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小宝。”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江一留还没见着人影,顾冬梅急的在村子里到处喊人。
“妈,二伯说今天铁柱好像来找过小宝,不知说了些什么,小宝就出去了,你要不去铁柱家问问!”
大妮喘着粗气跟了上来,跟她一块过来的还有苗老太和江爱国。
“对对对,铁柱一定知道,我们快去高家问问。”苗老太被江爱国扶着,一脸焦急地说道。
顾冬梅动了动嘴角,真想大声问一句,江大川是死人吗,就算瘸了一条腿,没道理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可是看了眼婆婆,还是不敢说出口。
现在还是找儿子最重要,顾冬梅就跟着他们一块朝高家走去。
“小宝?他今天没来我家啊,我帮你问问。”铁柱的妈妈朝屋里大喊了几声,铁柱跟着端着饭碗的高老太走了出来,胖嘟嘟的小脸上还沾了一粒米饭。
“铁柱,你知道小宝去哪了吗,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吃饭啊?”苗老太上前对着铁柱问道。
铁柱双眼迷离,显然还没想明白,忽然间就脸色一变,粉嫩的脸颊顿时没了血色,嘴巴一咧,眼眶一红,大哭了起来。
“小宝去山上找光瓢了,我给忘了,哇——”
“怎么回事,你给说清楚,什么叫小宝去山上找光瓢了。”顾冬梅挤开苗老太,揪着铁柱的胳膊问道。
他们都还不知道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可铁柱他妈知道啊,她立马就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xing,三言两语就把事qíng解释了一遍。
这么重要的事qíng怎么能忘呢,铁柱妈现在恨不得就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打一顿,要是江一留出了什么事,恐怕江家人都得发疯,光瓢和她儿子,都得让人家给打死。
“你这死孩子,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呢。”高老太当机立断,在江家人动手前,把饭碗放边上,撩起袖子就往孙子的屁股上打去,至于力气的轻重,只有她自己知晓。
整个院子里就是铁柱嚎啕的哭声。
“完了,完了,我的乖孙啊。”苗老太瘫坐在地上,拍着地面大声哭嚎。这都半天过去了,谁知道小宝已经跑到哪了,这山里可都是饿肚子的野shòu,他一个五岁孩子,细皮嫩ròu的,不是给野shòu送粮食吗。
“奶,现在应该赶快去叫村里的大人进山找人,可不是哭的时候。”一院子的女人,都如丧考妣,还是江爱国沉稳些,对着他们说道。
“没错,没错,快去叫人。”顾冬梅就像是个没头苍蝇一样,哪还有心qíng跟高家人计较,把孩子找回来才是正经的。她都这把年纪了,再生一个压根就不靠谱,江一留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儿子了,顾冬梅想了想江一留出生前她过得日子,打了个寒颤。她的儿子,绝对不能出事。
村里人听到大队部的广播,才知道出了这么一件事,昨天报名上山最后却没被选中的男人都自主到山脚集合,其中就有光瓢的两个伯伯。
江塘生了四个儿子,这趟上山的除了他,还有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大孙子,因为江家去的人太多,为防众怒,光瓢还有两个体格qiáng壮的伯伯就没有被选上。
这个祸是光瓢惹出来的,上山找人怎么也少不了他们两人的份。
“二堂婶,对不起都是光瓢那小子惹得麻烦,我们两兄弟一定会把小宝安全地带回来的。”光瓢的二伯江大林愧疚的说道。
站在他身旁的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光瓢,捂着屁股,哭的涕泪横流。
在知道江一留为了找他进山后,他又被家里人揍了一顿。光瓢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一个举动会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对于江一留冒着危险进山找他的行为,光瓢是又感动,又害怕。
在这一刻,光瓢的心里彻底将他当做了自己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那一种,他在心里发誓,只要小宝安全回来,他以后一定乖乖听他的话,再也不做这种傻事了。
孙子儿子还生死未卜,无论是苗老太和顾冬梅都没有心思搭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大林啊,小宝就jiāo给你了,你可一定要把人找回来啊。”江城在一旁对着这个堂侄说道,神色萎靡,面上溢满了担忧。要不是顾忌着自己那条瘸腿,江城恨不得自己上山。
他可怜的乖孙啊,现在一定又冷又饿,还不知道在受什么罪呢。
江大林将侄子扯了回来,没有介意苗老太和顾冬梅的冷脸,这件事错在他们家,他们怎么做他都该受着。
“二堂叔,你放心,我和大森一定把人带回来。”江大林说完,带着四五个村民朝着山里走去。
*****
江一留的步伐越来越沉重,越进到深山,树木灌丛也就更茂密,幸好有前头狩猎队开辟的道路,江一留沿着被砍刀劈开的灌丛,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去。
时间越久,他越开始怀疑光瓢是否真的上山了,要不是手上的帽子提醒着他,他都快要怀疑铁柱给了他一个假消息了。
江一留捏了捏腿,正想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会,忽然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他是靠近狩猎队扎的营地了吗?那不就意味着光瓢就在前头吗。
江一留咽了咽嘴里不自觉分泌的口水,开始朝香味传来的地方跑去。
第44章 打猎(六)
入眼是一片平坦开阔的空地, 落叶和枯枝都被扫到了一边,空地上搭着两个大帐篷。帐篷十分简易, 用树枝做支架固定, 上头罩着一块军绿色的帆布,帆布的几个角压了几块大石头,防止它被风chuī走。
两个帐篷中间的空地上用石块堆积了一个简易的火灶, 上面放着一个铁锅,江一留闻到的那一股奇异的香味,就是从铁锅里散发出来的。
“什么东西。”守在帐篷外的几个大汉举起手上的砍刀,警惕地看着簌簌作响的灌木丛。
“大山叔, 是我。”江一留连忙出声走了出来。
江大山就是光瓢的爸爸,他前头还有三个哥哥, 分别叫大木, 大林, 大森, 等到他出生的时候, 江塘想不出四个木的字了, gān脆给他取名叫大山, 因为山里有很多树。
好多年之后, 江塘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字木森(gua第四声),可是江大山的名字已经叫惯了, 也就没有再改。
现在营地里就七八个人,江一留看了一圈,没有见到他爸和霍武, 心里想着他们可能是去打猎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山上来了,你不要命了。”
江大山看江一留一个五岁的孩子居然往深山里跑,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代他爸妈打他一顿。
江一留早在靠近时将手中的菜刀收了回去,现在就是两手空空的模样。不,此时他手上还有一顶光瓢留在山上的帽子。
江大山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儿子头上的帽子,急忙朝江一留身后看去:“是不是光瓢那小子怂恿你一块过来的,那小子呢,叫他出来,看老子不打死他。”
江大山一想,小宝多听话的一个人啊,哪会这么没分寸的往深山里跑,一定是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儿子鼓动的。江大山越想越气,额头爆着青筋,拳头捏的紧紧的,一副马上就要爆发的模样。
光瓢没在这?
江一留眉头一皱,难道是他中途从别的小路折回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就怕他没有回去,而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迷失在了山里。
“大山叔,我是为了找光瓢才上山的,这顶帽子是我在半山腰发现的,可是直到我追到这,都没发现光瓢的影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中途回去了,如果没有,我担心……”江一留眉头紧锁,将手上的帽子递给江大山。
“我在上山前已经上铁柱通知村里的大人了,他们应该也上山找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走到哪儿了。”
江一留说完这句话一愣,对啊,他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大人的脚程按理是远远高于他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如果大人上山了的话,按理早就该追上他了,到底是大人没上山,还是光瓢可能早就已经回去了。
江一留心里思索着,越发觉得,可能真的是后者。
“那个臭小子,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等找到人看老子不打死他。”江大山将帽子往地上一丢,嘴里叫骂着,眼神却十分着急,显然十分担心生死未卜的儿子。
江一留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可是这也只是猜测,并不一定是真的,在没有见到光瓢之前,他们的心都放不下来。
“小宝,你怎么跑山上来了,就你一人,你不要命了。”身后传来江大海的吼声,江一留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把抓住衣领,揪了起来。
江大海将儿子提起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没见到有什么伤口,这才把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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