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_袖唐【完结】(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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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颂走过去,俯身拈起一只小瓶,缓缓道:“你们没听说过冉十七娘是医道翘楚?死者是因何致死?这些药为什么可疑?”

  尸体浑身都是伤,还真不能说是被毒死。

  他三个不咸不淡的问题,bī的队正哑口无言,只能道:“刺史说不放过一丝可疑的东西。”

  “哦。”萧颂放下药瓶,闲闲地睨了他一眼,随口道:“也难怪个把月都破不了案。”

  队正满头大汗,不管萧颂言外之意是指刘刺史不行,还是他们这些属下太笨,都是他所担待不起的,因为,萧颂做出这个结论可全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啊。

  冉颜看着有点想笑,敢qíng这个萧颂就喜欢找茬,恐怕是作为刑部侍郎的“职业病”吧。

  第106章萧郎君,请自重

  屋内气氛静谧得有点骇人,最没有丝毫自觉的当属萧颂和冉颜,一个依旧一副闲散而又威势迫人的样子,一个隐在幂篱后,垂着眼,平静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殊不知其余人早已经汗流浃背。

  外面传来一串脚步声,和刘品让询问的声音,紧接着一袭绯袍的刘品让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见萧颂连忙拱手道:“按察使,在净垣师太的屋内搜到了一双布履,鞋底的纹状与第一个死者胸口的形状甚为相似,且布履上沾有后山泥土,已经风gān脱落,很有可能是月前沾上去的。”

  净垣在影梅庵中并不主事,冉颜也只见过她一次,印象中她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尼,长相说不上好看,但给人一种平和宁静的感觉,除此之外,竟是想不起她具体的容貌。

  “刘刺史做主便是。”萧颂答道。

  “下官打算在庵中审问,若是脱不掉gān系再带回衙门。”刘品让不知道顾忌什么,竟没有立刻将人带走。

  萧颂点头,道:“那走吧。”

  刘品让面上平静无波,其实心里已经要焦成一团了,这次的事qíng影响极差,皇上派了按察使过来,明摆着是给他一次机会,如果把这个案子破得漂亮,此事多半就是含糊过去了,若是迟迟破不了案,无疑是雪上加霜。

  萧颂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脚步,看向冉颜道:“十七娘不如也随之来听听吧。”

  他这话正合刘品让心意,因萧颂在场,他也不好明说让一个小娘子跟着掺和,既然萧颂先提出,他便没什么好顾忌的,立刻出口道:“冉娘子在刑狱方面颇有见解,还请不要推辞才是。”

  两个四品大官都如此说了,冉颜能说什么?只好客气了一两句,随着他们去了前殿。

  等萧颂一行人到了前殿,已经有二三十个衙役和六名女尼等候在殿中。冉颜看那几个女尼的装束,其中有三个着腰宽袖阔,圆领方襟的海清大袍,整肃仪容、庄严道风,正是净垣、净惠、净雪,她们身后各跟着一个小尼姑,净惠师太身后站着的正是幻空。

  这三位地位高一些的女尼,数净雪最小,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圆脸大眼睛,嘴唇丰腴,眉梢眼角时时都含着笑意,看起来极和善的模样;净惠身材瘦长,约莫三十岁上下,瘦削的瓜子脸,眉眼极淡。

  冉颜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净垣身上,这个四十岁上下的女尼,身量中等,乍一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五官端正,却也不算出色,但她站在那里,安静得便如空气一般,如果今日不是针对她的审问,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人。

  几名女尼冲萧颂和刘品让躬身行了个佛礼。

  刘品让看了萧颂一眼,见他没有要过问的意思,便开口请几位师太入座,而后开始了他既官方又热血的开场白,“几位师太都是方外之人,按道理来说,本官不该打扰诸位清修,可是这一起连环杀人案实在惨无人道,令人发指苏州城人心惶惶,本官不抓住凶手,上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下对不起百姓的信任……”

  萧颂端着一杯茶水,稍稍抿了一口,仿佛极有耐xing一般,轻轻将杯子往几上一搁,敛衽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继续。

  刘品让余光一扫,gān咳两声,转而道:“今日搜查贵庵,在净垣师太房中找出这双鞋,恰巧的是,这双鞋上沾染了后山的泥土,鞋底的纹样也与一名死者胸口的印迹十分相像,本官不得不问清楚,净垣师太,你七月十一日从戌时末(21:00)到次日丑时(凌晨1:00)去了哪里?”

  这是冉颜验第一具尸体时给出死亡时间,如果及时解剖尸体的话,这个时间段能够缩短到一个时辰之内,若死亡时间不算久,甚至能把误差缩小到一刻以内,可惜,时隔一个月,现在解剖也不一定能这么jīng确。

  “已经休息了。”净垣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何记得这么肯定?”刘品让追问道。

  净垣依旧是淡淡的表qíng,敛着眼眸,从未直视过谁,“我每日戌时休息,寅时末起塌,从未有误。”

  这个时间的确是正常的休息时间,也正因如此,有人证的可能xing很小。

  关于这双鞋子,冉颜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凶手杀完人之后,肯定是要消灭痕迹,怎么会大意到把一个月前的泥巴还留在鞋上?就算最后一次杀人也是雨天,距离现在也过六日有余,留着鞋子就算了,为何还留着泥?

  “净垣师太有没有杀人?”一直沉默的萧颂,忽然发话,一改兜圈子地问话方式,甚是犀利。

  净垣依旧垂着眼,没有丝毫慌乱,“贫尼是清修之人,怎么会杀人。”

  “哦,那请师太说说,这双鞋是不是师太所有?鞋上的泥又是何时何地沾染。”萧颂问道。

  “鞋是我的,却不知道何时沾上了泥。”净垣道。

  “观师太是个喜洁净之人,不知多久清洗一次衣物鞋袜?看这个泥土gān的程度,可至少有五六日了,不知它为何一直都摆放在你房中?”

  “前些日我身体不舒服,所以衣物都是由徒弟代为清洗,至于鞋子为何落下,贫尼并不知晓。”

  “从什么时候开始由徒弟代洗?”

  “半月之前。”

  “具体日期?”

  “七月十七。”

  ……

  萧颂一个个问题像飞刀一样刷刷刷地甩出来,仿佛根本没有经过思考一般,让被询问的人也没有丝毫防备,弄得不管被问之人还是旁听之人都是汗流浃背。

  即使这些问题净垣都能一丝不错地回答,却还是不能摆脱她的嫌疑,因为每一个死者的死亡时间,都没有人证明她一直都在房间里睡觉,不曾出去过。

  而同样,仅仅一个沾了泥巴的鞋底,也不能证明净垣就是杀人凶手,所以,最终结果还是只能暂时收押。

  殿中人都退出去的时候,萧颂忽然转头问冉颜道:“不知道十七娘怎么看待此次审问?”

  “我只会验尸,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冉颜的长处是根据尸体上的伤口,来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死亡体位、死者曾经去过什么地方等等,依着线索顺藤摸瓜,她是法医,不是福尔摩斯,连尸体都没有,她玩什么,单凭几句审问能有什么想法?

  萧颂听着她似有点赌气似的语气,微微一笑道,向前探了探身子,凑在她耳侧道:“那……在下晚上再来找你。”

  他的声音本就魅人,加之故意而为,越发地骚动人心,冉颜知道他估计是想寻她帮忙验尸,只是故意逗她,遂隔着皂纱冷冷地甩了他一个刀子眼,“萧按察使,你穿着官服,还请自重。”

  冉颜的本意是:你是一个朝廷命官,怎么能做调戏小娘子的龌龊事qíng!

  可是到了萧颂这里,却硬生生变了个味道,他语带笑意地道:“放心,在下晚上不会穿官服。”

  这个人看起来一副沉稳气派的样子,行事却总是吊儿郎当,活脱脱一个二世祖,冉颜咬牙,恨恨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萧郎君生得一副气派好模样,做事可不能配不上这个样貌,否则是大不孝。”

  说罢,蹭地起身向门外走去。

  萧颂面上笑容更盛,看着冉颜笼罩在幂篱里绰约的背影,连那双璀璨的眼眸里都染上一层笑意,伸手端起茶杯,刚刚搁到唇边,手却顿住,用杯盖撇了撇水,又放回到几上,笑容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刘品让方才一直暗暗注意萧颂的动作,虽未曾听见谈话内容,但看冉颜似乎颇为气恼,便私以为无非是什么儿女qíng长之事,心中微微一动,叹了一声道:“冉十七娘真真是巾帼不输须眉,验尸之能绝非一般人能比,只可惜……唉,过些日子嫁人了人,恐怕就不能轻易请动了。”

  萧颂站起身理了理衣襟,看着刘品让,淡淡道:“能帮你这至关重要的一回,刘刺史应当高兴才对,刘刺史一向尽职尽责,两袖清风,皇上才会压下那些弹劾,派我过来协助办案,个种意味,想来也无需我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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