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妈这是怎么了，说不清楚话，似乎眼睛——”顾冬梅想着老太太有些无声的两个眼睛，心都揪在了一块。
医生没有回答顾冬梅的话，反而是拿出一些仪器，帮老太太检查了一遍。
“人醒了就是好事，她这脑袋受过重创，最近这些日子，头晕，呕吐，胸闷，说不出话都是正常的，至于眼睛，我手术完也和你们说过，要有心理准备，那淤血和视神经靠的太近，她的视力能恢复到什么qíng况，全看淤血的吸收。”
大夫对这个老人的亲人还是比较满意的，缴费及时，一点都不会为了那点钱互相推诿，反而耽搁老人的救治，“现在她这个qíng况，老实说，我没把握做这个手术，一是咱们县医院的设备条件不够，而是医生的资质不行，不仅仅是我，估计连上头的院长都没那个把握，所以如果可以，你们还是把老人转到大医院去吧。”
这个大夫为人十分正直，加上现在的风气摆在那，丝毫没有什么为了绩效，硬是把一个没法救的病人扣押在医院的意思。
“联系了，我儿子联系好了，就转去都城的大医院，只是我妈现在这qíng况，这一路上能撑得下去吗？”顾冬梅作为女儿，自然想的比较多，尤其老太太这事，真是把她吓怕了，她真担心，在去都城的路上，老太太就有个三长两短。
“目前看来，老太太的神志还是清醒的，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眼睛的问题，人脑很复杂，那团淤血，能尽早去除就尽早去除，保险起见，让老太太在医院观察几天，确保她各项体征平稳后，你们再怜惜车子转院，一路上老人要照顾好，尽量不要颠簸，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大夫有些惊讶对方的实力，居然能将老太太转去都城的医院，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全国上下最好的医疗条件和医生都在都城，尤其要是能请到那些个早年就出过国，留过洋，有着丰富临chuáng经验的老大夫，做这样的手术，成功率也就更高了。
这个大夫要是知道，都城人民医院院长，那个专门替老首长们看病的老人，早就已经在都城安排好一切，就等着他心里那个普通的农村老妇人过去做手术，恐怕惊的牙齿都会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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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红的qíng况渐渐稳定，除了眼睛依旧有问题，头晕恶心的症状一直都在降轻。
顾夏实和外甥回来的时候，瞒着老太太把在顾chūn辉家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也说明了自己的立场和选择。
顾冬梅知道这一切都是牛芳动的手，自家大哥和侄子可能也脱不了关系后，气的恨不得去牢房把人揪出来，质问他们一句，她妈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们了，非要她的命不可。
顾秋jú比妹妹冷静稳重，她是在老太太手术后的第三天到达医院的，身边还带着一儿一女，三人风尘仆仆，脸上掩盖不住的疲累。
顾秋jú的xing子像赵红，泼辣jīng明，当年赵红多数时候忙着地里的活，家里的活计都是顾秋jú一手包办的，和赵红一样，她也有些过分宠溺顾冬梅这个生儿丧父的妹妹，如果说顾冬梅的xing子形成，老太太占了五分，那顾秋jú至少占了三分，剩下的两分自然就是同样宠妹妹的顾夏实了。
顾秋jú因为嫁的远，逢年过节很难回来，可是在孝敬上，从来就不亚于其他兄妹，现在政策松了，顾秋jú也会偶尔带着丈夫和儿女回来看看赵红这个老母亲，对于大哥的改变，她也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二哥做的没错，咱们以后就当没这个大哥，牛芳他们犯下的错，自然会有他们自己的报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妈的病。”顾秋jú正色道，“我问过大夫了，妈这病即便治好了后续的调养也很重要，我这个当女儿的，这么多年也没在妈身边照顾，这钱，我该出大头。”
顾秋jú的婆家在海边，自从政策宽松了，他们两夫妻就咬牙借钱买了一艘小渔船，每天捕捞的海鲜就卖给那些大饭店，剩下的小鱼小虾就自己摆摊卖，出乎意料的生意很好，这些年，着实攒了不少钱。
在她眼里，二哥一直游手好闲的，连媳妇都没娶上，四妹夫妻孩子多，又只知道在地里苦gān，两人的压力本来就大，妈一出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肯定是个很大的负担。
顾秋jú不想二哥和四妹担心钱的事，就提出自己承包大半的医药费。
“钱的事不用cao心，妈分家的时候选择和我过，这医药费，自然也就我来给。”顾夏实还真没cao心过医药费的事。
“我也是妈的女儿，这医药费也有我的一份。”顾冬梅也没和三姐争，只是默默地来了这么一句，“现在家里的日子也宽松了，不拘多少钱，只要対妈的病好，多贵我都愿意花。”
顾秋jú对妹妹这些年的变化了解的不多，虽然有些纳闷妹妹一家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哪来的钱，可是看妹夫的表qíng也不像是有压力的样子，顿时就松了口气，替妹妹感到开心。
这老太太的医药费，最后就在三兄妹的协商下平分了，顾冬梅和顾秋jú陪着一块去都城，照顾老太太的身体，顾夏实也去，可是他毕竟是男人，有些事还是得让几个妹妹伺候。
江一留看着相处融洽的舅舅，大姨以及他妈，从某种方面来讲，其实姥姥也算是成功的，至少除了大舅，其他的孩子都是真心孝顺她的。
不过顾chūn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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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留那天出去，除了给白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qíng况和请求，还厚着脸皮给夏艾打了个电话。他们这些政治关系错综复杂，不过有一点，那就是人脉广，尤其是处到老爷子那个高位了，随便找一个上级领导，吩咐一个县级公安局的局长做些不违背法律道义的事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也是那天那些到场的公安一直隐隐有听江一留吩咐的意思的原因。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轻易地放过牛芳几人，包括顾chūn辉，他也没想过饶了他。
说实话，依照顾chūn辉的xing子，让他打伤老太太逃跑，他还真gān不出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被那母子俩蒙骗住了，可是即便如此，牛芳是他的妻子，顾达金是他的儿子，两个人日渐嚣张的脾xing，何尝不是在他的纵容之下渐渐滋生的。
最重要的，姥姥是辛辛苦苦拉拔他长大的母亲，在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医院抢救的时候，依旧懦弱不敢反抗的男人，让江一留觉得恶心，觉得厌恶。
所以从一开始，江一留就不觉得对方是无辜的。
如他所料的一样，牛芳一点都没有认罪的意思，虽然在家里的时候被他吓到，略微有些慌神，可是等她回过神来，就重新有了谋算。
江一留让公安局的人将牛芳和顾达金关在一块，让他们有了串口供的机会，至于顾chūn辉，则是被关在了其他房间。
牛芳最爱的人是儿子顾达金，第二爱的人是自己，顾chūn辉这个老实的，为了小家庭奉献一切的男人，在牛芳心里，只占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位置，现在为了自己，为了宝贝儿子，这个“顾家”的男人，在她心里，自然该做出应有的牺牲。
牛芳提议，将所有的事都推到顾chūn辉头上，东西是他指使偷的，她只是从犯，顾达金从头到尾都不知qíng。她和顾chūn辉在偷东西的时候，老太太刚好回来了，顾chūn辉和老太太发生了争执，把老太太推到撞在桌角上，她被威胁，不准将这一切说出去。这样一来，最重的罪名都被顾chūn辉承担了去，她这个从犯，认罪态度又良好，自然要从轻处理。
多么完美的计划，如果顾chūn辉不是主谋，他何必替他们做假证，证明他们一早上都没出去过，如果说顾chūn辉也是参与者，这一切就有了缘由了。因为顾chūn辉怕被供出去，自然要替他们圆谎。
而且如果不是顾chūn辉做的，为什么他老娘抢救了，他都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却不去医院，这显然不合常理。
顾达金或许实在是怕了会被枪毙的可能xing，对于牛芳的计划，终究是默认了。
还沉浸在被弟弟抛弃的痛苦中的顾chūn辉听到妻子和儿子的指控时，整个大脑一片空白，看着信誓旦旦和警方坦白从宽的妻子，沉默闪躲的儿子，顾chūn辉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最后的结果当然不会如牛芳预料的那样顺利，毕竟江一留从头大尾，也没打算放顾chūn辉这个傻蛋替他们母子俩顶罪。
顾chūn辉一大早就出去地里gān活，算算老太太出事的时间，还有村里人看见他在地里gān活呢，牛芳的yīn谋不攻自破，只是让江一留有些诧异的是，对方居然破罐子破摔，一人将所有罪责都承担了下来，将顾达金摘得gāngān净净。
赃物是在牛芳身上搜到的，老太太也还没能清醒地指认凶手，即便可以，江一留也不想戳姥姥的伤疤，让她亲口指认自己的亲孙子，因此公安局只能暂时把顾chūn辉和顾达金给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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