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在的这些日子,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阮援疆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替江大妮感到可惜,虽然时代不同了,这女孩子破了相,将来找婆家还是有些妨碍的,这件事若是发生在阮阮身上,他恐怕……
阮援疆一阵怅然,也不知有生之年,他还能不能见到阮阮嫁人。
“那定亲又是怎么一回事。”
餐桌下,江一留的拳头紧紧捏紧,手背上青筋一片,没想到,上辈子姑姑肚子的孩子真的是孟向文动的手,这辈子这件事的发生提前了,大姐也代姑姑受了过。
江一留终于想明白上辈子为什么孟家人会对孟向文这个女儿这么冷淡了,这恐怕就是他们给小姑姑的jiāo代吧,把孟向文驱逐出孟家,收回给她的所有补贴和援助。
可是,上辈子小姑姑失去腹中的孩子,痛苦了半辈子,这辈子,大姐毁容受伤,将来还不知如何,孟向文若只是受这点惩罚又怎么够。
做坏事,总是要被剁手的,江一留的眼里闪过一丝幽光,一旁的白昉丘看见了江一留的模样有些不对劲,心里闪过一丝忧虑。
江一留提起定亲这件事,老太太的脸上总算是有些些笑意。
“我刚刚不是和你们说了吗,是前进那孩子救得大妮和你姑,也真是两个孩子的缘分。前进一点都不嫌弃大妮额头上的伤,知道大妮要上学,愿意再等她三年,等大妮考上了高中或是中专,再扯证。”
老太太笑的见牙不见眼,伸出两枚手指:“前进这孩子有孝心,知道咱们养大一个闺女不容易,说是愿意出两百块钱做聘礼。难得大妮也和那孩子看对眼了,咱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拒绝不是。”
两百块钱啊,村里人嫁闺女,谁家收过这么多的聘礼,老太太知道大妮毁容的时候还以为这孙女要砸手上了呢,没想到还真有傻子不嫌弃大妮额头上的伤,还愿意再等她几年。
除了去海城的江大海,家里几个长辈对这件事都是极力赞成的,尤其是顾冬梅,她本来就挺看重向前进这个女婿人选的,向前进托孟平川和他们说起这件事,顾冬梅就差没举起双手双脚赞同了。
“我不同意!”
江一留一听向前进的名字,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有殷红那样一个妈,向前进就被他踢出了姐夫的人选范围内。不就是额头上的疤吗,到时候剪个刘海挡挡,或是通过手术植皮消除疤痕……有各种方式能淡化疤痕的影响。
大姐根本就不必要为了这件事,随便找个人就嫁了。
江一留这么qiáng烈的反对,是江家人没有想到的,对于江大海来说,虽然女儿受伤的事让他生气,可是向前进这个女婿人选,他还真想不出反对的理由来。
“你向大哥有什么不好,这些日子,还是他和你妈一起在医院照顾你大姐呢。”苗老太纳闷地问道,之前孙子不是对向前进的评价还挺好的吗,怎么现在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呢。
“你放心,大姐就是嫁人了也还是你大姐,而且他们也就是先订婚,真要结婚还有三年呢。”
老太太笑着安慰小孙子到,心中到是有些嘀咕,三年会不会太久了点,万一向前进变心了呢,到时候那两百块钱可就打水漂了,要不,就别让孙女上什么学了?
反对向前进和大姐婚事的理由,江一留根本就没法说出口,只能绞尽脑汁,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把这桩亲事给闹huáng了。
结婚,自古以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有那样的家人,向前进再好,大姐都嫁不得。
第99章 释怀
“小宝,你陪我去外头走走消消食。”
吃完晚饭, 定下明天去县城医院看望大姐的决定, 白昉丘突然对着江一留开口说道。
江一留有些诧异,只是看着白爷爷似乎有话要和他说的样子, 放下正在帮着二姐整理碗筷的手, 跟着白爷爷朝外头走去。
夜晚的村间小路,在月光和附近村民屋里透露出来的烛光的照应下,江一留就走在白昉丘的身旁,白昉丘不开口, 他也没问白爷爷让他出来有什么事, 脑海里还想着今晚的事, 想着明天见到大姐,到底该和她说些什么。
“我给你的那瓶木槿油呢。”
木槿就是木jú花, 是当初白昉丘从母jú花的汁液里提取出来的具有qiáng烈催眠效用的花油, 当初他给了江一留一小瓶, 让他防身用。
江一留身形一僵,不明白白爷爷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件东西来。
这几次的使用,已经消耗了一小部分的木jú花, 在阮阮走的时候,他还给阮阮装了一小瓶塞在玩偶里,现在他身上的量已经不足一开始的三分之一了。
“前些日子,我在村里人的闲聊里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白昉丘似乎没有察觉到江一留的不对,继续往下说道:“你前头那个二婶被人捉jian在chuáng,只是她一直都不承认这件事, 现在到处在外头和人说,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当时屋子里出现了一股子花香,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小宝,你说,如果她没有说谎,那么什么东西能让人失去知觉呢?”
白昉丘停下了步伐,现在两人所在的位置附近一片空旷,也没有人家,白昉丘眼神锐利地看着江一留:“是迷药?还是,我jiāo给你的那一瓶木jú花。”
江一留的心跳一顿,瞳孔放大。
白昉丘叹了口气,他原本只是猜测,现在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
只是他万万想不明白,小宝为什么要这么做,纵然范晓娟之前做过对不起江家的事,可是最恨她的也该是江大川啊。
被亲近的长辈用这种失望的眼神看着真的让江一留十分不好受,可是用白爷爷给他防身的东西,被他用作害人的用途,即便他有充足的理由,也必然给白爷爷带去伤害。
面前的这位老人,是真正将治病救人贯彻在自己的生命中的,对他来说,所有的药物,都该用在救人的用途上,还不是利用部分药材的特殊药xing,将它从良药变成毒药。
江一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但是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还是会选择之前的做法。
所以,他只能愧疚的低下头,不说话。
“小宝,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今晚月色这么好,或许你可以和我说说。”
白昉丘的人生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了,他的一生,经历了战乱,经历了祖国的新生,也经历了这些年的波折动dàng。
他这一生,几乎都奉献在了医学事业上,终身未娶,他的孩子就是自己收养的几个徒弟。不同于阮援疆是被自己的亲生骨ròu背叛,他是被自己的几个徒弟联名揭发的。
其实依照他的身份,只要活动活动关系,也不会被下放,毕竟人都会生病,越是站在高位的人越怕死,作为帝都最大的医院的院长,他的医术可以说是国内领先的,如果他不想,他完全可以疏通关系,继续留在都城。
只是他实在是烦透了这个是非黑白颠倒,伦理五常俱灭的时代,对他来说,远离政治的中心,专心医学,反而更合他的心意。
白昉丘是个好大夫,也不像江一留想的那样刻板固执,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担心晚辈走错路的普通长者,宽慰、耐心地看着面前的孩子。
遇到问题,有无数种解决方式,范晓娟这件事的起因白昉丘不了解,他只是担心,若是一再的纵容小宝,不去纾解他心中的烦恼,只怕会放出他心中的猛shòu。
刚刚小宝的眼神着实让他害怕,这个孩子很聪明,一次两次都没让人捉到把柄,只是接下去,好运会一直眷顾着他吗?
白昉丘在心中微微叹气,都说慧极必伤,小宝这孩子,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从来就没想过说出来,寻求长辈的帮助,到底是太自信,还是太不相信他们这些长辈。
或许是夜色太美,或许是白昉丘的话太具有诱惑力,江一留在心头憋了好些日子的秘密,终于有了宣泄口。
他将从偷听到范晓娟和王善水的对话,到从范晓娟的衣服上捡到的那张纸条,稍稍修改了一下其中自己不合常理的能力,将一切对着白昉丘和盘托出。
在说完这些话之后,江一留觉得轻松了不少,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实在是太累了。
白昉丘听了江一留的话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的故事,之中,范晓娟的恶毒和殷红的愚昧,都令人发指。
要不是小宝发现了几人的谋划,大妮这么好的姑娘就被毁了。这么一想,白昉丘忽然能理解小宝对几人的报复了。
只是,虽然理解,却不能纵容。
“小宝,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从来就没和家里人说过,你今年才八岁。”白昉丘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赞同,摸了摸江一留的头发:“你有爸爸,有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再不济还有我和你阮爷爷和大武叔几个长辈,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你就没想过找我们来解决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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