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开口,就见素颜大声道:“陈阁老,您已经输了赌局,愿赌服输,您还能在世人面前留下几分志气,若是装死耍滑,怕是连最后一点尊严也留不住,终身被人耻笑了和看不起了。”
一旁的护国侯听了便道:“侄媳,这又何必,老大人都晕过去了,算了吧。”
素颜淡笑着说道:“真晕了么?侄媳倒是会些针疚和医术,也不用请太医了,侄媳给老大人在百汇xué上扎上一针吧。”
百汇xué可是人的大xué,扎得不好可是会死人了,陈阁老果然手动了一下,轻暖了一声,醒转了过来。
叶成绍见了哈哈大笑道:“啊,老大人醒了么?来,刘公公,请宣读老大人亲写的字据。”
字据读完,台下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陈阁老与叶成绍之间还有这一出,立时就有人不屑了起来:“没想到堂堂阁老大人,与个年轻人治气,真是不顾身份啊。”
“可不,治气就算了,输了就想赖,装晕呢。”
“以前还觉得他德高望重呢,原来是如此小人,对小辈也太苛刻了些,宁伯侯世子若非惊才绝艳,腹有诗华,一人与十一人对敌,那可全是京中最顶尖的才子们啊,若是输了,怕是会治世子于死地呢,听说,这位老大人最是心狠手辣的呢。”
陈阁老听着众人的议论,一口气没转过来,真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群里又有人说,不是咬了舌吐血,好博皇上同qíng吧。
“就是,应该让他向世子爷道歉。”
“道歉!”
“道歉!”
人声鼎沸,这其中以年轻人居多,皇上也压了两次也没将群qíng压下,便无奈地看着陈阁老道:“阁老,去紫禁城楼吧。”
“去紫禁城楼!”
“去紫禁城楼!道歉!”
大家热qíng高涨,有的是为叶成绍不平,有的纯属起哄看热闹。
陈阁老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身子摇晃了几下才站稳,眼神躲闪着不知往哪里看,眼里是一派死一样的羞愧,今天,他算是老祖宗的面子都丢尽了啊。
正在这时,大皇子匆匆而来,上前就跪在了皇上面前:“父皇,请看着阁老年老体衰的份上,放过他一次。”
皇上听得不由皱了眉,看向叶成绍,叶成绍半分退让的意思也没有,又看向素颜,素颜向前一步道:“皇上,并非臣等非bī阁老,将心比心,我家相公这么些年来,一直被人骂作是废物点心,一个二十岁的年轻男子,原是才华横溢,却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被人污rǔ毁名,今天,是相公扬眉吐气之时,请皇上让阁老大人履行诺言,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
人群齐声呼道。
皇上无法,点头同意了,让人抬了陈阁老往紫禁城城楼而去,寿王府顿时热闹非凡,整个大周京城里,大家奔走相告,说是当朝阁老要在紫禁城城楼当天下人向宁伯侯世子陪礼道歉。
一时,皇上的龙撵在前头,后面浩浩dàngdàng的马车,马,跟着,还有很多听到消息的人跟在人群队伍里,大周朝自寿王府到紫禁城城楼的街道顿时人群涌动。
原本参加赏梅会的就多,再加上各家的仆役们也回去报信,相互宣传,看热闹的快巴衙道挤破了。
等到紫禁城楼时,楼下还真是黑压压集了一大片人,说人山人海真不为过,古时娱乐活动原就不多,这两方又是朝之大员,国之名人,小老百姓难得有热闹可看,自然是蜂拥而去了。
紫禁城城楼上,素颜拿着一张纸卷很是无奈的对叶成绍小声道:“可惜了,没有扩音器,好多人听不见啊。”
叶成绍没听懂她说的扩音器是什么,不过,他今天真的很激动,被骂了十几年了,也被那老东西害得成了yīn沟里的老鼠……今天,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这,全是娘子的功劳啊,一时,心中感慨万千,伸手握住了素颜的手。
陈阁老是被人拖上城楼的,皇上今天也很有兴致,竟然也亲临城楼,一众大臣见皇上也来了,自然也不好不跟着,朝中一半的重臣皆在,陈阁老好不容易才站稳,一反眼,看到楼下黑压压的人群,想死的心都有了,眼皮子一翻,这回,是真的晕死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章
护国候就在陈阁老的身后,幸亏他持得及时,陈阁老才不至于摔到地上去了,大皇子微胖的身体这时才挤进人群里,走到皇上面前,喘了好一会儿气后,才算站定,一转眼,看到陈阁老面如死灰地歪在护国候臂弯里,顿时脸都变了,也顾不得满头大汗,一撩衣摆,再次跪在了皇上面前:
“父皇,父皇,求您开恩,阁老大人可是本朝硕果仅存的一个两朝元老啊,这几十年,在父皇身边,忠心耿耿,克尽职守,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功,请父皇看在他多年为我朝尽职的份上,饶他一回吧,他......已是花甲之年,年岁也高,风烛残年之人了,求父皇开恩啊。”
大皇子眼眶都红了,一脸的哀痛和担忧,边说竟然边给皇上磕起头来,冰冷的青砖地上传来咚咚的响声,令一旁的大臣们为之动容,大皇子果然至孝请罪,实在难得,大皇子素有贤名,为人亲和平实,在臣子们中间很有声望,大臣们见他如此,有几个也小声地求皇上:
“皇上,看在王爷一遍至孝的份上,就饶了阁老一回吧。”
“是啊,阁老毕竟是两朝元老,虽然意气用事,但如今也受到惩罚了,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若真让他给世子陪罪,实在是有损阁老尊严啊。”
皇上也很是为难起来,他看了叶成绍一眼,并没做声。
叶成绍当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他是想多些大臣们同qíng陈阁老,让大臣们bī自己妥协呢,心底不由升起一丝冷气,自己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皇上未必不知是陈阁老在幕后做了些什么,如今虽然常对自己表现出愧意和内疚来,可是又何曾肯真心打算为自己正名过?
明知那是害过自己的人,皇上作为父亲,又何曾替自己讨过公道过?
如若今天真有人赢过自己,皇上会免了自己的惩处吗?先前只为自己对陈阁老动手后,皇上便要打自己二十军棍,如若不是素颜拦着,这个亲生父亲又何曾手软过?
他的心再一次被揪住,眉头紧蹙,甩了甩头,暗骂自己道:说过不在乎的,不qiáng求他们爱的,怎么又有奢望,难道这么多年过去,还没看清皇上的本质吗?
江山权势之前,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做棋子,就要有做棋子的自觉,不要妄想执棋之人会对你心生怜惜。
如此一想,叶成绍的心一横,斜了眼睛对大皇子道:“王爷,你别磕了,一会子青石板磕坏了,又得费内务府的银子了。谁也没有bī陈阁老,是他自己非要打赌立字据的,你也说了,他是两朝元老,当朝重臣,他也是代表了本朝大臣风范的,王爷如此阻止他,不是陷他于不信不义吗?你这可不是真孝啊。”
众大臣被叶成绍一句‘把青石板磕坏了’弄得哭笑不得,这位爷还真是个另类,不担心皇子的额头,倒是担心青石板,堂堂皇子,王爷之尊,在他眼里还比不得一块青砖,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真不相信先前那旷古烁今,立意新颖的策论真是出自他的手下,明明就是个才华横溢,文韬武略的全才,偏生是成天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也怪不得陈阁老和大臣们都不相信他。
大皇子也是被叶成绍的话弄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起了身,对叶成绍深施一礼。
叶成绍忙偏过身去,哇哇大叫道:“哎呀,我可受不起王爷的大礼,你还是给你那外祖行个大礼去吧,别他今天这一气,回家就膈毕了,你以后,就只能对着坟头行礼了。”
大臣们也都觉得叶成绍过份了些,大皇子果然好涵养,被他如此无礼对待,回斥也是委婉得很。
“过份?你觉得你那外祖父更过份吗?先前他是如何的bī我rǔ我,如今输了,便一再的装晕,想躲过责罚,男子汗大丈夫,一言九鼎,今天,只要陈阁老当众承认他是个出尔反尔,身无担当的龌龊小人,本世子就大发慈悲,成全了大皇子你的孝心,不让他当着全京城人的面向我道歉!”叶成绍将脸上的笑容一收,对大皇子冷声道。
大皇子听得终于动怒,愤怒地看着叶成绍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世子何必bī人太甚!”
叶成绍听了毫不退缩,向前bī近大皇子一步,墨玉般的眼神利如刚出鞘的寒刃,冷冷地刺向大皇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当年,有谁饶过我?为何我如今的名声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都做过什么,心里不清楚吗?”
大皇子听得背上冷汗潸潸,当年的事,他还小,没有参与,却是在贵妃那里知晓了很多内qíng,叶成绍的身份,他更是清楚,所以,叶成绍如此问他时,他也感觉一阵心虚,不由自主的就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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