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怀疑过她,只是不能容忍她心里有丝毫属于别人的地方。萧颂真实的占有yù,与表象上看到的宽容大度截然相反。
这一刻冉颜清楚的了解,倘若不解决苏伏这件事qíng,早晚会成为横在两人之间的死结,所以趁着这个节还未曾深前,她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如此,我只愿你平安。”冉颜埋首在他胸前,声音轻轻地道。
萧颂唇边有了一丝笑意,“其实今晚若不是他故意露出破绽,也许我真的难以全身而退,我知道他不是为了我,但这个人qíng我来还,来日若是生死博弈,我也必不会绝其生路。”
苏伏出手帮助这件事qíng,萧颂本不想同冉颜说,但她也不是个傻瓜,定然也能猜想到,与其由她记在心里,既然她也坦承言及苏伏,他也就摊开来说了。
“真是计较。”冉颜哼了一声。
萧颂笑了起来,笑声中难掩喜悦。他是个很挑剔的人,那么多女人,他一个也看不上眼,唯见到冉颜才几面,便被她吸引,直到今日难以自拔的地步,虽则现在她是他的妻,可他并不满足于此。
他一辈子可以只有这一个女人,也可以对她万般宠爱,可也想要相同的回报,他在任何方面都不是一个无私的人。
萧颂平安返回,冉颜紧绷的神经陡然松懈下来,困倦袭来,枕着他的胳膊很快便进入睡梦。
夜黑梦甜。
次日清晨,冉颜迷迷糊糊中发现身边早已经空了,被子上还残留萧颂的气息,便又拥被睡了一个回笼觉。
等晚绿进来唤她起塌的时候,府内都已经用过早膳了。冉平裕和罗氏都照顾她昨晚不曾休息好,这又是在冉府的庄子上,所以也并未太苛责礼节,任由她睡着。
“郎君呢?”冉颜坐在妆台前问道。
晚绿正给她梳头,笑道:“娘子一醒便惦记郎君,郎君一早便过来了,说是让奴婢好好劝你莫要再生气了,娘子,您可莫要再郎君闹别扭,如今郎君是县侯了,县侯能得多少俸禄奴婢不知道,却知道县侯可是除了正夫人,还可以娶两个侧夫人,外加六个媵妾,美妾就更加没个限制,多让人担心啊!一听说您生郎君的气,邢娘都急坏了。”
晚绿絮絮叨叨地说一通,冉颜只连连答应着。
“对了,娘子,郎君说歌蓝回来,昨日傍晚到的长安,将将好与我们错过了。想必歇一晚,今日就会过来了。”晚绿与歌蓝qíng同姐妹,得知她回来颇为兴奋。
冉颜也极高兴,自从太夫人过世之后,很久没有好消息,麻烦的事qíng接踵,此刻却有点柳暗花明之感。
“对了,我在东市的铺子,刘医生去看过了没有?”一闲下来了,冉颜便想起了这桩事。
“去看了一回,不过刘医生说他也不懂营生,等二十娘闲下来,便请教请教她。”晚绿麻利地将她的发绾成低矮简单的发髻,为太夫人守孝,也不宜太过华丽,便就簪了萧颂雕的那根桃花簪,一袭简单的素衣。
冉颜点头,因着冉云生失踪,冉韵已经许多天没睡好觉了,根本没心思想着些事qíng。
第349章狠
“娘子。”一个粗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冉颜和晚绿均是一愣,回过头去,便瞧见一袭墨蓝色襦裙的年轻女子,挽着一个丫髻,眉目清秀,却正是歌蓝。
静默了片刻,晚绿陡然反应过来,疾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欢喜道:“歌蓝,你能说话了!”
“嗯。”因为受伤的关系,歌蓝的声音听起来很中xing,低沉而嘶哑,让人听起来有些吃力的感觉。
“刚刚还说到你呢!”晚绿笑道。
歌蓝拍拍她的手,冲冉颜蹲身行礼,“娘子,奴婢回来了。”
歌蓝的声带早已经恢复正常,冉颜一直把她不能说话归结到心理原因,所以即便如今她忽然开口说话,冉颜也不会觉得太惊奇,遂神qíng如常地伸手虚扶起她,道:“不必多礼,苏州那边可还好?”
“娘子放心,苏州一切都好,只是高夫人思女甚切,近来身体不大好。”歌蓝明白冉颜问这话是有深意的,大约是想知道关于冉十八娘之死,有没有留下破绽。
说到身体不大好的时候,歌蓝眼眸中闪过一丝快意。
一看便知道,这也是她所为。
“高氏怀孕了。”歌蓝声音平淡丢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冉颜颌首,冉闻才不过四十岁出头,高氏也才三十余岁,能怀上孩子很正常。
晚绿恨恨地道:“老天爷就是心慈,那样的恶妇,怎么可以这样厚待她她……”
这厢话还未说完,歌蓝打断她道:“虽然曾经怀上了,但现在又没了。”
也就是在冉美玉头七的那几日,高氏哭得昏死过去,医生这才验出她怀孕已经近两个月了,给绝望中的高氏一丝光明,她觉得这个孩子一定是女儿还想与她续母女的qíng分,因此投胎来了,所以也抚慰了不少心伤,平日里宝贝得紧。
歌蓝也就是趁着冉美玉出殡那日的纷乱,将冥纸上浸了大剂量的麝香,高氏很警觉,几乎是刚刚拿到冥纸没有两息便闻到味道不对,迅速地丢掉,然而她这段时间哀伤过度,导致胎儿不稳定,再加上太在意这个孩子,闻到麝香之候过度惊骇紧张,最终导致流产。
冉颜沉默了片刻,对比歌蓝下手的狠毒,她实在算是良善之辈了。苏伏说得没错,杀人的本领不用教,只要你对那个人有足够的恨,便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他。歌蓝被高氏害得家破人亡,积压了十几年的仇恨,只等着这一回发泄了。
“结果如何?”冉颜问道。
歌蓝微微抿唇,在冉颜面前跪了下来,“奴婢该死,是因为知道刘刺史会包庇,才敢放手做此事。”
冉颜叹了口气,她本身就是做法医为破案提供证据的,自然知道,做任何事qíng都不可能没有丝毫痕迹,只有隐秘不隐秘之分,歌蓝做得够隐秘,但架不住冉氏要求官府严查,但倘若刘品让即便查到真相,也出于冉颜的面子,给另寻个凶手,想瞒就容易得多了。
“你倒是有识人之能。”冉颜垂眸道:“起来吧。”
刘品让看上去像是两袖清风,百姓的父母官,但其实并是个非刚正不阿之人。
歌蓝却并未起身,“我原本并未打算动手,可那段时间正巧我听闻刘刺史的调任书下来了,是京官,娘子婚配的人是萧侍郎,将来难免还要打jiāo道,当初娘子也送了刘刺史不少好处,冉氏和娘子之间,奴婢便赌他一定会偏帮娘子。”
“我不曾怪你。我承诺过会给你助力,于我来说,除了毒药和身份也没有别的能帮助到你,所以只要你不把我的安危搭进去,其他随便你。”冉颜在靠窗的席上跪坐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最近也觉着,斩糙不除根chuī风chuī又生。”
歌蓝愣了一下,才站起身来,轻声道:“娘子说的是。”
所以歌蓝趁着高氏小产体弱期间,秘密投了一次毒,虽不至死,但损伤也不小。
“在说什么呢?”萧颂大步走了进来。
歌蓝和晚绿齐齐欠身施礼,“郎君。”
萧颂淡淡嗯了一声,走到冉颜对面席上跪坐下来,“刘舍人过几日许是要来拜访冉府。”
“刘舍人?”冉颜顿了下才反应过来,“刘刺史?”
“嗯。”萧颂侧过头对歌蓝和晚绿道:“你们先出去吧。”
晚绿正在重逢的欣喜之中,出去正合她意,遂欢欢喜喜地施礼,与歌蓝一同走出房门,顺手把门带上。
“江南一代从去年开始便陆续有官员或bào毙或病死,你是否还记得当初验过的一具尸体,苏州的杨判司。”萧颂沉声问道。
冉颜当然记得,当时刘品让神神秘秘地让她验尸,并且宁愿解剖也要查明其死因。她点头道:“杨判司死前被人袭击过下面,导致瞬间失去反抗能力,随即被人用一根三寸银针从头顶刺入脑中。”
冉颜倒了杯水给他,接着问道:“难道杨判司的死……”
萧颂接过水,“你也许不了解杨判司的出身,他是贞观十年的进士,但出身贫寒,再朝中亦无任何关系可言,有才华却又不是惊才绝艳的寒门士子,通常qíng况下只能得到一个偏僻之处的外放官职,不过他很聪明,在科举之前并未像一般士子那样,把行卷递给名家大儒,而是给了魏王府上。”
唐朝的科举制度并没有像宋代那样完善,也不实行糊名制度,并且考生的名声也会影响到考试的最终排名,所以准备参加科举的考试便会随身携带两份自认为比较满意的文章,投给礼部地叫做公卷,而准备求名家大儒点评地叫做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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