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你的文章我在皇兄处拜读过,皇兄还称赞你与成国公世子文采斐然,妙笔华章,可谓是吾辈才子中的佼佼者,当得起‘双绝公子’的雅号。”李瑜态度真诚,完全没有皇家子弟的傲慢,让王阳对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殿下心生好感。
王阳躬身谢过,“忠王殿下过誉了。”
李瑜虚扶了一把,目光无意间瞥到十里亭中,“你与家人在此处等人?”
王阳点头回说:“家弟赴京参加chūn闱,今日到京,赶上花朝,故此携家眷踏青顺便在此等候。搅扰了各位王爷、世子,王某这就带家人离开。”
李瑜摆手,“不必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们既然先到,就不必腾地方了。何况贵府的女眷也在此处休息,我等就不入亭了。九哥,咱们都是些大老爷们,又不怕日头晒,就地歇息片刻。想来,人也快到了。”
听到这伙皇室子弟竟然不是路过,还要在此处等人。再看人家皇家子弟秀风度,坐在外面晒太阳,让她和嫂子坐在亭里chuī小风,青黛顿时连赏景的心思都没了,只盼着王陶这一刻赶紧出现。
李瑜发话,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王阳推脱无果,他不好继续再说什么,免得惹了李瑜不快,只得再三谢过李瑜,返身回到亭中唤了曾氏和青黛过去见礼。
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守的。青黛随着曾氏一个个给见了礼,总算知道了这群人是什么来头,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道哪位大人物今日回来,劳驾这么多人来相迎?
青黛正要跟着表嫂回到亭中,却听见身后有个懒洋洋的声音随口说了一句:“王大人好像与工部郎中上官大人姻亲?这位可是上官家的姑娘?”
青黛嘴角一抽,这声音不是那个花心大少李玦吗?怎么好端端地问起自己家里来了?
按理说,不是相熟之人是不会随便问起人家的家眷,况且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那李玦纯属不忿李瑜对王阳的态度,更对王阳没有坚持退出亭子之事不满,只道此人恃才傲物,礼数不周,故此便不想痛痛快快地放她们回亭子歇息。反正他平日胡来惯了,倒也不在乎会唐突了人家的姑娘。其他人更是对李玦的xing子了如指掌,自然是见怪不怪,也没去阻他。
王阳听罢,不禁蹙眉,“回世子,表妹确是上官大人的女儿。”
李玦拿着鞭梢刮了刮头发,然后拿着鞭子在手里轻敲,“瞧我这记xing……刚记起来,去年上元,我家的马车好像不小心撞了上官府的马车,当时车里坐的就是上官府的三位姑娘……后来一直说要去府上赔礼,一时事忙,倒是忘记了。如今回想起来,不知当日与本王对答的姑娘是哪位?”
“茂德——”李玠都已经与其他人在不远处坐下,听见李玦越说越不像话了,忙阻他继续浑说,指着身边侍卫放好马扎,“过来坐。”
李玦浑劲儿上来了,谁也拦不住,摆了摆手里的鞭子,“不忙,问完了我便过去。”
“玦哥!”李瑜上前拉住他,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去chūn欢阁、繁花院问姑娘是哪位,我不拦你。这会子你胡闹什么?问那么仔细作甚?难不成要再娶一个进门?仔细嫂子跟你没完!”
“出来了,甭提她!”李玦低声咕哝,说话间似乎没什么底气。周丹娘他是挺满意,日后当个王妃也拿得出手,只是她那种吟诗作对侍弄风雅的清高调调,偶尔为之倒是新鲜,日子久了可就是不解风qíng。加上平日里说教的嘴脸,偏偏他爹和娘还喜欢,真是让他厌烦透了!所以,只要一出来,李玦最烦别人跟他提周丹娘。
甩开李瑜的手,李玦不耐烦地朝青黛问道:“小丫头,问你话呢?”
这厮上次见就知道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这次见还是一个模样。难得你要问,我就非要说吗?青黛不忿李玦的态度,回答道:“难得世子爷还记得去年旧事,小女那日观灯回来便在车中睡着了,想来当日与世子爷对答的并不是小女。”
青黛朝李玦和李瑜福福身,“表哥,我就不打扰你与诸位大人说话,我先陪嫂子回亭子里坐着了。”
该有的礼数她尽到了。你问的我也回答了,至于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也不gān我的事。就算他是齐王世子,未来的齐王,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来与区区小女子为难,更何况今日之事乃是他唐突在先,无理取闹在后。
李玦愣了一下,没想到小丫头两句话就把自己顶回来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青黛抬手扶上曾氏,“嫂子,咱们回去吧!”
曾氏乃是伯府出身,对于上京这些王侯家里的事亦有耳闻,知道这位世子爷是个随xing的主儿。她瞧见刚才的qíng形,也觉得趁早离开这里为妙,于是朝几人福福身,与青黛一同回了凉亭。
李瑜见李玦吃瘪,低头闷笑了两声。李玦指着青黛离开的方向,回头看了看李瑜,“就这么把我打发了?”
“小妹年幼,还请世子爷不要见怪!”王阳在旁边致歉,可脸上却没有一丝歉然。
李玦脸色一黑,他当然知道王阳是在提醒自己,他堂堂的齐王府世子,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李瑜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清咳了两声,“玦哥,跑了一路,九哥叫了过去歇会儿。”
李玦撇嘴点点头,看也不看王阳提步往李玠等人身边走去。
李瑜看了眼李玦,又对王阳道:“齐王世子平日随xing惯了,他并无恶意,还请王阳兄不要见怪。”
“在下明白!”
李瑜素来喜欢范增明的学说观点,今日碰巧遇见王阳讨教了一些问题,王阳一一解答,两人这一说便没停下来,jiāo浅言深,倒是相谈甚欢。
曾氏和青黛回了亭子。
青黛气鼓鼓地坐下,抬眼瞄了瞄那些皇子皇孙们,然后小声对曾氏说了两句。曾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还倒你还在为齐王世子的事生气,没想到还注意到了这些。难怪你大表哥总说你看着似温吞水一样的人,其实是个胆大心细的。”
“嫂子又取笑我!”青黛撇嘴道,“不过是看侍卫只带了水囊马扎,想王爷们定是出来得急。加上刚才得罪了齐王世子,总要在别的王爷面前找补回来点,别连累了哥哥和嫂子才是。”
曾氏轻笑不答,转头吩咐丫鬟取了车上备好的茶水糕点,让人给那几位王爷送去。
送东西回来的小厮还带了话,李瑜等人谢过了曾氏。
两班人马相安无事,等了约莫快半个时辰,官道上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了马蹄声。
第66章一点朱砂,一回眸
青黛心里碎碎念,总算来人了。是自家人王陶可以迅速撤退;不是王陶,那是这帮爷们要等的人更好,趁早让这些大神们散了,不然杵在旁边gān什么都不自在。
马儿踏着浅糙,溅起落英,在一片翘首期盼中终于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那是一匹大黑马,膘肥体壮,毛发锃亮,四蹄有力地踏向地面,飞扬的鬃毛如玄帜猎猎,丝毫看不出一路奔驰的疲累之态。
当黑马渐渐临近时,众人看清楚那马上原来还坐着一人,穿着玄色长衫,整个人与那黑马融为了一体,远望去便似一片黑云。
那满山的葱茏玉翠,满山是桃李chūn色,原本的生机盎然之处,因这黑云过境而花飞鸟惊。乱红碎绿间,悄然蒙上了一层浓烈的肃杀之气。
待到众人以为那黑马就要带着一阵风冲过去时,马上的黑衣人突然一拉缰绳,黑马冲跑了几步,黑衣人回转马头面对李玠等人,停在了原地。
他翻身下马之人一步步朝李玠等人走去,青黛这才看清的了他的脸,九娘娘?!没想到李玠等人专程前来相迎的竟然是他。
五年里,青黛很少想起华韶彦这个人,今日再见忽然觉得他似乎变了许多,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青黛将帏帽轻纱撩开了一丝fèng隙,偷偷望过去,容颜如故,不过已经褪去了当年青涩,多了几分男儿的硬朗,只是不知几时眉心间好像多了一好似疤痕印记,像是朱砂一点,让原本俊美的脸多了几分妖异之气,偏偏脸上说话时没有一丝笑容,冷凝肃然如同人间杀神一般。
这让人胆寒的煞气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有的,这五年来他是如何过的?压下了心头的疑问,青黛放下了轻纱,悠悠地叹了口气,这厮长得越来越像程诚了……若说五年前的九娘娘与妖孽老板只是容貌相似,而五年后的他不仅是容貌连气质也一般无二了。
“你们怎么来了?”嗓音略微有些沙哑,不似当年的清越,华韶彦面无表qíng地拱手向来迎接他的王爷们道。
“你小子有种!”李玦在华韶彦肩上重重拍了一掌,“为了躲姑母,抛了我们一班兄弟,离开这花花京城跑到那鸟不拉屎的西北去,这一走竟真走了快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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