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午饭十分丰盛,有jī有鱼有虾,还有许多他们这不常见的海货。那些海货都是顾冬梅的三姐寄来的,她嫁去了z省,那里是有名的海鲜大省,顾秋jú嫁到了一个小渔村里,最不缺的就是海鲜,而且她记挂着家乡的亲人,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寄些海货过来。
“这是什么?”三妮好奇地夹了一筷子类似糊状的东西,“这是螃蟹?”三妮看见那碗糊块状的东西上还有几块完整的壳,勉qiáng能确认出这是螃蟹蟹爪的某一块残肢。
三妮吃过烤熟的小螃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捣成糊状的螃蟹。
“呕——”那块浆糊糊状的螃蟹一放进嘴里,又咸又腥的味道就让三妮受不了了,吐着舌头把那坨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吐了出来。
“太难吃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三妮吃了一大块huáng桃ròu才把嘴里腥咸的味道压下去。此时看着那盘糊状的东西避之如蛇蝎。
“你三姨说那是蟹酱,就是拿最肥最新鲜的梭子蟹切碎了用盐腌起来,因为要寄过来,放的盐多了些,姥姥特地等你们来了才拿出来,怎么,这玩意儿不好吃?”
要知道三妮可是出了名的不挑嘴,给啥吃啥,连她都觉得难吃,那到底是啥味道啊。
赵红不确定的问道,以往大闺女寄过来的海货就没有不好吃的,只是这蟹酱看上去就有些怪,她知道有些地方的人喜欢吃醉蟹,可从来没见过有人把螃蟹剁成小碎块腌着吃的,看三妮这副模样,让老太太也不敢下筷子了。
“这蟹酱的味道可好了,可是不能单吃,必须要用醋蘸着吃,一来可以杀菌除腥,二来也能去螃蟹的寒气。”
江一留看着面前久违的蟹酱,嘴里的口水早就开始泛滥了,他最爱的就是上辈子大姨做的蟹酱,大姨做的蟹酱选料都是最肥最新鲜的梭子蟹,蟹酱里红红huánghuáng的就是梭子蟹的蟹膏,是蟹酱里的jīng华。
没有经过任何手段烹制的蟹酱完美将海鲜的活色鲜香发挥到极致,蟹膏入口即化,蟹ròu柔嫩饱满,一口下去,又咸又鲜的味道在嘴里回dàng,细腻柔顺的口感,让你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说的好像你吃过这东西一样。”三妮嘟了嘟嘴,这么难吃的东西,怎么可能沾了醋味道就变好了呢。
江一留瞬间僵住,他都忘了这辈子的自己还没吃过蟹酱了,一时激动,有些忘形了:“我是从书上看到的,阮阮是在海城长大的,一定吃过蟹酱吧?”他看着坐在他身旁的阮阮问道。
“嗯。”阮阮重重点点头,她以前在海城的时候可喜欢吃海鲜了,尤其是醉蟹和蟹酱,可是来了渝川后就再也没吃到过。
“蟹酱蘸醋可好吃了,不过不蘸醋也好吃。”阮阮看着眼前那盘久违的蟹酱,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小舌头舔了舔粉嫩的嘴唇,馋兮兮的样子就像是个可爱的小猫咪。
看着外孙和那个漂亮的小姑娘都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赵红笑了笑,去灶房拿了个小碟子,倒了一叠陈醋出来摆在两个孩子的面前。
江一留和阮阮都没客气,夹了一口蟹酱蘸了点陈醋放进嘴里,蟹酱进入嘴里的一瞬间,脸上就浮现出了一副沉醉的表qíng。
在场的众人看他们这副表qíng,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半信半疑的学着他们的样子,夹了口蟹酱放进嘴里,连一开始已经抱怨过蟹酱味道的三妮也忍不住又夹了一小口蘸醋尝试。
“呕——”
几个小的还是控制不住,狂将嘴里一股怪味的蟹酱吐了出来,吃着碗里的huáng桃和杨梅压住那一股味道。
大人倒还好些,勉qiáng将嘴里的蟹酱咽了下去,可是再也没见他们吃过第二口。最后,那一盆蟹酱都进了江一留和阮阮的嘴里,胃口大开的两人还多吃了一碗饭。
赵红看着吃的开心的两个孩子,一会儿瞅瞅自己乖巧俊秀的孙子,一会儿瞧瞧他身旁jīng致秀气的小姑娘,越看越觉得般配。
那小姑娘的爸妈都是烈士吧,据说还是个大家闺秀,虽然她爷爷的成分不好,可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她可是听说了,隔壁县一个以前被下放改造的老领导又回去了。
自家外孙和小姑娘要是好好培养下感qíng,以后……
赵红心里思索着,在闺女回去前问问她的意思。照她看来,阮阮除了她爷爷的身份,样样都优秀,最主要的是和小宝和的来,你看着吃饭的口味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就是缘分啊。
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赵红的那些小心思,除了那道味道奇怪的蟹酱,其他的菜色吃的大伙宾主尽欢,一顿饭下来,其乐融融。
隔着一条河的某人现在显然没有那么轻松,脸上毫无节日喜气,白着一张脸,谨慎地朝村尾的小破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小心地环顾四周,偶尔碰到村里人打招呼,也只是僵着脸应声,随即匆匆离开,留下一脸莫名的村民。
殷红一路疾步来到了村尾的小破屋,这里曾经是村里的孤寡老头的家,他没有亲戚子侄,在他死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来住过,现在四面泥墙倒了一面,剩下的三面围墙也摇摇yù坠,屋顶的瓦片坍塌了一半,里面连一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等你半个小时了。”看到殷红出现,站在屋里的女人笑了笑。
“我等他们吃完饭才找着机会出来,你说吧,你到底要什么?”殷红语气中带着一丝慌张,色厉内荏地问道。
“给我五百块钱,不然我就把你写的那份协议jiāo给你儿子,你知道你儿子看到那份协议的后果吧。”范晓娟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威胁地说道。
“五百块,你疯了!”
殷红几乎是吼着说出这段话的,家里盖了房子外加给其他儿子分了钱后,根本就拿不出五百块钱来了。
“什么东西值五百块,我到是想看看。”
在两人震惊的眼神中,一个声音从殷红的背后传来。
第79章 东窗事(二)
“老, 老三。”
殷红的声音有着些许颤抖, 整张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牙齿格格地碰撞着, 眯着眼就要昏过去。
向前进一点都没有理会他妈的意思,看不看她一眼,径直朝范晓娟走去。
“向前进,你想做什么,你再过来我可就要喊人了。”
范晓娟也没料到向前进会出现在这里,心里暗骂殷红不会做事, 连自己的儿子跟在她屁股后头都没有发觉。
这段日子,范晓娟的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在刚刚被抓jian的那段时间,她就和王善水被关在革委会的小破木屋里, 只有一chuáng破被子, 她根本就抢不过恢复了神志的王善水,只能靠着那一件厚实的外套, 冻得瑟瑟发抖。几天下来,小腿上长满了冻疮。
不仅如此, 批斗几乎已经成了他们那几天的家常便饭。
游街,剃yīn阳头, 衣衫不整地被所有人指指点点,咒骂声, 唾弃声,还有数不尽的毒打,几乎每次批斗完回来, 衣服上,脸颊上都沾满了围观民众的唾沫。
烂菜叶臭jī蛋这年头也是稀罕物,哪里舍得用这种东西砸他们,口水都是免费的,觉得口gān了喝几口水就有了,范晓娟每次被带出去,身上就没有gān净过。
这让有着些许洁癖的范晓娟每天都像生活在地狱一般,可是她却想不明白,一切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游街整整持续了一个礼拜,直到那群人的热度消退,她和王善水才被押送回了小丘村,而且那些人走的时候还和小丘村的大队长说了,她和王善水都是坏分子,要受最苦最累的活,现在小丘村的jī鸭猪粪都是他们清扫的,肥料是他们沤的,最脏最累的活都是他们两个来做,几乎就没有轻松过。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于家人的那一闹,范家的屋子被砸了,东西都被抢了,连粮食都只留了仅够范家人撑到年中分粮的数量,范家人以前有多亲近这个给家里带来好处的小姑子,现在就有多恨她。
卢慧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小姑子是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还给家里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现在她是一点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把范晓娟赶出去不说,只要在村里见到她一面,就是一顿冷嘲热讽,有时候不光动嘴,还喜欢动手。
范晓娟的大哥听她大嫂的话,爹娘虽然心疼闺女,但是更在乎儿子和面子,彻底不管这个女儿的死活。范晓娟没有地方去,又冷又饿,现在能收留她的只有王善水。
这个男人现在和她一样,都是大家避之不及的臭虫,除了她,也没有那个女人愿意和他一块过日子,gān脆两人就搭起了伙,坐实了村里人口中两人早就偷上了的事实。
范晓娟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王善水那天的事,可是王善水却一口咬定是她先勾引的他,也是她叫人把他唤去,只要一提起这事,王善水就会毒打她一顿,久而久之,范晓娟也不敢提了,只是心里却认定了一切都是王善水的错,心里恨毒了王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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