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由彩云搀扶着回到chuáng上,胡乱将嘴角的血迹擦gān,靠在chuáng上,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空dòng而又茫然,看着那素白的帷幔发呆,半晌咳嗽了几声,渐渐的回过神来,那点点的红,衬的那张脸越发的白如霜雪。
“皇上让你来gān什么?充当说客吗?”
明知他是一番好意,可对于他今日前来背负的使命,夕颜却忍不住想要讥讽几句。
夏天辰摇了摇头,看着彩云替夕颜将嘴角的血迹擦gān:“他说让我来陪你说会话呢。”
夕颜挑眉,眸光冰冷,看了他一眼,明显不相信。
“皇上他并不知道我已经知晓此事。”
夕颜顿时恍然大悟,云州距皇城并不近,即便是天机楼和颜梦楼,也需要将近三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将消息传达,夏天辰离开朝阳城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朝野之上,早就被换血,夏明旭不说,这等机密之事,夏天辰如何会知晓,想来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有恃无恐,让夏天辰来看自己,顺带的还能做个顺水人qíng,若是他知道他一心隐瞒的事qíng已经被自己知道,而且还是夏天辰告诉自己的,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夏天辰呆呆的看着夕颜,神思有些惘然,不由开口道:“其实,皇上他也是可怜人。”
那种想而不得的感受,他最是清楚,偏偏这个女人又是如此的抢眼,无论她在什么地方,即便想要避开光芒,可自己的视线却依旧会忍不住想要停在他的身上,越是相处,就越是想要拽紧。
夕颜瞪了夏天辰一眼,冷哼了一声:“可恰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除了健康的体魄,夏明旭得到的已经能够多了。
疼爱他的母亲,深爱他的女人,现在,连孩子也有了,虽说高处不胜寒,九五之尊的位置未必没人都待见,不过这是他一直想要的,不是吗?
人的yù望果真是无止尽的,有yù望才会有奋斗的动力,不过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生出太多的yù念来,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夏天辰见夕颜这样说,只是淡淡一笑,他早就知道,她的温柔,她的体贴,只属于那个人。
“比起景帝,夏明旭更加失败。”
失败的丈夫,失败的父亲,失败的儿子,更是个比景帝还要失败的皇上。
彩云已经替夕颜将嘴角的血渍擦gān,虽然不知道夕颜为何会如此失常的具体原因,心里却觉得肯定和边境的公子有关,起身的瞬间,夏明旭塞到她手上的绢布便落在了夕颜身上。
夕颜低头,将那绢布展开,只是小小的一角,只觉得像地形图,抬眼看着夏天辰。
“祁连山脉的地形图。”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让夕颜的瞳仁骤然猛缩,拉着绢布的手微微一抖。
“对你会有帮助的。”
夏天辰展眉一笑,那双桃花美目,不再是漫天飞舞的桃花,那如玉一般的肌肤早就变成了刀割了一般的小麦色,没有以前的英俊风流,可在夕颜看来,这夏天辰却比以前顺眼多了。
“夏天辰,你会帮我的,对吧?”
夕颜看着夏天辰,那双眼睛一如初见,清澈透明,却多了几许期冀。
她有些感慨,对命运的感慨,那种感慨让她有种想要发笑的冲动,真的,非常搞笑。
红豆相思,但凡那些是她看上想要重用的,到最后得到的结果似乎总是背叛,她是个冷血的人,甚至无qíng,那些人,她算得上是真心的吧,至少,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们的事qíng,即便是红豆也一样,她问心无愧。
可是另外一些人,譬如说红玉还有坐在自己跟前的夏天辰,一开始,她存着的不过是利用的心思,红玉自不用说,她对自己的好,她的那些付出,即便是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也无法忽视。
这夏天辰,其实他没说错,一开始,就是自己招惹他的,明知道他是那样的一个人,却还要当着他的面那些煽qíng而又动人的话,设好了陷阱让他往里边跳,被他害过,不过一切的恩怨都在两年前的那场宫廷政变了结了吧,她真的没想到,他会帮自己。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她不是金丝鸟,可现在她却被囚在这华丽的牢笼之中,无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现在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治了。
“我不会害你。”
夏天辰看着夕颜那似破釜沉舟的脸,jīng致的桃花眉目定定地看着她,一派的坦dàng。
“我会用行动证明的。”
他知道,她不会仅凭这三言两语就相信他。
那张祁连山地形图,是他花了两年的心血才完成的,比起营帐摆放的那些,不知详细了多少倍,祁连山脉的重要xing,即便不是行军打仗的人也可以知道,那是天然横亘在琉璃和匈奴的屏障。
行军打仗,天时地利人和,他相信,这图对她来说是有用的。
这次两国jiāo战,他便回到了云州,想将东西jiāo给她,可到最后,却没等到她。
他想,他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自私,想要她知道这两年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要不然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东西亲自jiāo到她手上呢?jiāo给七皇弟还不是一样的吗?
他终究不是甘于无私默默奉献的人,毕竟是爱过的第一个女人,这样比星光还要耀眼的女人,此生再也碰不上了,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女人,即便得不到,却还是希望她的生命中会有自己的印记留下。
“把手给我。”
不待夏天辰反应过来,夕颜便牵起了他的手,掌心摊开,修剪整齐的指尖,在掌心上,划下一横一撇的印记。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夏天辰看着自己左边的掌心,有些眷恋上边的温度,抬起眼睛,视线落在夕颜脸上,郑重的点了点头。
“要告诉萧剑吗?”
夕颜潋眉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这件事就全权麻烦你了,动作一定要快。”
有那个人在手,相信乌为汗不敢轻举妄动。
夏天辰收拢掌心,轻握成拳,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握住手背,像是要将那温度永远保存一般。
“要是他等不到怎么办?”
夕颜看着含笑的夏天辰,顿有种心惊ròu跳之感,空气陡然凝结,像是快要结冰了一般,肃肃的冷风,竟挟着嗜血的杀气。
夏天辰脸上的笑容依旧,可一颗心却因为这样的眼神,不停的下沉,跌至谷底,直至最后,与那彻骨的寒冰融为一体。
夕颜也笑,那笑一开始是迷离的,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渐渐的,那雾气慢慢的散开,像是破云而出的金阳,瞬间光芒万丈,那是他,最为熟悉的,自信与从容。
“不会的,他会等到的。”
自信而又笃定,没有半点的怀疑,无论qíng况有多么恶劣,他都会撑到她去救他的,即便已经到了绝境,可她却坚信,为了自己,他也会创造生机,而且,夏明旭不敢让他出事。
竟是这样的信任,夏天辰笑了笑,苦涩的自嘲。
这样的一对璧人,是如何也拆散不了的吧。
“还有一件事一一”
夕颜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那块碎成两半的血玉,左右看了一眼,将其中的一半递到夏天辰的怀中:“把这个jiāo给萧剑,告诉他,我让他准备的东西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让他送到云州。”
夕颜略微思索了片刻,补充道:“亲自送去。”
那神色,竟是说不出的认真。
“现在就不担心皇上知道吗?”
夕颜微抿着唇,那神色是自信的,是淡然的:“皇上他很懂人心之术。”
彩云站在一旁,听到夕颜提起箫剑,拿起锦帕的手不由握成一团。
夕颜迎上夏天辰略带着疑感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此处云州,千里迢迢,我这个样子,如何能经受的了长途跋涉,想必箫剑已经知道边关告急的消息了,若是我知道这个消息,不顾他们的反对去云州怎么办?这对我孩子来说都是很危险的,我呆在皇宫,他怕是求之不得呢,他们不让我见箫剑,不过是担心他嘴快而已。”
她一直都知道,他很聪明,而他,也终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呢。
彩云方才不在,不过一番下来,自是不可能没有半点的眉目,她原是担心公子身陷险境,夫人会因为担心去找他。
担心公子,又忧心夫人,不过现下见夕颜那一副笃定的模样,提起的心忍不住放下了讦多,夫人不会让公子有事的,公子武功高qiáng,为了夫人和小公子,一定不会有事。
夏天辰见夕颜分析的头头是道,心底的那份爱慕就像是发酵的陈酒,越发的浓厚,在来寿英殿的路上,他担心她接受不了,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事qíng告诉她。
他一直都知道,这不是个寻常的女人,却没想到在这样的qíng况下,她还能如此冷静,正所谓关心则乱,若是不知qíng的人定会以为她是爱的不够深,可她对夏夜白的感qíng,琉璃上下,谁敢说那不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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