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犯难了,真是祸不单行!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把青黛的一辈子给葬送了,一时心急想不出好法子,便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事qíng还没到最后一步,难道你真要着急地卖女求荣?我不同意,要青黛嫁给那个混账东西,除非我死……”
老夫人猛地气大喘起来。
“娘,您别这样!”老夫人鲜少被气成这样,连上官鸿也被吓到了,手忙脚乱地上去给老夫人顺气,“来人,快来人!娘,娘——”
老夫人一口气没换上来,撅了过去,荣禧堂登时一片大乱。
……
青黛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一睁眼,就看见桃花肩上随便搭了件棉袄跑了进来,“姑娘,快起来,老夫人,老夫人出事了。”
青黛愣了一下,忙从炕上下来,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怎么回事?祖母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会出事?”
桃花帮着青黛整理衣裳,“不知道,来报的是荣禧堂屋外杂使的丫鬟哪里知道那么清楚,只说老夫人和老爷说话,说着说着,老夫人突然就昏过去了,老爷让三姑娘赶紧过去。”
青黛匆匆换了衣裳,头发随意挽了一下,便着急忙慌地往荣禧堂赶。
进了老夫人的屋子,chuáng边除了上官鸿外,小冯氏、柳姨娘和上官熙夫妇也都到了。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请过来?”上官鸿看着老母的模样,神色分外焦急。
小冯氏应道:“已经去请了,再一刻定能到的。”
上官鸿回头看见青黛来了,“过来吧,你祖母叫你。”
“父亲,祖母这是怎么了?”青黛走近老夫人,她就躺在那里,双眼紧闭,人好像是昏迷了,口中喃喃,唤的却是自己的名字。
上官鸿神色一滞,却听见外面说大夫到了,没答话就急忙先去迎大夫进门。
大夫问诊,给老夫人扎了两针,老人家这才悠悠转醒,“老夫人一时急火攻心,闭了气。有些中风先兆,这次幸好我来得及时,下次若再遇到这种qíng况,定会比今日凶险。”
大夫留了方子,特意叮嘱上官鸿等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老夫人年岁大了,不能大悲大喜,不能动怒,让他们尽量不要让老夫人受刺激。
青黛听罢,低头看了看老夫人,见她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暗忖,今夜之事不会是由自己而起的吧?
上官鸿回来了。
老夫人瞥了眼上官鸿,别过头不看他,“你还进来作甚?是不是想气死我才安心?”
“娘,别动气,您老先好好歇着。”上官鸿安抚老夫人,“这事咱们先不说了。”
老夫人不依不饶,“怎么不说,你莫不还想瞒着我应承下来?”
上官鸿面色讪然,“娘——”
老夫人搂着青黛,泪水从眼眶里涌了上来,“你欺负我人老了,我是老了可不糊涂。若今日不是青黛,而是青蔷、青薇,你该如何?”
上官鸿不说话了。
青黛松开老夫人,淡淡地瞥了上官鸿一眼,“是齐王妃来寻父亲了?”
青黛的目光太过平静冷漠,就是这种冷淡深深刺痛了上官鸿的眼睛,没有失望心痛,有的只有不屑蔑视。上官鸿下意识地错开了自己的视线,不敢再去注视青黛,尴尬道:“是,齐王妃替她侄子来提亲。”
“呵呵,父亲革职查办,她竟还会在这当口来提亲。”青黛冷嘲道,“父亲,是打算同意了?”
“范阁老远赴南海,王爷和世子亦不在京城……”
“那你就一刻也等不了?”青黛看也不想看上官鸿那张脸,转过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心疼地看着青黛,“青黛,没事,你别怕,有祖母在,祖母不会让你嫁给那个混账东西。”
小冯氏见上官鸿下不来台,上前劝说:“三姑娘,怎么能这般说老爷,老爷他不是没想法子,只是事有不巧。老爷他如今是戴罪之身,想去亲自去滑州查探都不能,再过几日,去滑州调查的人就回来了。你爹若真获罪,咱们一家子就完了。如今府里有难处,能帮上忙的人都不在京城,老爷他也是无可奈何……”
老夫人指着上官鸿和小冯氏的鼻子大骂,“那方纪是什么品xing,你们怎么能bī着青黛往火坑里跳?!”
小冯氏讷讷闭上嘴不再说话,老夫人转头又看向柳氏,“还是你,合着女儿一起祸害家里人,滚出去,合着杵在这里看热闹来了,滚,别让我看见你!”
“老爷,我……”柳氏觉得委屈,看向上官鸿。
上官鸿横了柳氏一眼,“你先下去吧!”
柳氏只得含泪给众人福福身退出门去,一出门便拿着帕子抹了眼上的泪水,沉着脸出了荣禧堂。
上官熙在旁听了半天,总算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对上官鸿也颇有微词,此时见老夫人又动怒,生怕她老人家再有个万一,忙扯了扯上官鸿的衣袖,“爹,今次滑州水患乃是遗留之祸,并非您一人之责,皇上素来公允,想来只是一时气愤才暂时免了您的职位,并没有将您压入大牢,这事也不是没有转圜余地。不妨等两日再说,现下祖母身子不好,还是让她老人家安心养病为上。”
上官鸿知道今日母亲的状况凶险,自不想再惹老人家生气,“娘,您先歇着,这事咱们不提了,不提了。”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拉着青黛手说:“青黛,这几日就跟住在荣禧堂。”
“嗯!”青黛点点头,冰凉一片的心中稍稍有了些许暖意,“孙女陪着您,直到您养好病。”
其他人都离开了。
老夫人忍不住叹气,“你爹他这些年仕途一帆风顺,没有遇到过这样的qíng况,一时方寸大乱。现下我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把你留在身边。再等几日,看你舅舅那边有没有消息,若是实在不行,我送你出府。”
青黛安慰老人家说:“祖母,您先养病,有什么事等您病好了再说。”她对齐王妃执着此事百思不得其解,但不能出府打听,一时半会又搞不清楚。若不是为了祖母,只怕今日过后,她会先想个法子逃出府去再说。
“哎,祖母没病,一时qíng急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不过是拖延你父亲罢了。我怕他太过cao切,最后白白断送了你的一生……我已经对不住你娘了,你不能再有事了。你可莫做傻事!”
青黛帮老夫人拢拢被子,笑着说:“祖母,您放心,孙女惜命,不会犯傻的。孙女只是疑惑,我何德何能,能得齐王妃如此青睐?回头定要打听打听,然后全改了去。”
老夫人被青黛逗笑了,祖孙俩说了半宿的话,后半夜才躺下睡了。
后来几日,老夫人一直躺在chuáng上,病qíng反反复复,弄得上官鸿不敢在轻举妄动,几次看老夫人睡着,想找青黛单独谈谈,结果老夫人就突然醒了。上官鸿想让青黛回chūn意院,老夫人死活不肯。齐王府的人又来了一次,上官鸿支支吾吾地应付了两句,打定主意这两日一定要寻个机会跟老夫人说说。
不想,上官鸿还没来得及跟老夫人做最后谈判,和亲使团回京了,上官府来了客人。
第129章瞬间转变的微妙称谓
郁子都一回京就听说了上官鸿被革职查办的消息,心里记挂着青黛,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老夫人也病了,于是第二天便去了戴帽胡同。
上官府大门紧闭,墨柘敲门将拜帖递了进去。不多时,门开了,管家急匆匆地跑出来,给郁子都行礼道:“小的给郁世子请安!家中最近多事,老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郁子都微笑道:“老夫人可在府中?”
管家叹气说:“老夫人在,这两日正病着呢!”
“老夫人病了?”郁子都惊讶道,“郁某想去看看老夫人。”
管家让了郁子都进门,“小的先带您去偏厅歇息,然后帮您去传话。”
“也好,劳烦管家了。”
“世子爷折杀小人了,请!”
没等一刻,管家就跑回来请郁子都去荣禧堂。
郁子都跟着管家进了荣禧堂,门上一抹熟悉的倩影跃入了眼帘。
穿着葱绿地绣兰糙缎面褙子的少女站在廊庑之下,微垂着眼眸看着面前的药碗,纤细的手指轻轻拿起旁边的汤匙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嘴边,唇瓣拂过甜白瓷勺边缘,轻抿了一口,抬头对端药的丫鬟点点头,“嗯,刚刚好,我拿进去给祖母!”
过去一百多个日日夜夜里,那个时常在他梦中出现的人儿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时,郁子都沉静的心微漾波澜,不知道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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