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 能在几十万人里考上华清的, 也不会笨到哪里去,尤其姜家的环境, 虽然姜父姜母总是把他当一个孩子哄着, 可是在那种环境之下,耳濡目染的姜文成,绝对单纯不到哪里去。至少现在华清的子弟,对于将来,也都是有不小的野心的。
好不容易挤过千军万马, 谁舍得到时候就混个温饱,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呢。
文学社, 就是那一条捷径。
江一留在学校短短几天的功夫,也听了不少关于文学社的传说,作为华清招人最严格的社团,他对于学生的才华, 家庭背景,品德有着极高的要求,能进入文学社的,无一不是学院内的佼佼者。
七十年代的大学生,尤其是华清这样的学府,除了极少数的校友,其他的毕业生在后世,几乎都成为了政治名人或是商场大鳄。当初在学校里就风云一方的人物就更不用说了,那些智商qíng商都超群的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将自己的人生,安排的妥妥帖帖。
如果进入文学社,那就是一个很好的积攒人脉的地方。
只是江一留还有所犹豫,毕竟除了他们这一届,前头三届都是被群众推举出来的工农兵大学生,现在的大三和大四的学长,都经历过最群魔乱舞的时代,而且在那个时代中,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可能还是积极的施bào者。
虽然现在政治开始恢复清明,那些年给他们带去的影响,也还是不可小觑的。
就江一留这些日子的了解,文学社似乎也不太平。
文学社的副社长名叫雷鸣,这不是个常见的姓氏。雷鸣的父亲是那些年里有名的造反派,被他父亲批斗的教授、医生、政客成百上千,借着识人眼色,溜须拍马的本事,一路从普通的政府gān事,一路晋升到县长秘书,市常委,再到副市长。
雷鸣很好的继承了他父亲的xing格,在上中学的时候,就聚集了一帮同龄的拥趸,在学校里搞游行,在大街上搞游行,在文革最激烈的时候,还带着一帮学生乘着火车来到都城,因为他的“热忱、积极”,还作为学生代表,被主席接见过。这也是雷鸣最得意的事。
雷鸣的父亲有着极高的政治敏锐xing,在四人帮倒台之前,就想好了自己的退路,借着在那几年积攒的财势,搭上了一个老首长,加上那些年,他做的那些事在那个年代属于常态,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批评处罚,反而官升一级,当上了他们那的市长。
雷鸣和余英同为文学社的成员,作为两个截然不同的家庭出来的孩子,两人的矛盾从一开始就存在了。
余英因为父亲的缘故憎雷鸣这样的家庭,而同样作为社长的竞争对手,雷鸣也不喜欢那个处处压他一头的女人。在他看来,女人就该和他妈一样相夫教子,像余英这样争qiáng好胜的女人,活该她老公受不了她。
在竞争之初,雷鸣还是稍占上风的,毕竟余英的父亲是她的短板,可就在竞选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余英的父亲平反了。原本的劣势没了,两人的争斗还是以余英的获胜为结局,雷鸣则是以微弱的差距,屈她一级,成了副社长,现在文学社里,就是他们两人的二分天下,其他社员基本也分为两派,各有各的支持对象,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压不倒谁。
如果江一留今天应下余英的邀请,就意味着他现在就自动站到了余英那一个派系,以后自然会有数之不尽的麻烦缠住他。即便他看不上雷鸣的为人,可也不想在羽翼未满之初,就招惹上一个在华清扎根已久的人物。
江一留只想平平静静地度过大学四年,不想陷入这种复杂的关系中去。
“江同学可以好好思考一下,并不一定要急于做决定。”余英看到了江一留眼里的犹色,在她看来,江一留的年纪毕竟还太小了些,有些事qíng,恐怕要花点时间才能想清楚。
对方都这么说了,江一留自然是给双方各自一个台阶,友好地和余英握手寒暄了几句,目送她离开。
“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答应。”
姜文成拍了一下江一留的肩,假装露出一个委屈的神色:“诶,可惜余学姐邀请的不是我,不然我就答应下来了。”
“文学姐就是文学社的呢!”姜文成略带向往地说道。
姜文成口中的文学姐是华清一枝花,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文采非凡,华清校报上常常能看到她撰写的文章。可以说,她是华清大多数男人心中的梦中qíng人。
“余学姐还没走远,你可以去向学姐毛遂自荐一番。”
江一留没有搭理他的连说带唱,自在地吃着已经凉透了的酸辣鱼片。
果然放凉的鱼片就不好吃了,还有点腥,以后一定要趁热吃。江一留心里想着,却还是将盘子里的鱼片默默的吃下肚去。
姜文成被江一留的话噎了一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家看上的是你又不是我。”说完还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道理啊,刚刚我觉得自己发挥的挺好的,看把那姓傅的给气的。难道是我长得不够帅气?”
姜文成在那顾影自怜,其他三人却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自顾自地吃着面前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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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今天你陪我去个地方。”
江一留接到楼下宿管的通知,匆匆跑到了寝室楼下,是白爷爷打来的电话。
“记得,穿的整齐jīng神些。”
白昉丘的电话有些急,在说完半个小时候来他们学校门口接他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江一留满心的疑惑,都憋到了肚子里。
“什么人找你。”
王楠好奇地问道,他的年纪最大,理所当然地成了寝室的寝室长。王楠是一个认真负责的老大哥,有时候过分认真,总想着打听清楚每个室友的去向,防止他们有事的时候找不到人。
江一留也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随意敷衍了几句:“我就去白爷爷家里一趟,有些事。”
寝室的人都知道江一留有个gān爷爷,是都城本地人,前些日子,就一直住在那个gān爷爷家。
今天学校刚好没课,江一留gān脆拿着脸盆去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崭新的衬衫西裤,在脸上抹了些润肤露。在几个室友疑惑地眼神中离开。
江一留在校门口等了五六分钟,一辆红旗牌的黑色轿车出现在了视线中,车子的车窗摇了下来,白昉丘在车里冲着江一留招了招手。
作为都城人民医院的院长,白昉丘的级别并不低,按理也能享受专车接送的待遇,只是显然不太习惯这种待遇,除了他们刚到都城的那一天,白爷爷叫了专车来接送,其他时间,白昉丘一直都是乘公jiāo车或是走路上班的,今天,还是他第二次看见白爷爷坐上了自己的专车。
看样子,今天要去的还不是一般的地方。这让江一留越发好奇了。
在他上车没多久,不远处的大树背后走出来一个人影,看着车牌凝思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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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了很久,大概在五十多分钟以后,到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大院里。
门口十几个持枪的警卫,大院的大门被严密的铁门围着。车辆进去的时候,被要求开门检查。只是对方似乎和白爷爷很熟,在看到白爷爷的脸后,稍稍检查一遍,就开门放行。
进到里面,十步一小岗,百步一大岗,沿途还有巡逻的警卫。无一不在告诉江一留,住在这里头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别紧张,放宽心。”
白昉丘拍了拍江一留的肩,头一次见到这种场合,再机敏的孩子也会慌张的。
“老首长想见见你,这些年,他一直记得你爷爷当初对他的救命之恩,你也不用慌,你就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老人家看待。”
老首长,这个名词在江家出现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就连青山村的人,提起江家也离不开这个名词。说实话,江一留一直觉得这个老首长离自己挺远的,也没想着接着爷爷当初的那份恩qíng,去巴结人家,因此,也一直没有问过,爷爷口中的老首长,到底是何许人也。
江一留原本以为,这个老首长可能会一辈子活在自家的谈话里,没想到,今天,他就要去见爷爷曾经的长官了。
车子开过一桩桩灰墙青瓦房,直到停在一栋独立的小庭院的面前。
“到了,下来吧。”
白昉丘率先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冲江一留招了招手,江一留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下车来。
小院进门处还有两个警卫把守,即便他们和白昉丘已经很熟了,还是例行公事的检查了一番几人的衣服,防止他们携带利器或枪械。
这辈子,江一留已经习惯了男儿的身体,除了少了软绵绵的胸和下身多了二两ròu,其实也没什么区别。现在,和一群抠脚大汉在浴室里洗澡,互相坦诚相见也没了什么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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