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个太医的表现还算差qiáng人意,衲敏也就不多说了。跟着李嬷嬷进内室看看太后。见她已经醒了,便微笑着说:“皇额娘没事就好了。太医说您只是思念圣祖,有些体虚,没什么大碍。媳妇已经叫太医在永和宫排班,随时候着了。”
太后也不说话,翻了个身朝里躺着。其实,对这个媳妇,她倒没什么讨厌的,只不过因为她是老四媳妇,所以不愿意搭理罢了。衲敏也不生气,扶了扶李嬷嬷的胳膊,“嬷嬷素来跟在太后身边伺候,就连先帝也没说过您一句不好。这往后,太后这里,还要多多仰仗您呢!”
李嬷嬷给嫡妃娘娘那句“就连先帝也没说过您一句不好”说的一愣,不假思索地回答:“嫡妃娘娘放心,奴婢敢不尽力!”回过神来才明白,康熙皇帝闲着没事,提她个小宫人做什么?没说一句不好,事实就是,根本就没提过,没留意过吧?
衲敏也不管她愣神,上来给便宜婆婆掖掖被子,又柔声细气地劝慰了一会儿,这才嘱咐众人好好伺候,从永和宫出来。李嬷嬷领着众人送到正殿外头,衲敏一眼就瞧见刚才那个答话的宫/女,便笑着跟李嬷嬷说:“本宫看太后这儿的睡衣都是丝质的,好是好,可这几天太后体虚,容易出汗,穿丝绸的,反而不利于吸汗。储秀宫还有几匹细棉布,是当年本宫在雍和宫时先帝赏给爷的。烦劳嬷嬷派几个人去拿回来。永和宫的人做事细心,您派他们去,本宫也省心了。”
李嬷嬷见嫡妃娘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给自己面子,也就投桃报李,“娘娘吩咐,奴婢们自当从命。”说着,随意点了身后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就是刚才那位。小李子从太医院跑回来,一身热汗,看着嫡妃走出宫门,跪在门口,头也不敢抬。等銮驾走远了,这才长吁口气,抬头就见自家姑姑冷眼看着自个脑门儿。嘿嘿一笑,李嬷嬷也懒得跟他置气,自去了。
等嫡妃銮驾迤逦然往储秀宫走去,孝恭仁太后这扭过头来,李嬷嬷领着宫/女给她换汗湿的睡袍,一面把嫡妃的话说了。太后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罢了,既是先帝御赐,就受了她的孝心吧!”
李嬷嬷也笑着在一旁劝,“依奴才看,当年先帝夸嫡妃娘娘,还真是慧眼识珠,这位可真有主子您当年的风范呢!”
太后冷笑,“哀家怎么能跟嫡妃相比!”
“瞧您说的,放眼望去,咱大清朝,谁能比得过您的福气呢!”
“是啊!入宫五十年,终于熬出‘福气’了!哼!”
不说太后主仆感慨岁月易逝,衲敏回到储秀宫,叫人取来几匹细棉布,jiāo给两位宫人,又赐给她们二人一人一串手链,闲话了几句,问问她们叫什么名字,只说往后要好好伺候太后,重重有赏之类的,就叫两人回去了。
等俩人走了,身边大宫/女碧荷端过茶来,淡淡地说:“主子娘娘,那个叫石榴的,恐怕不简单啊!”
“榴花开遍照宫闱!你没见五月快到了,石榴,就要盛开了嘛!石榴多子,也是多福之意呢!”
碧荷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多话了。她也奇怪,以前在藩邸时,主子娘娘也和气,但总是无意中,总倍感压力,可现在入主中宫,倒是轻松多了,对事对人,却更加无所谓了。或许,是地位不同,不用再担心了吧!这样想着,也就理解了衲敏与乌喇那拉氏的不同,打消了怀疑,也使得衲敏在粘杆处没露出马脚。直到衲敏魂归现代,雍正皇帝也不知道这位陪他一起度过皇帝岁月的皇后,自己敬爱的妻子,其实,只是一缕魂魄附在元妻身上而已。
养心殿夫妻叙话
衲敏休息了一会儿,叫来储秀宫太监总管王五全,“到养心殿去一趟,看看要是没有外臣,就禀报说我有事启奏。要是有外臣,就等一会儿。记住,不得随意gān扰政事。”
王五全躬身告退,“奴才明白!”
桃红看他退出去,笑着跟碧桃调侃,“这个王五,近来也知道规矩了!”
王五全原来不过是储秀宫扫地太监,因为衲敏刚刚穿来,什么都不知道,第一天随便拉了个人去办事,结果就因为规矩不合被雍正好一顿训斥,眼看就要拉出去杖毙。衲敏自己也挨了批,但想到是自己思虑不周,才害了人家一条命,硬是晓之以理、动之以qíng地从雍正手里抢了王五全一条命。这王五全在宫中本没什么背景,人也实在,见嫡妃娘娘宽和,把奴才当人看,便一心跟着衲敏,狠心好好地学了规矩。衲敏见他肯上进,便提了他的位份。在储秀宫,也算是心腹了。
碧桃不接话,说:“总比你人前守规矩,人后大呼小叫qiáng!”
“呸,你才大呼小叫呢!总之,咱只要不给主子丢脸,你管我!”
皇后生活繁忙而枯燥,衲敏也乐得看宫女们玩笑,等另两个宫女翠鸟、画眉也忙中偷闲,跟着cha科打诨时,王五全回来,说雍正叫嫡妃娘娘这就去养心殿吧!
雍正刚与允祥及几位大臣谈完正事,命大臣们跪安,留下十三弟闲聊。允祥自知自家四哥因为太后之事心中烦闷,却不知应该如何排解,一斜眼就看见四嫂的总管太监在养心殿外候着,想了想,便跟雍正说了。雍正这才叫嫡妃进来。
衲敏刚才到了养心殿外,本想命人通报,谁知偏偏遇到了雍正宠妃年氏。看着她领着宫人捧着汤盅侯在偏殿,大着肚子还一丝不苟,心中就颇为不忍。正要问她为什么不让人通报,正殿就传旨宣嫡妃。衲敏想了想,“年氏,既然你是来给皇上送汤的,就跟我一起进去吧。”
年氏听了,泰然从命。
雍正见嫡妃领着年氏进来,偏偏年氏大着肚子还亲自捧着汤盅,心中就一阵不喜。衲敏以为这位素来如此,允祥却看出来了,这四哥怕是因为年氏不高兴呢!想想四嫂素来贤惠,要是因为这事被斥责,也着实冤枉。便趁着衲敏他们请安完后雍正要发火儿时急忙打断:“臣弟给皇嫂请安!给年小嫂请安!”
年氏听他叫“小嫂”,心里一阵厌烦,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急忙避过答礼。衲敏却是大大方方受了他的礼,心想这位过不了几天就该被封怡亲王,还是世袭罔替的!也难为他为雍正拼死拼活,当即免了他的礼,口里道:“兄弟为皇上办差,着实辛苦了!这几日忙,也没怎么见着弟妹,回头跟她说,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妯娌也见见说说话!”
允祥连忙答应。雍正被他这么一打断,也不好责备什么。就问嫡妃为何前来。
年氏小心奉上汤盅,看帝后似乎有事要说,便要告退。衲敏连忙止住,“本就是家事,你既然碰上了,就一块儿听听吧。”又跟雍正求qíng,说年氏月数也大了,叫她坐着吧。
雍正这时候也明白嫡妃并未难为年氏,点点头,叫妻妾兄弟坐了。衲敏看着宫人们把年氏小心扶到座上,这才把太后的病qíng说明。又说:“内务府来跟臣妾说,后宫封位之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给太后上徽号更是早已准备妥当,这时候太后的身体格外重要。臣妾已经严令太医院守着,好在太后并无大碍,臣妾也就放心了。”
雍正沉吟不语,允祥倒是问:“皇太后的身体以前不是不错吗?怎么这几个月频频晕倒呢?”
衲敏看着雍正,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她儿子跟她不和,老太太心里难过吧!年氏在一旁小心回答:“太后是因为思念先帝,故而心qíng不好,才导致频频晕倒。”
衲敏听了,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个年氏,能得到四四的宠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看看这柔弱的气质,这体贴的语调,也真难为历史上的孝敬宪皇后了,居然能容忍她这么长时间享受类似“杨贵妃”的待遇!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叹了口气。
雍正因为刚才恼怒嫡妃,这一会正留心,这微微一口气,自是避不过他是耳朵。便对十三弟说:“你先回去吧,jiāo代的事也别忘了。”又对年氏说:“先回去歇着吧,晚上我再去看你。”
等两人都走了,雍正这才问嫡妃:“你我夫妻三十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刚才叹气是为什么呢?”
衲敏自成为乌喇那拉氏,和雍正就没见过几次面。说白了,雍正皇后也就是个官职,负责管理后宫而已。今日见他如此温和,也就收敛心神,忖度了一会儿,回答:“臣妾自从入主储秀宫,日夜自省,唯恐自身才德不够,故而趁着偶有空闲,读书明理。也忘了是哪天,读到一位古时候的太后,今日想起来,故而叹息。”
雍正看嫡妃如此小心,斟词酌句,却是往日不曾见的,便笑着问:“哦,哪位太后?”
“臣妾记xing不好,额,好像是,生了个儿子难产,后来成了郑庄公的那个——姜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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