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敏祭拜了那拉氏和弘晖,看景仁宫众人恢复正常。心里也轻松了,闻见手中酒壶飘香,把众人赶出去,自己独酌独饮,悠然自得。半年了,上头给乌雅氏太后和雍正压着,没一天轻松的,好容易,今天两座大山都给搬到圆明园了,宫里我最大,不趁机放松一会儿,下回,还不定什么时候呢!
衲敏之所以敢这样,也是因为知道自己酒品好,喝醉了就睡,不会说胡话,顶多一面睡,一面哭而已,连半句话、半个字都不说,谁问都不说。而且,哭完了还安慰人家,说自己喝醉了,不是故意的云云。
谁知,就这么好的酒品,还惹出了一桩“祸事”!
美酒飘香醉景仁
圆明园九州清宴内,雍正皱眉看着年妃抱着小阿哥,一个劲儿哄,也不肯吃一口奶。福惠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听弟弟哭,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好了,把伺候的人叫来,朕倒要问问,在皇宫时还好好的,怎么到了园子里,反倒又闹起来了。去,再叫两个太医来,小阿哥还小,经不起这么闹!”
陈嬷嬷、孙嬷嬷和耿嬷嬷本来就在殿外伺候,听里头传唤,立刻就跟着进来。听雍正发火,全都吓得扑通跪地,连连磕头:“主子饶命啊!奴才们奉命伺候小阿哥,没有一天不尽心尽力!以前在主子娘娘身边,小阿哥纵然有时候不好好吃东西,也是闹一会儿,哄哄就好!您看,这小阿哥满月那天还在皇后怀里吃了半碗□,奴婢们的奶水,更是吃的欢!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园子里,就不吃了呀!”
“主子饶命啊!”
几个人跪在地上哭的厉害,听着她们求饶,小阿哥反而不哭了,眼珠提溜提溜地来回转。
孙嬷嬷大胆抬头,瞅了年妃一眼,正好看见年妃面无表qíng地看她,心一横,俯首回道:“回主子,奴婢在主子娘娘身边时,听说,都是金太医来给小阿哥看的,奴婢,奴婢想,这回,是不是请金太医来看看?”
雍正听了,看了年妃一眼,吩咐高无庸:“去叫那个金太医来!”
不一会儿,金太医就气喘吁吁地跟着在两个太医后面,随着小太监来到九州清宴。三个人给小阿哥会诊后,一齐禀报:“小阿哥身体康健,只是哭的时间长了,有些累,歇一会儿就好,吃些奶,就没事了。”
年妃气急了,“你们这是说什么话,小阿哥奶都不吃了,你们居然说没事!哪有孩子刚出满月就不喝奶了?”
三个太医互相看看,推举金太医出来,“回贵妃的话,小阿哥确实康健,依臣看,大概是贵妃年幼,不会喂孩子。如果您不介意,请让臣来试试。臣自幼看顾妹子,自认还是会带孩子的。”
“你——”年妃此时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好抱着孩子落泪。雍正看了,正要冒火,就听殿外太监唱名:“皇太后驾到!”
乌雅氏太后领着淑慎公主和一gān宫/女太监们进门,看到年妃怀里的小阿哥,脸蛋红红的,还带着泪痕,额头上的软发都叫汗打的透湿。顿时怒了,对着跪在地上的陈嬷嬷呵斥:“哀家叫你们伺候,就是这么给哀家伺候的?还不把小阿哥抱过来,好好看着!”
陈嬷嬷几个听了,急忙磕头,上前就抱小阿哥。
年妃见了,依据礼数,也不得不放手。起身,跟着雍正给太后施礼。
乌雅氏太后给一gān人免了礼,对雍正说:“皇帝即位不到一年,这些日子以来,忙于政务,还要陪着我这把老骨头,生怕我在京城里热了,还带我来园子里散心。为娘的,哪里不知道你的孝心呢!”
雍正急忙躬身施礼,“额娘,儿子照顾额娘,乃是天理伦常,您这么说,折杀儿子了!”
乌雅氏太后摇头,反倒笑了,“儿啊,额娘也是娘,怎么不知道当娘的对孩子的疼爱。当初,你离开我身边时,不过十天,脸都没张开。如今,看到年妃和小九,我怎么会不疼爱她们呢?可是,你心疼小的,也不能忘了大的。你不要忘了,今天,今天,可是我那大孙子,他,他的忌日啊!你,你就这么把皇后留在皇宫,你,你……”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
雍正听了,这才明白,怪不得,皇后那边,一整天,连个问安的都没有。原来,当下向太后赔罪。年妃也急忙在一旁小意逢迎。
雍正此时心中懊悔,连带着连对国事上的烦闷也一块儿发了出来。乌雅氏太后看他这个样子,知道大儿子素来刚硬,也不好bī他,说了几句,看旁边金太医抱着小阿哥,倒是喝了半碗□。金太医把小阿哥jiāo回陈嬷嬷手里,小阿哥呼呼睡着了。心里也就安然了,伸手抱过来,哄了哄,这才对雍正说:“额娘回去了。你那媳妇,是个贤惠的。你也别说什么了。国事繁重,年妃身子又弱,小阿哥,暂时在跟我住在杏花chūn馆吧!”又嘱咐了雍正要当心身体,就领着宫/女等人走了。
年妃望着儿子远去,低头看看身边抓着她衣角的福惠,微微一笑,拉过他的手,对雍正说:“臣妾先回万安方和吧?”
雍正点头,自行处理政务。
到了晚间,怡亲王回复事qíng之后,临走前又说了句,“今天,臣弟的福晋在宫里陪了四嫂一天,看样子,还挺好的!”说着,便躬身告退了。
雍正独自在龙座上呆坐了一会儿,看了一大摞折子,等来自西北军的折子递到眼前时,看了一眼,嘭的一声,扔到御案上,起身在屋子里踱步,走了几圈,对外道:“回宫,移驾景仁宫!”
国家有排山倒海之力,御驾不出一时,便到了皇宫门外。叫开宫门,进得景仁门,便到景仁宫门前。新月如钩,弯弯照在檐角,略开一角天空,露出几颗明星,愈发衬的天色如墨,宫闱安宁。
雍正下了御辇,站在紧闭的宫门外观看,有皇后在的地方,总是这么静谧,这么祥和!比起在年氏身边,那好似琼瑶玉宇的仙境,皇后这边,总是平和而亲切,这,才是人间!能容纳自己的人间,皇后这里,有明朗的天,坚实的地!
这就是妻!与丈夫同进退、共荣rǔ的妻!
雍正立在景仁宫门外,深吸口气,下令:“叫门!”
王五全刚跟几个小太监说完话,看这天实在太热,就到院子里门廊下风口处chuī风。听到外头好似高无庸的声音在叫,连忙疾步到了门后,问:“谁呀?主子娘娘说了,到了晚上就关门,没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高无庸在门外暗笑,这个王五全,还真是门户严啊,便大声说:“小王,是咱家。快开门,万岁爷驾临了!”
王五全一听,真是高无庸。急忙叫人回去给碧荷传信,自己领着小太监抬门杠、拉门扇,大开宫门,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碧荷正在屋里跟翠鸟说话,拿着一个荷包跟画眉讨论花色绣线。听见外头小太监一阵大喊,知道皇帝来了,急忙带着小宫/女们到殿前迎驾。雍正快步走到殿前,看着正殿朱门问:“你们主子娘娘何在?”
碧荷跪在一旁回答:“启禀万岁爷,主子她huáng昏时候就歇息了。”
“歇息了?”这么早?雍正虽然跟皇后常在一起,对皇后的关注,并不少。知道皇后不到人定之时,是不会轻易睡的。今天,唉,看来,对皇后的关心太少了,弘晖不在,皇后好容易有个孩子,又给自己接走了。相比当年的佟额娘,皇后,似乎更加难过!
想到这儿,雍正摆摆手,“都退下吧!高无庸、碧荷伺候着。”
碧荷和高无庸领旨,打帘子请雍正入内,两人领着几个小宫/女、太监留在外殿静候。雍正绕过轻纱屏风,迈过月阁门,掀开珠帘,就闻到一股酒味儿,从纱帐内,悠悠飘来。
雍正叹气,皇后,果然还是人前硬撑着,委屈人后自己咽。这个那拉氏呀!走上前来,拉开纱帐,眼前就是一幅皇后醉酒图。
要说衲敏的酒品真不错,喝了半壶酒,居然都没怎么醉。还记得把酒壶放好,自己脱了衣服上chuáng睡觉。六月天,正是炎热的时候,衲敏喝了酒,身子发热,此时,gān脆就只穿了一件薄纱褂子,露着两截白白的臂膀,抱着扇子在睡梦里流泪。
雍正看了,顿时心疼了,皇后啊,御妻!你我少年夫妻,算的上青梅竹马,就算你我平日少见,朕的心中,从来都有你啊!心里难受,就不能跟朕说吗?何苦,自己喝了酒,默默流泪呢!
衲敏在梦里,却是梦见之前相中的一个小伙子,只可惜,因为自己不是国家在职人员,他家那个娘反对,不得不黯然离开。本来,也只是心里酸酸的,后来,感到好似给抱进一人臂弯里,轻轻抚着自己后背,软语安慰。这一腔委屈、满腹酸涩,恰如打翻了瓶子的美酒,潺潺涓涓,淌了出来。也顾不得此时身在清朝皇后宫中,一把抱住眼前人的胳膊,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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