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颇为痛苦,“儿子不想相信。可是,您骗了我十几年,这是真的呀!”
李荣保夫人大恸,“儿啊,我是没办法啊!你的几个哥哥,先后夭折的夭折,战死沙场的战死沙场。额娘膝下空虚,只得把你抱来养着。本来,我还想着,等你长大了,就告诉你真相。可是,可是你亲娘她,她仗着是你祖母给的,处处跟我争。家世争不过我,就在你们姐弟身上下手。我实在没办法。要是不先瞒着,恐怕,依你阿玛宠妾灭妻的个xing,我迟早要被休弃啊!儿啊,额娘虽然骗了你,可你该得的,都得到了呀!”李荣保夫人哭的哀切,傅恒跟着大哭,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荣保夫人见儿子年幼,不能处理,便转头向皇后哭诉,“娘娘,奴才知错了。但奴才并未欺瞒天家啊!奴才的庶女,当真是选秀前几天病倒了。奴才还亲自去看过她。奴才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天家呀!至于我儿傅恒,他在族谱上生母的姓氏,是乌雅氏。奴才不敢欺瞒啊,娘娘。只是奴才瞒着家里人,又设法不让老爷知道罢了。”擦几把泪,李荣保夫人接着边哭边说,“娘娘,您高高在上。可是,您也是妇人。当初,大阿哥没的时候,您的心,也跟奴才丧子之时一样如同死灰吧?当您怀抱九阿哥的时候,也一定跟奴才有了傅恒一样,如同鸟儿伸开翅膀飞翔一般快乐吧?娘娘,您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可是,您也是女人。奴才斗胆问娘娘,当初,您无宠无子之时,您是否想过会被丈夫抛弃?如果您没有,娘娘贤德,无人可比。如果,您有,那么,您一定可以体谅奴才的苦衷。奴才,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但凡傅恒的阿玛有一点怜惜,不跟着那西院的人欺负奴才,奴才也不会如此做啊,娘娘!”
衲敏咬牙,扭头背着雍正,不理。
转脸又去求十二福晋,“姑奶奶,您常羡慕我有好女儿,好儿子。其实,嫂子比任何人都明白你心里的苦。没有儿子傍身,孤孤单单给男人管着家,管着后院,这种日子,咱们姑嫂是一样的呀!”
十二福晋富察氏只叫了声:“嫂嫂——”便哽咽不住。
衲敏抬手抚脸,也是泪流满面。李嬷嬷看再不出面,就要给李荣保夫人逆转了,急忙呵斥:“大胆奴才。皇后、王妃的事,也是你能说的!还不住口。”
李荣保夫人凄惨一笑,“是,我出门是奴才,进门是奴婢,女儿要自尽,儿子不认我。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倒不如,一头撞死。”话音未落,突的站起来,就一头朝门柱撞去。
十三家宅子是亲王规制,门柱都是上好的花梨木,坚硬如石。这要撞出个好歹来,那弘历的婚事可就彻底没戏。总不能丈母娘都死了,你还抬着花轿去接人家闺女。
衲敏急的发不出声,完颜氏跳脚,“拦住——拦住——”
十三、十四齐齐上前,兄弟俩倒撞在一起。眼看就要李荣保夫人血溅怡亲王正堂,两个身影飞上,一个在后拉,一个在前堵。李荣保夫人只觉身后一双手拦腰抱住,头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头顶软绵绵的。半天不敢睁开眼,只听耳边,丈夫声音犹如天籁般想起,“燕子,燕子,你醒醒,你醒醒啊!别吓我啊!”
“燕子”,李荣保夫人喜极而泣,睁眼看到丈夫一双泪眼就在面前,不禁动qíng问:“阿保,你是在叫我吗?你在叫我的名字?”
李荣保含泪点头,“是,是在叫你!除了你,又有谁配做我的燕子呢?燕子,你真傻!我何时宠妾灭妻了。那些妾室,都是玩意儿罢了。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真心疼爱的妻呀!燕子!”
衲敏跌坐椅子上,不敢看雍正。完颜氏腿一软扶住皇后肩膀,小声嘀咕:“你确定这不是穷摇世界?”
衲敏点头,“没见这文里维护的都是正室吗?啥时候见小三儿嚣张过?”要真是奶奶世界,你这么个嚣张的正室,早就玩儿完了。
雍正则是冷眼看着皇后跟恂郡王妃说话。再去看李荣保一家。傅恒见母亲无事,松手放开母亲腰,哭着道:“额娘,您吓坏孩儿了!”
李荣保夫人更加感动,“儿啊,你还肯认我?”
傅恒跪在父母面前点头,“儿子当然要认。您是抚养我长大的娘啊!”
李荣保夫人顾不得人多眼杂,伸手抱住儿子,“儿啊,我可怜的儿啊!”李荣保则在一旁,护住他们母子,qiáng忍泪水。
雍正再去看皇后,已经和完颜氏互相偎依着,哭的不成样子。
雍正不由叹气。李嬷嬷无奈,只好来劝。谁知劝完了这个,那个哭,劝完了那个,这个又哭上了。老太太急呀,照这个样子,太后吩咐的事qíng,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呀!
李嬷嬷正在着忙,外头高无庸又进来禀报:“启禀万岁爷、皇后娘娘,四阿哥来了。”
“四阿哥?这半夜的,他怎么来了?”雍正还要问,高无庸则撇撇嘴,“启禀皇上,天已经快亮了。”
雍正颔首,“去告知诸位大臣,今日大朝,推后两个时辰。”吩咐完毕,这才叫弘历进来。
弘历穿着皇子常服进来给众位长辈请安。李荣保一家也收了眼泪,给弘历请安。只见小四子眼睛一眯,叫起李荣保问:“富察大人,富察小月,可是贵府千金?”
李荣保急忙躬身回答:“正是奴才小女。”
弘历点头,“那就好。”转身朝雍正拱手,“儿臣奉皇祖母之命,特带富察小月前来,说明去年选秀未能参加的真相。现人就在门外,是否传她进来?”
雍正转脸看皇后。此时,衲敏已经擦了眼泪,思量一下,便对雍正说:“既然是皇额娘懿旨。不防请富察姑娘进来再说。”奇怪,这乌雅氏太后怎么不让小月跟着李嬷嬷前来,反而硬生生推给弘历这个俊朗少年?难道——
不等衲敏想完,只见一个女孩儿,约莫十六七岁,莲步轻移,迈进正堂。朝上磕头施礼,声音清婉动人,“奴婢富察氏小月,拜见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等她抬起头来,众人皆愣住了。只有宝贝瞬间恢复常态,巅巅地跑上来,照着小月的脸就亲上一口,亲完了还摸摸,嘴里大嚷:“美人儿!呀!大美人儿!”
雍正、衲敏心有灵犀,一齐捂脸,“这孩子不是我生的!”
弘历面现得意,对着雍正躬身拱手:“儿臣奉皇祖母之命,将富察家大姑娘送来。如今,事已办好,儿臣先行告退。”
雍正点头,“回去吧。你也十七岁了,前几次办的差还不错。等大婚之后,朕再给你几件历练历练,就该独立出去走走了。”
弘历低头答应,再向皇后施礼。衲敏也只是笑笑,嘱咐他路上小心,并无多言。只是固伦公主嘎嘎乱嚷,拽着弘历袖子,不让他走。
衲敏恼怒,“公主,不得无礼!”
固伦公主过了今年三月,就五周岁了,和小宝一样,很好地继承了雍正那个话唠的本领。硬是拽着弘历袖子,拉到雍正跟前,一只手指着小月,歪着脑袋问:“四阿哥哥媳妇是她不?”
雍正座下,小月和弘历对望一眼,都红着脸,低头不语。
雍正一听这话,顿时一疑,没有直面回答,而是佯装呵斥:“公主不得无礼!快放你四哥离开。”
固伦公主摇头,“待诏女官给我念过,四阿哥哥的福晋是富察氏长女。既然四阿哥哥说,这个就是富察氏长女,那这个美人儿,不就是四阿哥哥的媳妇吗?”
雍正、衲敏听她这么一说,都在心里琢磨这个点子的可行xing。衲敏先否认了。雍正给弘历挑富察家的嫡女,就是为了保证弘历身后qiáng大的助力。而今,从眼前qíng况看,富察小月在富察家,根本就没有多少地位可言。虽说满人不分嫡庶,可嫡女之所以尊贵,还因为其身后有qiáng大的姥姥家。选小玉,能保证两个大家族的支持;选小月,连富察家一方还是两说。雍正定然不会答应。
而雍正则是细思,皇后对乌喇那拉家的管束,到了不准自己亲侄女进入后廷的地步。甚至将三个侄女嫁给普通旗人,其用心可谓良苦。如今,若是给弘历再挑个身世显赫的嫡福晋,对比之下,后宫太后、皇后出身,立刻就会黯然失色;两位后主,对出身高贵的儿孙媳妇,也不好多加管束。尽管富察家对孩子们教养严格,若真到了弘历媳妇执掌宫权那一天,难保日后不像汉朝外戚那般,仗着自家姑娘为后,骄奢专权。与其如此,倒不如,将错就错,叫弘历娶了小月。一来,抹了富察家对十三一家的愤愤之qíng;二来,还能确保将来弘历登基之后,不对弘皎清算;三来,小月乃是庶出,在太后、皇后面前,就不能想富察小玉那般有底气。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样安排,都是最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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