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尔冬也是求你不要娶她吧?”冉颜道。
冉云生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尔冬不愿为妻,却甘愿做妾。冉云生明白尔冬这是为了他好,尔冬不但没有娘家,而且目前身为贱藉,想要脱籍尚且还要花一番工夫,更逞论将来还要做掌家夫人,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单单是出身就很难镇住底下的仆婢,何况,尔冬又不是拥有不可置疑的才能。
“她说不愿做妻,我只道是因为她心中有人,越发愧疚,所以许诺帮她脱离贱藉,将来还会给一份丰厚的嫁妆,这样也能缓解她未来夫家的不满。”冉云生明白这个世界有多现实,尔冬的身份嫁不到多么高的门第,因此一笔丰厚的钱财基本可以抵消她的不洁,但冉云生想的是,既然是两qíng相悦,多多少少还会在意。
沉吟了一下,冉云生满脸疑惑地道:“可是她又拒绝,非要做妾,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一个“qíng”字?若不是一心为了冉云生,哪个女子放着正妻之位不要,非去做妾?
“十哥是当局者迷了吧……”冉颜正要继续说,外面却传来晚绿的声音,“娘子!娘子!”
冉颜回过头,见她不安地站在门外,气喘吁吁地道:“娘子,闻喜县主不见了!”
“进来回话,怎么回事?”冉颜微微蹙眉,这才不到半个时辰,怎么一个大活人就能不见?
晚绿疾步走近,躬身道:“奴婢听娘子的吩咐,遣人去请茜娘多拨几个护院来,才走开几步,回来的时候,门口的侍婢都被打晕过去,屋里也没有了人。”
正常来说,“李婉平”那一人格既然确定不需要硬碰硬,所以不再出现,可能是另外一个shòuxing人格不知为何忽然出现……
“这么说,是在府里不见了?”冉颜问道。
“是。”晚绿有些不安,因为那两名侍婢被砸得可不轻,根本看不出来那个柔柔弱弱、连说话都极小声的闻喜县主居然能下这样的狠手。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再伤害其他人?
“十哥,我想请你帮个忙。”冉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冉云生道:“莫要见外,说就是了。”
“请你找些可信之人,在府内偷偷搜寻一个与我有五六分相似的女子,最好能不泄露出去。”冉颜道。
“好。”冉云生也未曾问发生何事,便先出去吩咐找人。
人格的出现和转换,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有可能是受到某种刺激,处于保护角色的人格才会出现,就比如冉颜用银针威胁她的生命,也有可能想出现就出现,根本不需要什么外力作用。
所以并不能用逻辑去推论,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在并不大的然府内寻了一日,居然无果天色渐晚,府内燃起了灯笼,灯火通明,那些人还在暗暗搜查。
因着天晚了,冉颜也不便一直赖在冉云生那里不走,还要与邢娘商量明日见萧老太太的礼节等问题,于是便返回和雅居等消息。
明月高悬,长安城内大部分积雪被扫gān净,而城外却是银装素裹,映着月光,一切清晰可见。
一袭黑色宽袍的男子,身上披着白色狐狸裘,衣带之上绣着银色缠枝瑶糙,在月光下随着动作闪烁,犹如星辰。
那人捂着心口,仿佛痛苦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白色的雾花从他口中涌出,在垂落的乌发上结成了浅浅的霜。他越走,步履越是蹒跚,最终噗通一声倒在雪地里,雪花四溅,周围寂寂无人,只有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láng嚎声。
他拧眉听着这个声音,眼中越发迷茫。
冉府,和雅居内。
寝房里生了火盆,冉颜就着灯火看书,邢娘劝道:“娘子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冉颜何尝不想睡,只是她根本没有丝毫睡意,回想从前种种,她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心绪不稳的时候。
“娘子……这里面的药瓶少了一个红瓶子呢?是用完了?”晚绿正带着手套在收拾冉颜的药箱,冉颜曾jiāo代过,这里面都是危险物品,要看管好,也不要沾上。
冉颜心头一紧,少了一个?还是红瓶子?她一向都用红瓶子装剧毒……
第264章偷药人
“刚刚才发现不见?”冉颜立刻问道。
分裂出来的人格虽然每一个都很完整独立,但毕竟是病态的,有些更是偏激而致极端行为,比如杀人。万一是闻喜县主拿了,她有可能杀任何一个阻碍她去路的人!
晚绿想了片刻,道:“这几日奴婢忙着带人打扫和雅居,一直不曾整理过药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的。”
冉颜从榻上起来,端着四角灯走近药箱,就着光亮,里面看得一清二楚。箱子底落着一层浮灰,灰蒙蒙的,“怪不得你要擦。”
“刚刚动过里面的东西没有?”冉颜问。
晚绿摇头,“还没有,因着娘子说这里头的东西很重要,奴婢每次清理之前都会先数一遍,这才刚刚数完,原来是十三个,现在只有十二个了。”
“是三天前打扫的屋子?”冉颜伸手拿起一只瓶子,看见地面有一块空的印子,而缺少瓶子的那一块上面落满了灰尘。
即便这箱子的封闭不好,一般qíng况下半个月也不会落这么多灰尘,除非是三天前打扫屋子时候落下,而箱子里没有被新拿走的瓶子的痕迹,可以断定,毒药是在三日前就不见了……
冉颜看了那个瓶子的位置,心中了然,淡淡道:“好像是用完了。”
她状似无意地打开另外一只箱子,数了数里面的物件,便默不作声地回了榻前,放下灯,拿起医书继续看。
晚绿也不疑有他,便开始动手收拾起来,这个箱子好几日不曾收拾了,明日她要一起去萧府伺候冉颜,再接下来几日又该准备过年的琐碎事qíng,趁着冉颜还未睡,便赶快收拾好,否则怕是要拖到明年了。
邢娘却是看出了异样,不禁小声问道:“娘子,可是有事?”
冉颜看书的目光停滞一下,心思飞快转过,邢娘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既然被发现了端倪,未免以后互生猜忌,也不好瞒着,于是她选择信任邢娘,“歌蓝可会医术?”
邢娘怔住,脸色有些发白,却是点点头,“会,不过只是皮毛。”
这话并没有避着晚绿,她刚刚把箱子里的药瓶都一个个拎出来,听见邢娘的话,不满道:“才不是皮毛,她还是在苏州城中的医馆里偷学的呢!歌蓝极聪明,一看就会。”
冉颜颌首。
邢娘脸色却更白了,向冉颜投去询问的目光。
屋里现在除了她们三个,没有旁人,冉颜便也不遮遮掩掩,道:“我曾经在冉美玉的身体里注she一种药物,这种酸xing药物会损坏脊髓,第一次注she会有影响,但表面上一切如常,但第二次注she的时候极有可能就会造成下肢瘫痪,如果不截肢……会死。”
“您是说歌蓝拿了那个东西!”邢娘低低惊呼。
晚绿亦满面惊愕。
屋内霎时一片寂静,只有冉颜翻书页的声音。
半晌,没有人说出一句话来。歌蓝是什么xing子,邢娘和晚绿比冉颜更加清楚,她对待仇恨的执着,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她很聪明,却也过于固执。
“娘子,歌蓝……”晚绿说着也没了底气,她很恨高氏母女,每每受苦之时都恨不得掐死她们,但现在她们已经脱离魔爪了,为什么还要巴巴地跑回去杀人呢?
“由着她吧,人一辈子能肆意一回不容易,而且我相信她能够处理好。”冉颜放下书,朝被子里躺了躺。其实这样纵容又何尝不是有私心,因为高氏对她的生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威胁,所以选择视而不见。
冉颜唇角微微一弯,她骨子里果然就不是一个好人。
晚绿见她要睡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
晚绿心里其实很矛盾,既觉得残忍,又觉得刺激,令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夜,不知道几人不能成眠。
次日清晨,晓鼓才响了五六声,晚绿便将冉颜唤了起来。
一群侍婢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平时都是晚绿和歌蓝两个人伺候她梳洗,但因为今日要见老太太,必须得慎重才行。
见家长的打扮是门学问,不能太过隆重花哨,亦不能寒酸失了体面。
一切都由邢娘cao持,冉颜便放心地闭上眼睛休息,任由许多双手在她脸上、发上折腾。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冉颜才睁开眼睛。
铜镜中那人一身素白中衣,面容jīng致,眉梢眼角稍稍晕染,发髻低垂,减去她几分冷硬的气质,多了些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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