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镇国公简飞扬的为人,贺宁馨打死也不信他会被这种无稽的谣言所惑。
许夫人的脸色却yīn沉了下来,道:“飞扬不在府里。飞扬甚至不在京城里。据说他领了密旨,给圣上办差去了。”
贺宁馨心里一沉。时机太巧合了,七日前简飞扬离京,谣言就从那日开始传起。
“看来,传谣言的人,对飞扬的行踪了如指掌呢。”贺宁馨意味深长地道。
许夫人也想到这一点,可会是镇国公府里的人gān得吗?这样做,对他们有何好处?
“听说那日在席上,简老夫人听见此传言,似乎很不高兴,还和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当众口角过。若说她是面子上过不去,我到也信。”简老夫人看上去,就是个极爱面子的人。许夫人想起简老夫人,觉得心里一阵燥热,伸手拿过一旁枕头边上的胭脂色缂丝团扇,慢慢地摇了起来。
贺宁馨琢磨了半晌,怎么也无法将此事跟镇国公府里的人联系起来。明摆着这件事闹出来,虽然贺家没脸,镇国公府上的人一样没脸。未婚妻家里出了“yin奔”之女,未婚夫头上的帽子不免会被人揣测,是不是也是绿油油的……
这种几乎杀敌一千,自伤一千的法子,贺宁馨实在想不出,有正常人会使出这种烂招数?
如果简老夫人不满意自己,想退婚,直接跟简飞扬说清楚就是了。大齐朝以孝道为先,简飞扬还能违了母命,硬是要娶自己?
“应该不是简老夫人。也许是某个想要我们两府退婚,好坐收渔翁之礼的第三方。”贺宁馨冷静地对许夫人分析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道高?中
第一百二十一章道高?中
“可是当日的事qíng,只有简老夫人在场……”别的人,都是贺家自己人。许夫人有些犹豫,对于到底是谁最先传出去的,还是拿不定主意。
贺宁馨想了想,笑道:“娘忘了,还有二房的人。除了二房的主子,还有下人。甚至还有……”还有聂姨妈。听说贺宁羽嫁了过去,跟聂姨妈处得并不好,二太太李氏还去聂家跟聂姨妈吵过几次嘴,为自己女儿撑腰。
许夫人这才想起二房的二太太李氏。说起来,当日这个“私分”的由头,便是二太太一手策划的。只是天不从人愿,“私分”的不是贺宁馨,而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
二房的人看不得大房的人过得好,这是一定的。之前抢不到,现在故意闹出来,恶心恶心别人也是有的。反正贺宁羽已经嫁了,听说如今都有身子了。聂姨妈吃着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就算想咯应贺宁羽,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妹妹二太太李氏,是不是能让她随心所yù地欺负自己的女儿。
“所以我们要查验的人里面,还得加上两个人:二婶婶,和她的姐姐聂姨妈。”
许夫人听了贺宁馨的话,似乎有了一线曙光,答案就在前方,却又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一个轮廓,越发让人抓耳挠腮,心痒yù狂。
贺宁馨看着这几大张纸上的人名,还有那三个画了重圈的人名,又在旁边加了二太太李氏和聂姨**名字,“娘,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另外,娘也别偏听偏信,多派几个人,出去打探一下。看看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贺家的人这几日都没人出去,也就是听赵侍郎夫人这样一说。若是赵侍郎夫人着了人家的道,好心来报信,他们又当了大事,自己闹出来,可是说嘴打嘴的大笑话。
许夫人见贺宁馨考虑得比自己还周到些,老怀大慰,赞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总不能三十老娘倒崩婴孩儿,在yīn沟里翻了船。”
贺宁馨想起前世的自己,但笑不语。她可不是在宁远侯府那个yīn沟里翻了船?运筹帷幄又怎样?护住满族老幼又怎样?自己刚嫁的时候,如何会想到自己的婆母宁远侯太夫人,宁愿让丫鬟生庶长子,也不愿成全自己……
往事纷至沓来,贺宁馨脸色慢慢淡了下去。同是婆母,贺宁馨觉得还真不能就把现在的简老夫人想得太好了。也许就像娘说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是绝不可无。贺宁馨明白在朝堂上略有疏漏,就会导致如山崩一样的后果。而后宅之中的风刀霜剑,又何逊于朝堂?
两人便说定,许夫人差人去外面听听风声,同时让人去查查二房和聂姨妈那边,最近这些天都发生过什么事。贺宁馨自己则看看能从这三张宣纸里,看出些什么别的东西来。
从许夫人的院子里回来,贺宁馨在自己屋里仔细看了看这三张宣纸上的人名。
看着看着,一个突兀的名字突然从那三个圈住的名字里凸现出来:宁远侯府。
这三个名字后面的府邸,都跟宁远侯府有些不为人知、十分深刻的关联。若不是贺宁馨前世是裴舒凡,是宁远侯府的当家主母,她决计不会知道,这三家人,其实是老宁远侯楚伯赞在世的时候,就布下的暗棋。他们明面上跟宁远侯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其实暗地里,有些宁远侯府无法公开出面的事qíng,就由这三家出面解决。或者是上某个折子,或者是打击某个官员,或者是赞成某些举措。让这些看着毫无利益关联的第三方出来行事,总比让人一看就是姻亲故旧出来拉帮结派,要来得效果好。
贺宁馨的眉头拧了起来:又是宁远侯府,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嫌皇后娘娘生得皇子太多,还是嫌皇后娘娘的位置太高,命太长?同时对镇国公府和左督察御史贺府动手,若不是有吸引他们的大利,怎么会把这些老宁远侯保命的暗棋都抛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裴舒凡重生为贺宁馨,还真不会有人知道这三家背后的猫腻。
可惜的是,她重生了。也许老天知道她的死是一个错误,才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来纠正弥补这个错误……
但是她又不能直言不讳地跟人说,这三家是宁远侯府的人。因为除了老宁远侯对她和楚华谨亲口说起过这些密事以外,她手上没有任何证据。真正的证据都在宁远侯府里。
她要现在跳出来跟人说,这三家是宁远侯府的暗棋,不过是空口说白话,肯定没人信。不过就算如此,她可不可以对安郡王的缇骑透露一二?以缇骑的能耐,查个证据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一念间,贺宁馨又断然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若是她能凭一己之力,将这三家同宁远侯府的关系大白于天下,她一点会当仁不让。可是若要她为了一己私利,就向缇骑告密,她还真做不出来。
自幼她同哥哥们一起习学圣人之仪,同很多有担待的男儿一样,贺宁馨也笃信“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告密一途,便是君子之不为。
贺宁馨不由苦笑起来,想了半天,又回到原点。不过好在自己已经看出来,这其中的幕后黑手,是宁远侯府。
知道了首恶,事qíng就好办些了。
贺宁馨坐在屋里,又拿了张宣纸出来,慢慢理顺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从时间顺序上来说,整件事qíng的开始,便是简飞扬暗地里离京,然后才谣言四起。这说明什么?这不正说明,如果简飞扬在这里,这件事绝对成不了。所以他们等简飞扬离了京,才想借人言可畏,造成既成事实,bī他接受。
镇国公府到现在都是大门紧闭,沉默不语。这种近乎默认的态度,让众人的猜测似乎更是落到了实处。
如果这样做的结果,是让镇国公府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同贺府退婚,那么可不可以猜测,是有人不想让自己嫁给简飞扬?而自己家和镇国公府比起来,当然是镇国公府那边有着更大的利益。
贺家在明面上,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文官之家,而许夫人的家财,又都在暗处,更是被人大大低估,所以应该不是打得自己的主意。那就是说,有人看上了简飞扬,想让他跟自己退婚之后,另结良缘。
贺宁馨在纸上画了几条线,将这些前因后果串连了起来。简老夫人在这些事qíng中,处于一个奇怪的位置,她暂且不想理会。而宁远侯府在其中,却是处于一个很明显的“渔翁得利”的位置。
若是宁远侯府想跟镇国公府联姻……
贺宁馨一下子就想到了先前皇后娘娘企图将她的庶妹楚中玉塞给安郡王的事儿。不由更是苦笑起来:自己帮安郡王解决了麻烦,这麻烦就转而到自己这边来了。这是不是也是自己多管闲事的报应呢?
蛛丝马迹终于连成了网,看着宣纸上从点到面的分析结果,贺宁馨有了计较。
这件事,他们会不会得逞,谁都不知道。虽说贺宁馨对简飞扬有信心,她对简老夫人却没有信心。就算简飞扬能够不顾简老夫人的反对,执意娶她过门,她愿不愿意嫁,还是两回事。没有爹娘祝福的姻缘,不会是好姻缘。两世为人,贺宁馨不会再qiáng求。
52书库推荐浏览: 寒武记 穿越重生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