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时间,林林总总发生了那么多事qíng,长安城却一直保持着诡异的平静。那些看似马上就要引发出一场震dàng的事件,却因牵扯到无法轻易动的人,而件件都暂归于平静。
萧颂因怕她想得太多,太过劳累,便不与她讲这些事qíng。
冉颜唯一能看见的变化就是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时间慢悠悠地过去了五个月多,萧府内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而最紧张的莫过于萧颂,每天晚上冉颜便是翻个身,他也会睁眼看看。
眼看就要结束了他这段比苦行僧还艰难的日子,他也迎来了自己第一个孩子,那种激动难以言述,然而夹杂在其中,又有担忧冉颜母子安全的焦虑。如此复杂且丰富的qíng感,萧颂很久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外面大雪飞扬,经过去年一个暖冬,今年又开始寒冷起来。
萧颂去官署视事,冉颜围着皮裘躺在刘青松送的摇椅上,捧着故事书轻声念着,旁边炭炉里火光暖融融的,上面的热水冒着袅袅白雾。
她的声音虽然还是缺少起伏,并不那么生动,但低软的,不失母xing温柔。
待她说完一个《小露珠和绿叶》的故事,晚绿cha嘴道:“刘医生写的故事真好,奴婢都爱听。”
冉颜诧异道:“晚绿,这是三岁以下孩子才会爱听的故事。”
“夫人也不必奇怪,她很合适听这样的故事。”歌蓝拨了拨炉中的炭火道。
晚绿鼓着腮,道:“你还嘲笑我。夫人,李郎君对歌蓝可是痴心不悔呢,连这么大冷天的都跑来嘘寒问暖,在外头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府里侍婢们都可羡慕呢。”
“是吗,倒是难得。”冉颜微微笑道。
“可是歌蓝都不见人家呢,奴婢听说李郎君昨日得了风寒,可今日还是来给歌蓝送好吃的了。”晚绿道。
冉颜看了她一眼,“末了都到你肚子里去了吧?”
晚绿嘿嘿一笑,“这个夫人都知道。”
“你如何想?”冉颜看向歌蓝。李德謇能坚持这么久,也着实出乎冉颜的意料。
歌蓝坐直身子,道:“奴婢已经在府里物色好一个人了,忠厚老实,倘若夫人同意,奴婢想嫁给他,日后还能继续伺候夫人。至于李郎君,奴婢自觉身份不配。”
歌蓝已经明白地拒绝过了李德謇,所以他再做什么,她也只当做没看见,不知道。
“好,改日让我见见那人,待查明他确实如你所说,便依了你。”冉颜知道其实不必查,歌蓝是个明白人,不会拿自己一辈子开玩笑,但她把歌蓝当做朋友看待,总觉得要把把关,也算尽了朋友qíng分和主仆qíng意。
“晚绿,扶我去……”冉颜话未说完,便听见晚绿惊呼一声,“夫人,水!”
“怕是羊水破了。”歌蓝蹭地站了起来,“我去叫稳婆。”
第392章淡定啊,九哥
“夫人你痛不痛?”晚绿有些发慌,连忙扶着她坐在软垫上。
羊水还是在流,晚绿额头上有些冒汗,“夫人,你要是痛就喊啊,别忍着。”
冉颜方才是被羊水流下来那种像是失禁一样的感觉弄懵了,此刻反应过来,才道:“别急慌慌的,不疼,恐怕还要一会,现在还不会生。”
冉颜对妇产科了解不是很深,但也了解因孕妇的个人qíng况,阵痛和羊水破的先后顺序有所不同,冉颜从前天开始就感觉到阵痛了,不过很轻微,不会影响到平常生活。
冉颜抓了被褥把臀部垫高,避免羊水继续流出来。
很快歌蓝便带着婆子侍婢跑了进来,有四名稳婆,两名是萧家的,还有一个是郑氏惯用的稳婆,另外一个是罗氏给找的,但主要还是萧家找的稳婆接生。
“快把夫人抬到产房。”稳婆令两个大力的侍婢把冉颜移到抬板上,“稳着点,稳着点。”
另有一名稳婆问道:“夫人可感觉到疼了?”
“还不疼。”冉颜道。
几名稳婆都十分有经验,听到冉颜这么说,便知道还有一会儿才能生,不过现在就得去产房等着,足月之后羊水一破,孩子十二个时辰之内必生,否则就qíng况不妙了。
产房与寝房只隔了几间屋子,里面的东西两个月前便已经准备妥当。
屋内烧了许多几个火炉,暖烘烘的,感觉有些热。
门口与内室用一个十二面的素色锦纹屏风遮住,产房内一般不会用红色的东西,大约是认为见红不吉利,因此入目之处皆为素色,上面纹着金丝吉祥图案,寓意分娩顺利,一举得子。
晚绿和歌蓝扶着冉颜躺到榻上,这个榻要高出地面两尺,从房梁上垂下来两条白练,长度直垂到地上,位置恰是冉颜手能够抓到的地方。
“夫人,稍后老奴让您使力的时候,您便抓着这两条白练。”一名稳婆将白练摆在冉颜触手可及的地方。
分娩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稳婆也提早两三个月就详细讲过了,不过临产时,她们还是细细地叮嘱了一番。
之后便退出屏风外,由晚绿和歌蓝为冉颜更衣,穿上素色的待产中衣,把发髻松下来绑成辫子。
冉颜努力地放松自己的qíng绪,靠在半斜起来的榻上。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做好一切准备,晚绿用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问冉颜道:“夫人,小主子应该知道怎么出来的吧?”
歌蓝道:“你都知道怎么出来,小主子如何能不知道。”
晚绿反应了一下,才道:“你这是嘲笑我吧?”
“你想多了,我是夸小主子。”歌蓝淡然道。
冉颜轻轻一笑,忽然感觉下腹猛地一痛,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夫人,开始痛了吗?”歌蓝立刻问道。
这痛也并不难以忍受,也只是一会儿便渐渐淡了,冉颜松了口气,道:“还好。”
稳婆领着两个侍婢进来,先查看了一下冉颜的qíng况,才道:“夫人,准备了参汤和吃食,您先用一些。”
准备的吃食都是好消化,并且能够补充体力的东西。所有东西吃完,冉颜才到八分饱。她刚刚放下筷箸,腹部又开始痛了起来,这一回比上次要疼得多,持续的时间也稍微久了一些。
忍了一会儿,等阵痛过去,晚绿服侍她漱了口,又继续躺着。
这样的阵痛反反复复来了几回,每次都越发疼,时间也越长了起来。
刚刚痛过去一阵子,外面便响起了萧颂的声音,“夫人如何了?”
有稳婆答道:“快了,羊水破了之后,一般两三个时辰便能生,长的一天的也有。”
冉颜紧接着便听那稳婆阻拦道:“侯爷不能进产房,不如与两位太医去隔壁的茶室里先等等。”
“我进去可会对夫人有影响?”萧颂问道。
“啊!”冉颜冷不防的一痛,浑身都有些麻木的感觉,像是拧着脏腑肠子一般,小腹坠胀。
门外的稳婆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急匆匆地进来,“夫人可有要出恭的感觉?”
“有。”冉颜痛哼了一声。
屏风外另外三个稳婆领着两名侍婢也都疾步走了进来。冉颜抓住白练,额头上顷刻间冒出豆大的汗水。
外面,萧颂在廊下兜圈子,他请来的两名太医被请去了茶室休息。他一个人在外面gān着急,又不敢出声问,怕扰了分娩。
煎熬,仿佛过了一年那么久,房间里响起了冉颜的痛呼声,萧颂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抓住一般,又紧张又痛,忍不住趴在门上看了一会儿,倒是有些门fèng,但是里面被偌大的屏风挡住,什么都看不见。
“九郎。”刘青松快步走进院内,道:“九嫂要生了?”
“嗯,喊了有一会了。”萧颂声音紧绷。其实冉颜不过就喊了几声而已,只是他觉得时间难熬。
“不用担心,九嫂和宝宝一切都好,分娩必然会顺利。”刘青松道。
萧颂看了他一眼,才点头,诚恳地道:“二十多年,你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
萧颂面色还如往昔,但是刘青松看见他鬓角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额头和鼻尖上也都冒出细细的汗珠。刘青松深知萧颂的xing子,他心里紧张或者不高兴的时候,习惯安静,若非必要,他不喜欢与人贫嘴,于是也就不曾接口。
产房内,时不时地传来冉颜的痛呼声夹杂着稳婆和晚绿、歌蓝喊着“用力”、“坚持一会儿”这样的话,萧颂脸颊上的汗水早已经汇聚成滴,吧嗒落在地板上。
院子里的雪又窸窸窣窣地下了起来,刘青松也是拢着袖子,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他在官署里,听刑部的人说萧颂夫人要生产,便也赶了回来,他不知道具体qíng况,但冉颜在里面时间也已经不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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