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敏忙让人进来。石榴领着个小□进了东暖阁,给衲敏见礼,说:“太后说,好长时间不见了,听说那拉氏夫人来了,怪想的,请那拉氏夫人到永和宫叙话。”
衲敏站起来听完,笑了,“太后还有什么话没?”石榴又福身,“回主子娘娘,没了。”
衲敏这才坐下,对那拉氏夫人说:“我送额娘和嫂子去吧。也顺便蹭顿饭吃!”
那拉氏夫人笑着回话:“娘娘还跟小时候那样调皮!”
瓜尔佳氏则十分诧异,没听说婆婆跟太后有jiāoqíng啊!心下狐疑,还是跟着姑奶奶、婆婆出储秀宫,到永和宫去了。
这个瓜尔佳氏,魄力才能,自然不能与前太子妃相提并论,她哪知道,她婆婆的一位庶母,娘家姓氏,就是乌雅氏呢!
两对婆媳打雀牌
这个瓜尔佳氏,论魄力才能,自然不能与家世显赫的前太子妃相比,她哪知道,她婆婆的一位庶母,娘家姓氏,就是乌雅氏呢!
别说是她,就是衲敏,对德妃乌雅氏娘家背景实力,也不是很清楚。但德妃能皮笑ròu不笑地把持后宫几十年,还能得到个“德”字,可见她自身的政治眼光和手腕。当然,这也跟她不惹事,凡事懂得以退为进有关。不然,康熙四大妃,论出身、论资历,她都不是最好的,怎么偏偏她的儿子都能得到康熙眷顾,唯一成年的女儿还是康熙朝唯一一位嫁给满人的公主呢?
衲敏领着母亲嫂嫂来到永和宫。乌雅氏太后见了,笑着说:“我说叫人去接,你倒好,自己送过来了。还怕我拦着你额娘,不让回去不成?”
衲敏甩帕施礼,“哪能呢!这不是接着媳妇娘家额娘的面子,到皇额娘这儿蹭顿饭嘛!皇额娘,您可不能让媳妇饿着肚子回去!”
乌雅氏太后捻着帕子对那拉氏夫人说:“你看看,你看看,到底是亲闺女,平日里正经地跟个道学似的,结果,亲娘一来,就撒娇使xing儿呢!”
那拉氏夫人赔笑,“这也是太后您疼嫡妃娘娘,她才这样呢!说起来,还是在太后跟前,更活泼些!”
李嬷嬷也赔笑,“可不是嘛!奴才看,主子娘娘在太后跟前儿,就跟公主似的,不知道的见了,还以为是亲娘俩呢!”
太后也笑,看见乌喇那拉氏夫人身后还站在个媳妇,看样子,比嫡妃略小些,也就三十多岁,模样倒还齐整,规矩也是不错的。拉着那拉氏的手问:“这是你媳妇?你也真是的,儿子成亲这么多年了,也不说一声,还怕我领着人吃你家喜酒去?”
那拉氏夫人连忙告罪,“那时候正在打仗,老三的婚事办的匆忙,也没请多少人!好在奴才的大孙子都十五岁了,没几年就要成亲的,到时候定给太后送个大大的请柬过来!就怕太后不肯赏脸呢!”
乌雅氏太后这才乐了,“都要娶孙媳妇了?我可是穷,空着手就要去的!吃完了就走!别指望什么礼金!”
那拉氏夫人连忙摆手,“太后您能赏光,奴才一家就荣耀非常了,哪里还能要什么礼金!太后真是折杀奴才了!”
李嬷嬷也跟着凑趣。
瓜尔佳氏斜做在下首椅子上,心里扑扑通通一阵乱跳:太后跟自家婆婆关系这么好?嫁进来这么多年,怎么一句也没听她提过。前几年因为雍亲王得罪了亲贵,自个男人也受到排挤,日子那么难,都没听她说过。怎么今个反而看着跟多年的老姐妹似的!
不说瓜尔佳氏一旁纳闷,就是衲敏,也隔了半天才接受婆母和娘亲是故jiāo的事实。怪不得,这个婆婆即使跟雍正再jiāo恶,也不曾拿着婆婆的款儿折磨那拉氏皇后。原来,是有这层jiāoqíng在里头!再往前想想,乌喇那拉氏皇后能嫁给四爷,是不是也有当初德妃的意思在里头呢?毕竟,乌喇那拉氏幼年丧父,家族并不十分显赫,就是跟十三的兆佳氏比起来,也还稍逊一筹呢!
不一会儿,宫人回禀:膳食已经备好!
乌雅氏太后携着那拉氏夫人,领着媳妇和瓜尔佳氏入座。
虽说是山珍海味,那拉氏夫人和瓜尔佳氏又哪能吃的尽兴。不过是跟着凑趣罢了。衲敏可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主,一见满桌的菜肴,先朝乌雅氏太后道了谢,跟着入座。说不上大吃特吃,也绝对算不上娴雅!
乌雅氏太后今天见了表姐,心里也好受些,对姐姐老来女,也多了几分宽容,不计较她规矩方面的疏漏。
那拉氏则是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自幼无论多苦多难,都疼入手心的孩子,大了,瘦了,颜色也淡了,想着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面,好似昨日还是十二三岁在自己跟前撒娇,今日就成了没儿没女孤独寂寞的嫡妃。这么多年,女儿独自支撑,娘家也没帮上什么忙!心里就一阵酸楚,看着她笑,似乎就觉得她在心里哭,恨不得什么都替她受了!那拉氏夫人这么想着,嘴里就说:“娘娘您慢点儿吃,小心噎着!”
衲敏咽下嘴里的菜,拿帕子擦擦嘴,“额娘也尝尝吧!要不是托额娘和嫂子的福,我还没那么容易蹭到皇额娘的饭呢!”
说着,又吩咐身边□好好照顾瓜尔佳氏。
两对婆媳一时吃完饭,乌雅氏太后还舍不得老姐姐走。毕竟,这那拉氏夫人脾气直,即使是说场面话,听着也比其他那些命妇说的花团锦簇更真些!又是儿时的伙伴,难得旧时qíng意。
那拉氏夫人也知道,她跟太后好,闺女日子就能好过些,也是紧着太后的爱好说。
衲敏看瓜尔佳氏在一旁由不解变得逐渐昏昏yù睡,看着俩老太太也有些困倦,还舍不得分开,就提议:“难得皇额娘和额娘高兴,又有嫂子在,不如,咱们抹副牌吧!说起来,媳妇可是早就没玩过了呢!”
乌雅氏自然是乐意的,当了太后,跟雍正就差撕破脸皮,平日里,永和宫的人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连带的自己也不轻松,如今,有人陪着玩,权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李嬷嬷瞅着主子高兴,急忙指挥人摆桌子、椅子,上雀牌。
衲敏对打牌本就不熟,不过是跟着瞎玩,提提神。瓜尔佳氏虽然也偶尔玩玩,可当着太后和自己婆婆,也不敢十分耍手段。两对婆媳,打了半个下午,最后,算钱时,瓜尔佳氏不输不赢,衲敏一人输了半袋金瓜子儿,倒是有一大半儿进了太后的荷包,剩下的,叫那拉氏夫人得了去。
衲敏眼睁睁看着□把自个眼前的瓜子一一分给太后和额娘,心里苦啊!这皇后工资本就不高,你们还这么狠!一嘟嘴,对着太后说:“皇额娘,您看看您,那拉氏夫人都知道给自个媳妇打掩护,光赢咱家的钱了,您倒好,白白的把媳妇的钱往她们手里送,那就算是媳妇娘家,也不带这样的呀!”
乌雅氏扑哧一声就乐了,“不要说那是你输的!就算是白给的,你当闺女的,孝敬孝敬额娘,有什么不对!”
“瞧瞧瞧瞧,就知道您得这么说。得了,反正,您这儿饭好吃,等啥时候媳妇钱不够使了,就到您这儿蹭饭吃。还怕饿着我不成!”
说着,拍拍手站起来,捏着半空的荷包,塞到李嬷嬷手里,嘴里说道:“嬷嬷您先拿着,什么时候我来蹭饭了,太后舍不得出饭前,关了门不让我进,你可得给我美言几句!可不能过了饭点儿再开门!”
说的李嬷嬷也笑了,“主子娘娘真会说笑!”攥着荷包,却也不说不要。
太后跟那拉氏夫人都笑话衲敏小气。衲敏也不生气,陪着嫂子跟俩老太太说话吃茶。
到了申时,眼看天色已晚,乌雅氏太后才放那拉氏夫人婆媳出来。俩人又跟着衲敏到储秀宫坐了会儿,拿着乌雅氏太后和衲敏赏的布匹绸缎,已经衲敏给侄子侄女们的笔墨纸砚、首饰头面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出宫。
路上马车里,瓜尔佳氏听婆婆说明跟太后娘家的关系,小心地问:“既然额娘跟太后是族姐妹,为什么前些年,不求求她,最起码,咱们也好过些?”
那拉氏夫人冷笑,“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哪个容易?况且,那时候,姑奶奶刚没了儿子,就是皇子嫡福晋,没有娘家撑腰,谁肯多看她一眼。你看着现在她们婆媳关系好,不过是面上罢了。当初,她在藩邸硬熬,可有人问过?记住,咱们是皇后娘家,就要比别人更谨慎,否则,比当年太祖继妃富察氏的娘家还不如!”
清太祖继妃富察氏,一直都是清朝史书讳莫如深的存在。她被废,原因种种,但不可质疑的是,她的后人,以及她的娘家,都深受其害。
瓜尔佳氏听到婆婆这么说,顿时觉得脊柱上,似乎爬了一条冰冷的蛇一样,连骨头,都忍不住颤抖,再也不肯提起这个话题。也正因当家主母的态度,终雍正一朝,乌喇那拉皇后母家都是低调而平稳,令雍正安心,也另即位是新君放心。乌喇那拉氏也足以保全皇室的宠爱,安定度日。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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