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个心善的,即便是在皇宫之中,也一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便是动哪些小心思,那也是为了儿子的将来,日日吃斋念佛,没想到却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你——你——你别过来。”
夏俊驰神色憔悴,头发披散了下来,脸色苍白,那摸样,真可谓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双手紧紧的被一条被子包裹住,嘴唇颤抖,可能是方才发泄了一番,身上没了力气,见着了兰妃,便紧紧的裹着被子,一个人缩在角落,看的兰妃的心都要碎了。
“俊儿,我是母妃,乖,母妃不会伤害你的。”
兰妃举着双手,一点点慢慢靠近夏俊驰,夏俊驰依旧缩在角落,将头埋进被子,整个人突然躺在chuáng上,动也不动。
兰妃忙跑了过去,这可是她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ròu,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那可是宝贝的,她走到chuáng榻边,蹲着身子,轻轻的抚摸着夏俊驰的脑袋。
“我的儿,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呼天抢地的一声,泪水夺眶而出,娇滴滴的一个美人,那双手拽着那锦被,颤抖的厉害。
“这一切都怪母妃。”
她原本就不该如此宠着他,惯着他,他做的那些个混账事,她如何能不知道,可她不但不管束,还找人遮掩,若是她对他严厉些,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她颤巍巍的掀开被子,看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再想到往日里那总是神采奕奕的笑脸,泪珠子掉的愈发的快,她轻轻的抚摸着夏俊驰的脸,手上一个用力,将被子猛然掀开,看着那地方空dàngdàng的,捂着胸口,只觉得那个地方都空了,一口气上不来,险些就没法呼吸,指着夏俊驰的命根:“谁做的,这到底是谁做的?”
抱着夏俊驰就是嚎啕大哭。
夏俊驰一双眸子黯然,没有半点生气,听到兰妃那呼天抢地的哭声突然醒了过来,猛然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拽着兰妃的手,愤怒,屈rǔ,怨恨,各种各样的qíng绪排山倒海朝他席卷而来,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给淹没,只一眼,你便会觉得,这个人的一生怕是要葬送在仇恨之中了。
“母妃,你要替我报仇,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你一定要找人杀了那傻子,让那女人痛不yù生,还有夏天辰,不将他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兰妃止了哭声,瞧着自己的儿子,吓了一跳,愣了片刻,又马上握住了他的手,那双眸子带着便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的坚定:“母妃一定替你做主,替你讨回公道。”
一个是当朝的皇子,一个是礼部侍郎的儿子,此等大事,自是流言蜚起,即便每日都有官差来回巡逻监察,也堵不住那悠悠之口,这不,前脚刚走,那一哄而散的人纷纷回到了酒楼茶肆,有道是人多力量大,几下便腾出一块地来,大家又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只是再不敢若之前那般明目张胆。
这东城门之事却是闹了沸沸扬扬,没过几日,又有了新鲜事,皇城首富柳家柳老爷子选的那块风水宝地近来突然发生了几起闹鬼事件,吓坏了好些人,那柳老太爷听闻此事,当场气晕了过去,躺在chuáng上好些天才慢慢的好了过来。
说也奇怪,自这块福地发生了此等怪异事qíng之后,柳家的生意也走了下坡路,那老太爷忙找了风水先生,依那风水先生的意思,说是这块地被妖怪侵袭,出现了煞气,才会惹得家里诸事不顺。
柳老爷子听了,当即找人想把那地给卖了,可这样一处闹鬼的地方,还会给家里带来霉运,不要说花银子,便是送,也没几个人要,惹得那老爷子是忧心忡忡。
再说那五王爷,自命根没了之后,xing子愈发的bào躁起来,对着下人动不动就是拳打脚踢,兴致来了,把府里的那些个姬妾召到房间,脱光了衣裳,完好无缺的进去,出来的时候却是遍体鳞伤,一些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像是凋谢了的花一般,没了生气,听说好些人不要命的想逃,不少人甚至是疯了。
市井酒肆每日热闹,五王府是怨声载道,自不必说那尚书府,每日女子的哭啼声冲上云霄,恭王府近些日子以来也被yīn云笼罩,每人的脸上都是愁云惨淡,不见半点笑容。
夕颜自那日从倚翠楼回来了以后,身子不舒服,恰巧李老就在王府便让他瞧了瞧,说只是一般的伤寒,并无大碍,吃了些药,第二日果真就好了,还吃了不少相思准备的早膳,可当天晚上睡过去了以后,已经是半个月的时间,竟没有再醒过来。
阳光穿过重重的树枝,从窗外洒进了房间,翠竹居内,原该是宁静祥和的,却让人觉得压抑的紧。
躺着chuáng上的人儿,容颜清丽,飘逸出尘,双颊红润生花,水润的唇紧抿,说不出的好看,此刻双眸紧闭,睫毛都未颤一下,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仿佛永远都睡过去了一般。
“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夏夜白呆呆的看着chuáng上的夕颜,她这样躺在chuáng上已经过了半个月了,面具下的眉头紧皱,那双眼睛,红红的,满是血丝,便是瞧不见他的脸,也能感觉的出来,他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李老瞧过了,便是皇城里那些个稍有名气的大夫都来恭王府走了一圈,到最后都被夏夜白赶了出去,翠竹居那些伺候的下人,哪想到他们王爷的脾气如此火爆,见着什么东西便是什么东西,直接就往人的头上砸,没几个人敢靠近,便是相思红豆,也被夏夜白轰了出去,两人只得在外面伺候。
净身梳洗,什么事qíng,但凡是夕颜的,夏夜白全部亲力亲为,白天夜里,没一刻的停歇,别说是饭了,便是相思做的那些糕点,他也没用上几块,每日就只喝一些茶水,便是铁打的身子,哪里能挨得住半个月的。
宫里来催了好几次了,说是兰妃娘娘召七王妃进宫,他心里正是有气没处使,想也不想,拿着凳子就把别人砸得头破血流,如此还觉得不够,拿着凳子追到了门口,想来傻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至少这事兰妃便是想追究也无法。
可眼见着半个月过去了,夕颜依旧是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便是箫剑的医术,也查不出病因来,他愈发的坐立难安起来,心急如焚,恨不得找上几个人,将他们的脖子给咬断了。
那日她原本还是好好地,虽然身子冷冰冰的,回来以后那李老瞧了,便只说是着凉,第二日明明就好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昏迷不醒?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他险些都以为她离开他了。
箫剑坐在chuáng榻上,闭着眼睛,正替夕颜诊脉,那总是舒展着的眉头,此刻像是小山堆一般。
箫剑松开手,转身瞧了自家公子一眼,叹了口气。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臻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琉璃第一美女,果真是名不虚传,人是美人,又如此聪慧有胆识,他早就想一见,却没想到是此等场景,看公子摸样,他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更加不敢开口。
“箫剑哥哥,你倒是快说啊,叹什么气啊?”
莫青走到箫剑的跟前,用力的推了推,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他从未见公子如此焦躁不快,那双眸子在对着他们的时候险些要喷出火来了,他是公子之时,不若七王爷夏夜白那般憨傻可爱,原就是冷冰冰的骇人,现在这摸样,更是让人心生惧意,不敢靠近。
“夫人脉象平稳,并无任何异常。”
箫剑正色道,不敢有半分的玩笑。
“那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昏迷这么久?若是你都看不好夫人,那夫人不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吗?”
莫青吸了吸鼻头,边说边哭了起来。
夏夜白觉得心烦,双手紧握成拳,一双眼睛呈现明显的赤红色,朝着箫剑便挥了过去,这一拳,夏夜白几乎是用了全力,虽没灌注内力,那威力也不可小视,箫剑的身子摇晃,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只觉得头冒金星,晃了晃脑袋,才没让自己倒在地上,淬了一声,嘴角便是鲜血翻滚。
“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一直都很厉害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一点用也没有。”
他侧过身子,那双眸子变成了瑰红色,一点点慢慢的加深,指着chuáng上昏睡的夕颜,最后变成了艳丽的血红色:“脉象平稳,并无任何异常,那好端端的怎么会昏迷这么久?不过是简单的着凉,你也看不好,我要你何用?”
夏夜白冲到箫剑跟前,揪着他的衣服,单手将他提了起来,像是失控了的野shòu一般,尤其是那双眸子,嗜血而又骇人,明明是艳丽的火红色,却像是凝结了千年的冰块一般,带着重重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公子,他可是箫剑。”
莫离上前,双手用了力,才拉住了夏夜白的手。
箫剑看着他那眸子,全身不由的打起了冷战,只觉得一颗心寒了个底朝天,这些年来,他为壮大天机楼日夜辛劳,即便是有了现在的成就,也未有半分背叛之心,他为他夏夜白做牛做马,没想到到头来他竟然对他动了杀机,这让他如何能不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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