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_袖唐【完结】(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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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刚刚退出去,她坐了一会儿,也无心用餐,正打算起身离开,门呼啦一声被推开,又合上,外面便闪身进来一个人,冉颜心头一紧,抬眼便瞧见了那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

  冉颜自问是见过不少俊男美女的,苏伏冰冷俊美,冉云生温和明丽,齐宁君清冷孤傲,而眼前这张脸介于男女之间,微扬细长的眉,一双盈满秋水的灵动眸子,泛着水泽的唇……无处不美,无处不jīng致。

  他面颊上带的红晕和细密的汗水,明明方才很慌乱犹如迷路jīng灵的样子,却在一瞬间稳了下来,拱手朝冉颜道:“在下走错房间了,唐突娘子,望请见谅!”

  声音泠泠如清泉,从人心尖上流淌而过,冉颜愣了一下,才道:“无碍。”

  话音方落,便传来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那人倏地闪身避到门后,眼波盈盈带着点乞求地看着冉颜。

  晚绿高声道:“何人叩门?”

  “可有瞧见一个漂亮的郎君?”外面人问道。

  冉颜给晚绿使了个眼色,晚绿便道:“未曾见。”

  东市上到处都是达官贵人,若是胡乱闯入恐怕会得罪人,那些人也不敢造次,只咕哝一声,“明明看见跑到这里来的。”

  “在这里守着吧,我就不相信他还不出来了!”另有人道。

  外面没了声音,门后那人脱力般地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也不敢说话,只是朝冉颜她们感激地施礼。

  冉颜端起茶盏,轻轻撇着上面浮着的沫。

  这样一个漂亮的郎君,谁也不忍心把他出卖了。

  冉颜刚刚来没多久,上的菜都还一点没动,她gān脆让歌蓝和晚绿一起吃。她只能力所能及地帮他,到了不得不走的时间,那些人放不放过他,就只能看个人运气了。

  外面的人似乎十分沉得住气,没有丝毫异动。就这样僵持了约莫两刻,那些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忽然急急退去。

  绝色郎君吁了口气,拱手施礼道:“多谢娘子搭救,不知您是哪家娘子,他日我好酬谢今日之恩。”

  “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您请便。”冉颜淡淡道。

  漂亮郎君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袖中掏出一块钱币大的玉饰放在几上,清灵的声音道:“我在东宫任职,虽然没有什么权势,但一般的事qíng也能帮您,还请娘子莫要嫌弃。”

  冉颜看着他,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他,并不是“美”,而是“灵”,他的眼眸,他的声音,他的容貌,都带着一股自然的灵气,令人惊艳之后觉得舒服。

  他见冉颜没有拒绝,便起身正要退出去,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温雅焦急的声音,“安瑾?”

  冉颜心中一跳,安瑾……容茜曾说过的那个如仙人一般的太子内侍。

  她觉得十分惋惜,这样一个受到自然眷顾,被孕育如此灵气的人,怎么能以色事人,成为别人身下的玩物?

  安瑾刚刚打开门,便有一人几步冲上前来,拉着他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才带着责备的语气道:“有没有受伤?怎么还能跑错房间?”

  “没有,是……方才那位娘子救的我。”安瑾想起方才冉颜坦然从容的样子,毫不犹豫地救下他却不求回报,便真正起了报恩的心思。

  冉颜知道,那个忧心安瑾的人八成就是太子李承乾,鉴于他声色犬马的名声,还有最终被废的下场,所以她不打算贸然去套近乎。

  但是事与愿违,李承乾听了安瑾的话,竟是携了他的手,进来亲自向冉颜致谢。

  李承乾大步进屋。

  冉颜起身,也看清了来人的形貌。李承乾倒也算得上俊朗,与李恪有三四分相像,只是脸盘稍微宽一些,显得敦厚持重,温和有礼,他拱手客气地道:“多谢这位娘子仗义相救。”

  “不过是举手之劳,郎君无需如此客气。”冉颜微微躬身回礼。

  “这位娘子临危不乱,不同一般,方才亦拒我报恩之言,委实难得。”安瑾说完,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同她说了身份。”

  李承乾怔了一下,打量冉颜一眼,直接道:“既然娘子已经知道,安瑾允诺你的,我定会办到。”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冉颜再不能说不需要这个恩qíng,大不了不去找他便是,于是蹲身道:“多谢殿下。”

  李承乾看了一眼几上的玉饰,也未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冉颜心头松了松,只是不禁有些疑惑,裴景费劲心机地想把她抓去献给太子,她还以为太子口味这么别树一帜,就喜欢她这种扑克脸的女子,可今日李承乾看她的目光十分清明,没有丝毫感兴趣的模样,难道他一直的声色犬马都是在装给别人看?

  作为一国储君,又有兄弟虎视眈眈地盯着储位,但凡脑子正常一些的,都不会把自己处于这种危险的境地。

  冉颜忽然想到安瑾,难不成,他是拿好女色来掩护与安瑾之间的事qíng?

  冉颜沉吟,是撇清关系,还是暂且借着李承乾的势头用一用?此事还要好好思量一番。

  等到李承乾一行人离开,冉颜才与晚绿歌蓝乘马车回府。

  一路上,她想的竟是这段时间萧颂所做的事,说的话。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辜负这个缘分,既然有一个肯对她如此尽心的人放在面前,没有理由不珍惜。

  回到府里,沐浴完毕之后,冉颜便拿上那管箫,去了冉云生的居所。

  第246章桃花渡

  屋内飘满药香,冉云生半倚在榻上看书,还是一副恹恹的模样,但身体要好了许多,至少不会一动心神便晕过去。

  “十哥。”冉颜在榻前的席上跽坐下来。

  冉云生反应有些迟缓,他放下书,道:“阿颜来啦。”

  冉云生想了很久,在郑府那次阿颜拼尽全力让他脱险,他又怎么能因为羞愧而不再见她?伤了她的心?

  “嗯。”冉颜抚着手中的箫,道:“十哥,我给你chuī个曲子吧。”

  她今天最后一次chuī奏它,只想找个人来听。

  冉云生扯起一抹笑意,温和道:“好,我也好久不曾听你chuī曲了,还是那一曲《关山月》吗?”

  关山月是萧颂教给她的,今日她想用这箫奏个别的曲子,遂道:“chuī一曲十哥没有听过的。”

  冉颜将箫口放到唇边。

  冉云生静静看着她,她的姿势比从前的那种浑身僵直自然得多。

  箫声幽幽,平而缓,带着淡淡幽qíng,仿如幽夜长灯,细雨绵绵,曲调渐高,几个盘旋之后,再低沉下去。宛若喧闹的夜市渐渐散去,只留下凄清的河堤,雨声潇潇,一片凄清,终究归于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直至万籁俱寂。

  那些画面,仿佛铺陈在眼前一般,冉云生竟是不由的湿了眼。

  待曲结束,才叹了一声,“十里长路,桃花如渡!”

  冉颜愣了一下,道:“这首曲名便是《桃花渡》。”

  “阿颜曲能达意,可是有心事?”冉云生柔和的目光,语气温和,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冉颜颌首,抚摸着手中的长箫,半晌才道:“十哥,如果我觉得一个郎君不错,但不明确心意,未来也渺茫,我该告诉他我这份心意吗?”

  到了大唐,冉颜已经是冉十七娘,受到这个身份的一切束缚,她是冉氏嫡女,他是苏家庶子,这qíng形与冉云生和齐六娘是多么相似,不同的是,他们之间尚且谈不上相悦。

  她只在面临感qíng岔路口的时候,多了一个选项。

  “阿颜也动了心呢。”冉云生凝望着她,眼睛中带着淡淡湿意,“我和齐六娘,就算再重来十次,也依旧是各奔东西的结果。不同的是,也许我能够阻止她轻生。”

  冉颜思考他这句话中的意思,冉云生继续道:“我与她身份相差,若想在一起,唯有私奔而已。然而,就算能跑到一个无人能寻到的地方,我的父亲、母亲还有阿韵,还有你,都要替我承担这个后果,也许父亲呕心沥血一辈子创下的家业会毁于顷刻……就算再有十次的机会,我也预见不到与她私奔之后的幸福。”

  如果冉云生真的与齐宁君私奔,齐家发难,以冉闻那种短浅的目光,是会保住冉平裕这个钱袋,还是会杀jī取卵,尚未可知。冉云生赌不起,那种厮守建立在所有人的灾难之上,他如何能安心。

  冉颜亦如是,刚来大唐,她无牵无挂,还有一种如在梦中之感,更甚至觉得再死一次是否会梦醒,所以做事也不刻意遮掩。如今她也有牵挂,也清楚地知道这是真实的世界,纵然之前的事qíng做得太肆意,如今收拾起来有些麻烦,却也必须认真地活。

  她微笑扬着手中箫,“我想把这样东西还给他,却不知去哪里寻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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