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隔着竹帘,瞧了一眼对面的亭子,一座座,像是空中楼阁一般,每一处楼阁依据身份,高低也是不一样的,最顶层的位置坐着的是谁,谁也不知道,夕颜身处的这阁楼位置不高不低,在中上的位置,距离正中间的校场大概有五米的高度。
夕颜不由得笑了笑,看着底下那乌压压的一片,懂得放长线钓大鱼,这楼主倒是个有经济头脑的人。
正这样想着,底下的人群像是炸开了火,沸腾了起来,一座座楼阁的帘子顿时被掀开。
“公子,你快来瞧。”
夕颜不紧不慢,拽着不qíng不愿的柳逸风,扶着栏杆,紧接着便是震耳yù聋的欢呼声。
“吵死了。”
柳逸风皱着眉头,方想要进去,却被夕颜拽住衣袖不放。
“没有铜臭味的人的下场,我马上就告诉你。”
夕颜话音刚落,四周爆发了比方才不知激烈了多少倍的骚动声,目光远眺,校场的一处铁门被拉开,一群奴隶乖乖列着队,头上戴着灰黑色的面具,头上两个牛角,牛角上绑着红色的布条,在风中起舞,有条不紊的走了出来,虽然瞧不清楚他们在想些什么,不过夕颜却能感觉得到,他们麻木的神qíng,那双眸子,灰白死寂,没有任何的生气可言,他们的旁边,是一个骑着黑马的挥着皮鞭的守人。
看台上的那些个看官们瞧着校场上那些戴着面具垂头丧气的奴隶,举手高声欢呼,兴致盎然,那一双双眸子兴奋的险些喷出火来,模样甚是狰狞,其中不乏一些挥着彩绣的女子。
“看到了吗?”
夕颜指着正中校场上的那些神qíng麻木的奴隶。
“你瞧瞧他们,衣裳破破烂烂的,整个胸膛都露在外面,下身的裤子也无法蔽体,脏兮兮的,你在他们的身上可闻到铜臭味,你看他们的眼睛——”
柳逸风顺着夕颜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一愣,不敢置信的瞧着一脸胆小的夕颜,那双眸子像是带上了妖孽的气息一般,邪恶但却不嗜血,甚至是平静的,没有那些奴隶的迷茫,没有那些看官们的兴奋激动,就好像,就好像——即将发生的杀戮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无关痛痒。
红豆看着校场上的那些人,luǒ露在外的胸膛还有下身完全无法蔽体的裤子,不由羞红了脸,一旁的柳逸风太过专注于其他的人,并未发现,要不然定又是一番嘲笑,都是男人,男人看男人的身体,居然像个娘们一样脸红。
整个奴隶队伍有老人,有小孩,足足有百来号人,在守人皮鞭的威胁下像行尸走ròu一般前行,到了正中间,只见那骑着黑马的守人用力的将鞭子抽打在好些个奴隶的身上,像是经过数百次演练一般,在整个校场的周围分不开来,从夕颜的这个方向看去,全部都是戴着银灰色面具,牛角上红绸飘飞的奴隶。
“那些人为什么不会愤怒呢?被人像畜生一样的买卖,为何不反抗,易楼怎么样,便是琉璃的千军万马又怎么样,那么多的人,若是我,便是自己没了命,也定要让他们脱一层皮。”
夕颜似有些感慨,到了后面,却有些怒其不争的恼意,若是她定会夺了那人的皮鞭,狠狠的在他身上抽上几鞭子,一人一脚将他踩死。
“看到了吗?那一鞭子,他,他,居然有这么多人被打的皮开ròu绽。”
红豆不由抬头瞧了夕颜一眼,见她神qíng冷漠,说的却很是开心,不由吞了吞口水,她们家小姐自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以后就有了这血腥的毛病,王爷没在身边,她更是没了顾忌,未免晚上做噩梦,她小心的退到另一角落,既可以瞧见会场的里面发生的事,也可以避免夕颜血腥的荼毒。
“柳少爷会什么?听说你爱画成痴,可有人欣赏?那些人的赞赏是因为你柳逸风这个人呢还是柳逸风的这个身份,你该感谢你家祖父,若是没有他给你的那些铜臭味,你哪里能过这样舒适惬意的日子,不要说是画画,便是上街乞讨,也会被饿死,也或许被那些恶狗给咬死了。”
柳逸风被夕颜说的难堪,却知他说的句句实话,几次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铁青着脸,愤愤的盯着夕颜,夕颜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脸上带着笑容,这人和小白一般单纯,不过不是夏夜白,她说话自然无须客气。
柳逸风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转而将视线投到那一群奴隶身上,一个个衣衫褴褛,再想到他们的命运,心里不由得有些感触,明明心里抵触这个地方,却由着只见了一次面,还把他气得半死的人qiáng行带到了这里,明明就可以离开,为什么他却要傻愣愣的站在这个地方不动受气呢?
校场上的那些奴隶已经站定,那骑着黑马的守人收回手上的鞭子,退出了广场,一时间,校场之上只剩下那些低垂着脑袋,戴着银白面具,绑着红绸的奴隶,看台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不由得屏气凝神,整个会场,静默无声,只听到那一声比一声还要激动急促的呼吸。
上一刻还是震耳yù聋的欢呼声,这一刻,万籁俱静,像是万物都睡着了一般,像是bào风雨前的宁静,寂静的让人不安,尤其是那些奴隶,紧咬着下唇,闭着眼睛,像是等待极刑,双手紧握成拳,又似乎是蓄势待发。
空气中,恐惧与兴奋jiāo织,编织成一张网,锁住人心。
校场的正中突然缓缓一个铁盒子,里面是一头黑色的肥牛,头上的那两个犄角尖锐无比,明明是灰黑的颜色,在阳光下却散发着夺人摄魄的冰冷,像是锋利的镰刀一般,场上的那些奴隶终于不再麻木,双眼恐惧,不由得向后退步,那牛的脖子上围了一块大布条,火燃烧的颜色,像艳红的鲜血。
那铁盒子刚到了地面,一边的门突然打开,那黑色的牛从铁笼子里面走了出来,挥了挥脑袋,在阳光下那一身黑色的毛,骇人的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不出丝毫凶残。
“啊!”
奴隶场上,不知有谁尖声,抱着脑袋突然跑了起来,其余的奴隶见了,忙也抱着脑袋,跟着尖叫奔跑了起来,校场之上,只听到一声声的尖叫,还有那飞扬的红绸,再无其他,原来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的牛,那一双黑色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血红色,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仰头大叫了一声,大有山崩地裂之势。
“蠢货。”
夕颜眼底结了一层寒冰之色,冷冷的吐了两个字,看着校场那乱作一团的人群,并无任何同qíng。
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不但害死了自己,更害了其他的人,那些个没用的家伙,这么多人,竟然还会怕了一头牛,若是大家齐心协力,不要说是一头牛,这么多人,便是十头牛,也用不着如此惊慌失措。
至于那山崩地裂之势,一头牛如何能有这么大的能力,不过是那些个没用的奴隶奔跑造成的。
她却不知,牛在她眼里也许是再普通不过的禽shòu,可在匈奴看来,它却是神shòu,神圣不可侵犯,这也是易楼为何选择牛而不是狮子老虎等猛shòu的原因。
“冲啊。”
“杀。”
“给我撞死他们。”
看台上的呼叫声一làng高过一làng,那些人兴奋的险些手舞足蹈起来,眼睛充血,挥着拳头,恨不得冲上校场去。
场上的那些奴隶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抱头逃窜,不少人撞到那黑牛的犄角上,头破血流,肠子都刮了出来。
夕颜伸手,马上就有下人端了杯水,放到夕颜的手上,夕颜笑着接过茶水,轻抿了口,一旁的红豆早就扶着栏杆,掐着喉咙在gān呕,柳逸风放在栏杆上的手不停的握紧,看着那疯狂的大黑牛,手心和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
夕颜对着柳逸风淡淡一笑:“他们原来可以不用死的,知道为什么会死的这么惨吗?因为——他们——太——蠢——”
商途官道073威慑祭祀场
夕颜对着柳逸风淡淡一笑:“他们原来可以不用死的,知道为什么会死得这么惨吗?因为——他们——太蠢——”
手上的茶水沿着屋檐,像雨水一般,滴落在石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像是哭泣,却让人觉得嘲讽,柳逸风转过身子,瞧了夕颜一眼,那脸上的笑容,像是天山上的冰刀一般深深的刺痛人的眼球。
“怕了吗?这祭祀大典才刚刚开始呢。”
吸烟笑着将手上的茶杯用力的甩了下去,碎片四溅,那声音,轻柔的像是夏日的风,不但不能让人觉得全身舒畅,反倒是遍体生寒。
“碰。”
“碰。”
只听得几声巨响,像是有千军万马一般,校场的入口处凭空生出了一黑色的漩涡,数十头黑牛身上帮着红绸,一步步向是人群靠近,尘土飞扬,大有山崩地裂之势,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双眼盯着前方飘动的红色,像是发狂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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