的急出一头汗来。
好在不一会,陈妈妈带着紫晴几个来了,他苦笑着去求陈妈妈:“妈妈,求你了,给大少奶奶求求qíng吧,让我进去看她,她的伤口得上药啊。”
陈妈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世子爷,对不起,这可不是宁伯侯府,是我家大姑娘的闺房,外男进去不太方便,您还是请回吧。”
叶成绍差点没被陈妈妈的话气死,什么外男,里面的那个是他的老婆好不,哪有相公进自家娘子的房间是不合规矩的?可是,理是这么个理,但如今素颜是祖奶奶,连着她身边的人全是祖奶奶,他谁也不敢得罪,就怕他们会拾撺着素颜真的闹和离,他伤不起那个心啊。
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地位了,叶成绍一个长揖到底,好言求道:“妈妈,我知道娘子正在气头上,可是千气万气,不要跟自个的身子赌气,让我进去给她送药吧。”
陈妈妈不过也是整整叶成绍罢了,她也知道,大姑娘这婚是和离不了的,以姑爷这态势,是怎么也不会同意和离的,看他这样子,怕是会死缠烂打了,以后小两口好了,她们几个还是要在大姑娘屋里办差,与姑爷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还是她们的主子,怎么也得给他留些脸面儿。
“世子爷即是如此担心姑娘的伤势,那就把药给老奴吧,老奴这就进去给她上药。”
叶成绍就是想借着送药的名义混进屋里去,哪里肯将药给陈妈妈,忙嘻嘻笑着对陈妈妈道:“好妈妈,让我进去亲自给她涂药吧,不然我不放心啊。”
陈妈妈看了眼屋里,又看了眼叶成绍道:“姑娘是个刚qiáng的xing子,她不许的事qíng,老奴也不好做主,世子爷的药若是想给姑娘用,那就给老奴拿进去吧,若是不想给姑娘用,反正老爷这会子也该请了太医来了,痛了一天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下子。”
叶成绍一听这话,哪还敢不把药给陈妈妈,忙不迭地从怀里拿了一捧药出来,外用的,内服的,拿了三四个瓶子,一一跟陈妈妈说了,怎么用也说清楚了,又怕陈妈妈不记得,叫紫绸拿笔来记下了,才放心的让陈妈妈捧着药走了。
紫晴紫绸几个都进了屋,叶成绍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瞅着屋里的人影晃动,就是不敢进去,也没人出来招呼他,他就呆呆地站在院子里。
天慢慢黑时,叶成绍已经在院子里站了一个多时辰了,大老爷派了人来请过他一回,他心里惦记着素颜,没有去,只将送给晟哥儿的紫金长命锁着人带去了,好在,同那孤本一样,并没有退回来,但大老爷和大夫人也再没有使人来,两个老的自己也没有来看他,打算着由他两个自己闹,只要叶成绍能求得素颜回心转意,又能答应给素颜出气,他们也不会太过gān涉。
素颜心头的气没消,叶成绍哪里都不敢去,他一直记得,那个小女子,被蛇咬了后,不哭也不慌,沉着勇气地用自己的簪子将伤口划开,挤出剧毒,成功地救了她自己,一个xing子那样坚qiáng又果决的女子,如果一旦认定了一件事qíng,就很难改变。
和离的念头早就在她的心里,他很清楚,正是清楚,他才努力要赢得她的心,让她打消这念头。
两天的新婚生活,他用心付出着,她不是铁石心肠,偏是老天爷太不长眼了,刚刚有一点回报,就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屈rǔ,他害怕,是真的很害怕,果然又听说她要和离了,连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改了称呼,不再称她为大奶奶。
晚饭时,陈妈妈终于看不过意了,出来劝了叶成绍一回:“世子爷,天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天寒霜重,冻着了您可不得了。”
叶成绍可怜兮兮地看着陈妈妈:“大少奶奶肯让我进去了么?”
陈妈妈摇了摇头道:“姑娘那xing子倔得很,如今她正在气头上,又一心想着和离,您就是在这里站一夜,她也不会请您进去的。”
和离,她还是要和离,叶成绍的心又紧缩了一下,像被人用尖锥刺中了一般,一阵钝痛,突然就对着屋里的人大声喊道:
“我不会同意的,死都不同意的,我绝不和离,我知道你在生气,我可以给你出气,谁打了你,我给你打回来,但你要同我回去,我们是夫妻,才成亲两天,你不能呆在娘家,这不合规矩,娘子,跟我回去,明儿咱们再回来小住好吗?”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个跟大人闹别扭的孩子,倔qiáng地站在院子里,硬着脖子对屋子里吼,先是声音很大,后来却是弱了下去,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哭腔,乞求着。
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素颜既不骂他,也不劝他,总之就是不理他。
陈妈妈听了不由得长叹,心却是软了下来,世子爷对姑娘是真心的,那事其实也不能全怪世子爷,如今有几个男人肯在娘子面前如此低声下气的求qíng,道歉,姑娘啊,要惜福啊,真要和离了,换一个人就比世子爷好?
如此一想,小声说道:“老奴去劝劝姑娘,世子爷若是非不肯回去,就去穿堂里坐会吧,外面风太大了些,像刀子似的,您会着凉的。”
叶成绍一听陈妈妈肯去劝,黯淡的眼睛像点燃了一簇小火苗,又亮了起来,一把抓住陈妈妈的手道:“多谢妈妈了,娘子的伤药都涂了吧,您帮我劝劝,让她跟我回去吧,回去了,她要怎么着都行。”
陈妈妈听了很不自在的偏过头去,素颜根本看都不看叶成绍送来的药一眼,只说让陈妈妈还回去,陈妈妈实在是不忍心让叶成绍失望,才没听她的送回去,这会子叶成绍问起,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才好。
叶成绍怎么看不出陈妈妈的意思,他的心越发的凉了起来,怔怔的站在院子里,又对屋里喊道:“娘子啊,那真是好药,你要生气,也别跟自个的身子过不去,上点药吧,很能止疼的。”
素颜在屋里,听得叶成绍一直在外面吵着,吵得她心烦意乱,躺到chuáng上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气得冲窗前,也对着窗子说道:“你回去吧,不要在我家里闹了,侯夫人亲口对我父亲母亲说了,她要让你休了我,你也行行好,给我一条活路,明儿我送了和离书去,你就签了吧。”
叶成绍一听侯夫人说要休了素颜,更是气得火冒三丈,直想现在就冲回去给侯夫人一顿好看,可是,他就算回去闹一场又怎么样,那个人是他名义上的母亲,素颜回去后还是要与她一同生活,他不想让她们的关系闹得太僵,他也不是时时都在家里,他怕自己哪一天不在家时,素颜又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再说了,他现在走了,这里都是蓝家的人,再有几个不说好话的人,他这亲事可都就要huáng了。
“她有什么资格休你,你是我的娘子,休不休是我说了算,娘子,别再提那和离的话啊,咱们才成亲两天啊,我是好是坏你都没看清楚,不要一棒子打死我,给我个机会对你好吧,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qíng了,你信我一次好么?要不,咱们住到别院去,不和她们住一起了。”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走吧.”素颜冷冷地说道。
再后来,叶成绍在外面说得口gān舌苦,素颜也再不回半句,任他在外面苦求而无动于衷。
天越来越黑,风也跟着大了起来,屋里烧了两个火盆,暖烘烘的,素颜拿了本书放在膝盖上,却是一页也没看进去,根本就没翻动过,陈妈妈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黑沉沉的,没多久,狂风怒吼,就听得屋顶的瓦片被打得叮咚作响,陈妈妈看得直皱眉,不紧不慢的说道:“夏雪了,雨夹雪,姑娘,姑爷还站在院子里呢。”
素颜将手中的书往chuáng头一扔,气鼓鼓地道:“他自己要找罪受,怪得了谁来?你再去一趟,让他走。”
陈妈妈却看着外面下得越来越大的雪雨道:“奴婢不去,奴婢去了四趟了,爷根本就不听,一去他又要求我劝你,我耳根子软,听不得,省得一回来又烦了你。”
素颜听得往chuáng上一仰,堵气道:“不去就不去,他爱站站着去,又不是我让他站那挨冻的,死猪,看谁比谁倔。”
陈妈妈听了就回头看了素颜一眼,又抬头看窗外,不一会子,似是自言自语道:“啊呀,都站了快四个时辰了,又没吃东西,那一身都湿了吧,紫云这丫头怎么也不送把伞出去,给爷挡挡雨也好啊。”
看素颜没动静,过几刻钟又道:“呀,世子爷的身子在晃,怕是要晕了呢。”
素颜终于心里着急了起来,那个傻子,笨蛋,蠢猪,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心软吗?不会,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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