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谢歌弦说者便往莫璃那看了一眼,然后就转头问了贾黑一句,“莫姑娘下注了吗?”
“不急不急。”贾黑呵呵笑了一声,然后就恭维了一句,“谢大人好魄力,这才刚开始呢,就下这么大的注,倒是弄得我心里也痒痒的。”
“兄台看好那边?”谢歌弦淡淡一笑,然后又问了阿圣一句。阿圣一脸淡漠地往袁杨钰那看了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到莫璃身上,好一会才道:“姑娘站在哪边,我便站在哪边。”
“噗——”贾黑即低笑一声,然后给阿圣倒了杯茶,“兄弟就是实心眼,我也得学学,咱东家站在哪头,咱就站在哪头!”他说完,就拣起一块水晶龙凤糕塞进嘴里,然后问阿圣要不要,阿圣直接摇头。贾黑又拿了一块,跟着嘀咕一句:“你刚刚不是光拣这个吃,吃腻了?”阿圣瞥了一眼那摆在玉碟里的jīng细糕点,然后咧嘴一乐,他吃的那些都是莫璃亲手做的,剩下的这些经他人之手的,他自然不会有多大兴趣,而且刚刚也吃饱了。就在他们闲谈的时候,第一场比斗眼见就到了尾声。
随着轻灵的琴音徐徐走向低缓,大厅内的窃窃私语声也跟着慢慢歇下。最后,是袁慕娘首先停了手,将一支龙爪银jú轻轻cha在已准备好的细颈瓶内,然后转过脸,一脸胜利地看着袁杨钰。厅内又发出窃窃私语声。有人心里着急:“袁师傅怎么还没好?”有人感叹:“竟真被袁慕娘抢先了!”有人松了一口气:“看来我是押对了。”有人还是不信:“袁师傅这是输了吧?”更多的人却是惋惜:“可不是输了,看来刚刚的烫伤果真不轻,不然还真说不准……”也有不少人抱着观望态度:“后面还有两场呢,输赢此时还不能定。”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输了的时候,袁杨钰神qíng依旧专注,且手里的动作还是如之前一般,不急不缓。那边的乔封刚刚眼中还有些急的,只是片刻后,他忽的一怔,便慢慢收起脸上的急切之态,稳坐在那看着。
袁慕娘拿起自己跟前的瓶子后,再看了袁杨钰一眼,然后扬起嘴角,起身,走到柳老夫人跟前,将手里的花捧上:“我先于袁杨钰完成攒花,请老夫人宣布第一场比斗结果吧。”柳老夫人只是一笑,然后道了一句:“不急。”袁慕娘暗皱了皱眉,瞧着柳老夫人这意思,明显是还在等袁杨钰。宾客们刚刚一边倒的窃窃私语声,此时也因柳老夫人的态度,而出现了一些分歧。心思活络的马上想到,或许这里头还有另外的说法,于是即闭了口,有些着急地等待这结果。袁慕娘心头不服柳老夫人这偏颇的态度,于是面上微微露出一笑,嘴里却道:“这么明显的结果,难道老夫人还看不出来。”
“难不成你离开了百花苑后,竟连斗花的一些规矩也忘了,攒花的比斗,除了比速度外,还需比一个巧字。”袁慕娘的话一落,其身后就传来袁杨钰的声音,且说着她已将自己攒好的龙爪银jú捧起,往柳老夫人这走了过来。
“可是你——”袁慕娘即拧起眉头。
“只要时间控制在一炷香的范围内,论输赢,就还尚早。”袁杨钰说完,就将手里的花轻轻搁在柳老夫人前面。两朵巧夺天工的银丝龙抓jú并排摆在一起,即引起周围宾客的声声惊叹,只是谁都说不出哪一朵更好。
柳老夫人仔细看了那两朵银花数眼,随后轻轻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数年不见,你们倒是长进了不少。”袁杨钰即垂脸道:“都是师父当年教导有方。”袁慕娘则闭口不言,此时她只觉得柳老夫人在拖延时间,不想承认自己的徒弟败给她的结果。柳老夫人正坐开口:“此一场攒花之斗,慕娘较之杨钰快上三分,且从始至终,速度极流畅,实在难得。”袁慕娘脸上总算隐隐露出几分笑意,袁杨钰则虚心聆听,刚毅的下颌轻咬了咬,烫伤的那只手隐于袖中。柳老夫人接着道:“不过,慕娘攒花之巧,却还是略逊于杨钰之艺,各有胜负,所以此一场比斗为平局。”
袁慕娘霍地抬起眼:“平局?怎么可能!我明明快于她,在巧上也未逊于她,为何是平局!”袁杨钰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柳老夫人笑了一笑,问:“你可知这龙爪jú,要如何判定哪一朵胜之一筹?”
“我……”袁慕娘一怔,随后微抬下巴,“风chuī花动。”她既然敢提出今日的斗花之事,自然是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的。柳老夫人接过丫鬟递上的扇子,对着那两朵银花轻轻一扇。
一朵花枝微动,花瓣微颤;另一朵则是花枝轻轻摇摆,花瓣如丝微飘。
一朵动得略僵,如被压了冰雪,失了灵动;另一朵则似被注入了灵气,花枝慢摇时,那丝丝花瓣竟像要舞动起来一般。周围看得真切的宾客皆惊叹出声,两朵花未动时,根本看不出分别来,可经风一chuī,即可分出高下。袁慕娘脸色忽的一变,她确实很聪明,也极有天赋,只是她却忘了,袁杨钰的天分并不比她低,她在进步的同时,对方并非是止步不前。
“艺不可欺。”柳老夫人看着袁慕娘,“我所判的结果,你服是不服?”她确实没有偏颇,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提过袁杨钰的烫伤一句,只就艺论艺。
“我,服。”袁慕娘咬牙垂下脸。柳老夫人闭上眼,点了点头:“那么,开始第二场比试吧。”
第136章彩蝶
袁杨钰去偏厅准备的时候,莫璃跟红豆jiāo代了一句,然后就找个了借口起身离席。乔封放心不下妻子的烫伤,也跟着起身往偏厅那去了。第一场和第二场之间有一刻钟的歇息时间,此时宴中的客人里,刚刚被那两朵巧夺天工的银jú勾得心痒痒的,第一场一告落,马上就走上前细细观赏去。有一些则是私下jiāo流了一番后,便相互笑着起身往花台那去,仔细观察下注的qíng况,然后也跟着拿出银子拍下。还有少部分人却是一直未曾离席,只悠闲的坐在那席中,就着案上各色金巧细食,执杯慢饮。第一场的平局起了极其微妙的作用,最后花落谁家,更让人难以琢磨。因只第一场比试是两位花艺师当面较量,高下可看得分明,但接下来的两场则很难做得如第一场这么直截了当了。
“第一场是关键啊,想不到却判了个平局,不知接下来会如何。”姬御风慢悠悠地笑了一句,然后看了谢歌弦一眼,“元白可觉得刚刚下注下得早了些?”谢歌弦往乔封离开的方向那看了一眼,道一句:“不会。”姬御风也看了一眼乔封的背影,随后面上露出几分了然:“乔先生若知道你是给他抬面子,心里怕是反会不悦。”
“袁师傅的面子哪需要我来抬,此话可是rǔ没了袁师傅一双巧手绝艺。”谢歌弦淡然一笑,说着就看了一眼桌上那几样花色jīng巧的小点,顿了一顿,才接着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我只是将这一注压在另外一人身上。”姬御风出自世家,在这等公开的宴席上,最是讲究修为。此刻他虽十分意外谢歌弦这别有深意的话,但面上并未显出丝毫诧异之色,且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打趣两句,而只是若有所思地道:“莫姑娘确实有几分让人刮目相看的本事,还真是……难得一见。”
谢歌弦摩挲着手里酒杯,沉默一会,慢慢饮尽,然后再抬眼往花台那看去。刚刚贾黑拉着阿圣去那边下注,可此时阿圣却不见了影,谢歌弦轻轻搁下酒杯,待贾黑回来后就问了一句:“怎么不见阿圣了?”
“他刚刚多喝了几杯,解手去了。”贾黑坐下后,就随手拿起一颗玉露团子塞进嘴里。
“听说这些都是莫姑娘亲手做的?”谢歌弦沉吟片刻,又道了一句。
“哪能啊,那我东家岂不累死了。”贾黑喝了口茶,咽下嘴里的东西后,才呵呵道,“就每样点心的头一盘是东家做的,哦,刚刚都被我那兄弟挑去吃了。”
“他哪知道他吃的那些就是莫姑娘做的,难不成这里头都做了记号。”另一边的姬御风正起身打算去花台那看看呢,却听了贾黑这话,即站住睃了他一眼。贾黑对上那样的目光,心头微怔,只是跟着就立马笑道:“我就这么一说,呵……我这张嘴是显摆惯了。就似我,我现在吃的这些,也都认为是东家亲手做的细点,平日里就不曾吃过这么jīng细的小点。”姬御风离开后,贾黑便看了谢歌弦一眼:“谢大人似乎不爱这些吃食,一直就不曾见您动过筷子。”谢歌弦忽而一笑:“你们东家虽说过今日算是借着花宴一块请我,并为了表诚意,还亲自动下厨,只是她却藏私了。”
贾黑一怔:“藏私?”
谢歌弦亲自给贾黑斟了一杯酒,吓得贾黑差点没站起身,谢歌弦只示意他尽管坐着不必拘礼,然后跟他碰了碰杯:“自然是她的拿手本事没送上来。”他说着,就浅尝了一口,又停了一会,才自语般地低声道,“我会记着的。”最后那句,贾黑没听清楚,但却被谢歌弦面上那似笑非笑的表qíng弄得心里一瘆,于是忙赔笑地喝酒,心里却暗道:这一个一个果真不是省油的灯,幸好东家心里都门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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