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请上座。”
夕颜弓着腰,做了个请的姿势,回过身子,看着她手上抱满了东西的四个太监,站成一排,脸上不动半点声色,她对这些东西原本并无太大好感,前世今生,还有什么宝贝是她没见过的,这些人送的东西,完全不能与小白送她的血玉相提并论,不过是因为她亟需累计一笔财富,看到这些东西,心里自然是兴奋的。
“来人,上茶。”
等莫云霞坐下,夕颜这才坐了下来,淡淡的开口,举止谦卑有礼,同样没有一丝逾矩的地方。
这些日子,武府来往宾客络绎不绝,来的都是些贵宾,如何能够怠慢,端茶倒水,没有点速度怎么行。
“一点小意思,还希望武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那声音淡淡的,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多一丝嫌多,少一分嫌少,气度雍容,夕颜却觉得僵硬的紧,看起来就觉得很假。
“太子妃太客气了。”
夕颜对着莫云霞颌了頜首,低头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有些得意,无论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于哪个人才有了如此手笔,不过既然是她想要的,她也就没有客气的必要了,太子府有一部分东西本就是小白该得的,她不过是提前拿些回来罢了。
“武宇。”
夕颜叫了声,武宇上前几步:“各位公公请随我来。”
“太子妃,请用茶。”
夕颜一只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拿着杯盖,放在鼻尖闻了闻,对着莫云霞做了个请的动作,浅浅的饮了一口,上等的铁观音,浓香馥佩,唇齿留香。
“太子妃光临寒舍,不知何事?”
夕颜的态度算不得轻慢,但也绝对没有丝毫的奉承,甚至连前几日面对那些人的谦卑也没有。
莫云霞这人她接触不多,倒是这莫夕颜还有些残留的记忆,这种人与那些自诩清高之辈不同,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为人苛刻,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种人骨子是高傲的,别人对她稍微谦逊了些,便会觉得他是刻意的阿谀奉承,稍有不敬,又会觉得别人无礼,chuī毛求疵,为人堪称guī毛,难伺候至极,她的谦逊,只会被她当成阿谀奉承。
有所依仗,才能对着太子妃胆大妄为,若是毕恭毕敬的,她定会觉得外面传的那些皆是虚掩,那她还如何能在外面继续混下去。
“有没有人告诉武公子,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莫云霞淡淡的开了口,夕颜的心蓦然一缩,屏住呼吸,手握成拳,只有短短的几秒钟,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更:“上次怜园之行,在路上偶遇四皇子,他也这样说,若是眉间没了这朱砂,媚娘与他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太子妃,我与那人真的如此相似?”
夕颜眉宇间一片澄澈坦然,满是真诚无辜,又无一丝做作,举止间的那份潇洒从容,更不是寻常女子能够学得来的。
莫云霞眼底的疑惑愈深,夕颜面上虽带着笑容,心里却将那夏天辰从头到尾骂了个遍,那日怜园之行,武媚娘一曲成名,天下皆知,不过知道莫夕颜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除了白凤,就只有夏天辰,白凤那人,她虽不了解,也很少接触,便是接触起来浑身也带着刺,但有一点,她可以确信,白凤不会害她,更不会给她添加任何麻烦,这件事qíng,除了夏天辰,她不作第二想,也不知那莫夕颜是何眼光,居然会看上这样一个八卦而又jī婆的男人,居然还说出非君不嫁的话来,害她现在背负这样大的一个罪名,被小白三番五次拿来说事。
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坦诚以对,反正她也之时怀疑,再三辩解,只会让人觉得是yù盖弥彰,反正他们也不知自己的底细,胡编乱造,也无可查证。
夕颜笑出了声,颇有些尴尬之意:“我不足月便出生了,身子很弱,差点就死了,按我们当地的说法,女孩子好养,父亲便给我取了这样的名,我骨架小,皮肤又白,长得很像女孩子,尤其是眉间这朱砂,很多人都以为我是女孩子,也因此闹了不少笑话,一开始还耿耿于怀,为此还生了场大病,病好了之后,想开了不少,外面的闲言碎语也就不愿搭理了,不过若是将来有机会,我定要会会那位小姐,也可以看看女装扮相是什么模样,其实我也想瞻仰一下那让四皇子又爱又恨的女人是何模样。”
夕颜看着莫云霞,眨了眨眼睛,很是俏皮,没有一点的拘谨。
莫云霞也笑,这才端着茶杯,淡淡的喝了口茶:“四皇弟真的这样说,那个女人让他又爱又恨?”
夕颜抿了口茶,点了点头:“若是子虚乌有,便是借我几个胆,我也不敢对娘娘撒谎啊,四皇子仪表堂堂,深受皇宠,能得他垂青,成为王妃,光耀门楣,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成为他深爱的女人,如此我又何必为养这一家子发愁,更不必因为一直碌碌无为被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小童斥责了,父亲便是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现在对媚娘而言,最最重要的便是重振家业,至于其他,不是每个人都有娘娘这样的好命,嫁进皇家,享受无上尊宠,不知羡煞多少闺中女子呢。”
莫云霞看着夕颜,半晌,捂着嘴,笑出了声,细碎的声音,像是沙子从手上滑落的声音,一点点,淡淡的,从方才到现在,那象征威严的一直紧皱着的眉宇终究是舒展开了来。
“武公子的个xing慡朗,难怪那些大人都愿意与你来往,可真是让人欢喜,四皇弟才貌双绝,又备受父皇宠爱,是所有皇子中最是拔尖的,朝堂之上,哪位大人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塞到他的东宸殿,又爱又恨的女子,他天xing风流,怎会为qíng所困?”
不会为qíng所困,莫云霞说得可真好,这世间,但凡天xing风流,不会为qíng所困的必定是是无qíng无义之辈,她这样说是不是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呢?不过他若真的是无qíng无义之辈,朝堂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大臣拥立他为太子?不是她瞧不起丽妃,丽妃区区一介女流,若是夏天辰与那夏俊驰一般,她便是再有本事,夏天辰也不过是第二个夏俊驰而已,如何能与太子殿下一较高下?
不过她也不是不能明白她的心qíng,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个普通老百姓那么简单,虽说初来乍到,短短时间,她在皇城之中也有了自己的人脉,虽然说不上举足轻重,但总归有那么一两分的影响,有拉拢之心,也很正常。
不过若是她担心自己会向夏天辰投诚,那可就白担心了,她现在可是很享受自己中间一派的身份,她暂时两边都不会得罪,若是将来一定要有所取舍,她为何要屈居人下,自立门户岂不是更好?
小白再怎么不济那也是实实在在的皇子,手握权柄,占据一方为王,那日子不是更逍遥自在吗?
伴君如伴虎,她若是愿意过那胆战心惊的日子,又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还要吃那么大的苦头,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令妹不是在上就要嫁给四皇子为妃了吗?让四皇子又爱又恨的女人莫不是她?二小姐与四皇子门当户对,佳偶天成,又是两qíng相悦,实在是一段佳话。”
夕颜这样说也是为了打消莫云霞心中的机会,莫云霞未出嫁前便知道莫夕颜与莫芸菲两人因为夏天辰结下了梁子,莫夕颜这人是极其聪慧的,偏生个xing淡泊,最不喜是非,是以莫芸菲三番两次找她麻烦她都是忍气吞声,可在其他人看来却不是这样想,他们认为这莫夕颜怕了那刁钻泼辣的莫芸菲,怕是莫云霞心里也这样认定的,那莫芸菲就是个醋坛子,若是莫夕颜,定不会给自己惹这样的麻烦。
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夏天辰,还说出非君不嫁的话来,居然可以容忍自己的qíng敌再三挑衅,也不知这莫夕颜是作何想的。
当然,若是她真有心替夏天辰办事,她下面定会以此为借口将自己的这想法扼杀在萌芽状态。
莫云霞听了冷哼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声音,若不是夕颜视觉听觉比一般人敏锐,定然是听不见的,这一声,满含嘲讽,冰冷而又无qíng,可那脸上却依旧挂着端庄的笑容。
莫云霞十岁便进宫跟在皇后身边,学习宫中的礼仪,与莫芸菲接触的并不多,两个人关系冷淡,甚至连一般的朋友都比不上,因着这血缘关系,也不过是陌生人更熟悉一些而已,现在两个人立场对立,看她现在的态度就知道,将来两人少不得要姐妹相残。
“武公子长得确实与我妹妹很像,却不是嫁给四皇子的这位,嫁给四皇子的是我的亲妹妹莫芸菲,而你长得与我二娘的女儿莫夕颜最像,若是没有眉间的朱砂,便是二娘也无法察觉,武公子可要小心了,我那妹妹可是出了名的醋坛子,若是被她知道殿下心有所属,中意的还是我那个嫁给傻子的妹妹,这醋坛子要是打翻了,单凭你这张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会殃及池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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