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回头笑道:“你小子命好,这个老婆不错,没有负了你的一片苦心。”这位贺大姑娘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安郡王也是有耳闻的。可是简飞扬死活不信,坚决要等着娶她。
如今看来,当年的事,是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只能说,凡事都有例外。
安郡王勒了一下缰绳,将马速放慢些,等着简飞扬跟了上来,才对他笑道:“长公主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看看,你家媳妇比你聪明,不显山不露水,直接灭敌于无形。你小子惨了,以后要是生了什么花花肠子,你媳妇要灭你,是易如反掌。”
简飞扬也勒住了马,缓缓而行。
听见安郡王夸赞自己的妻子,简飞扬一幅与有荣焉的样子,扬眉道:“不是我夸口。我一直都知道,有我岳父、岳母那样的人品,宁馨怎么会不好?——就算以前有些不妥,也是年纪小,不懂事而已。你看现在,她多厉害!”一点也没有听见人家说他媳妇比他聪明,就生怕人家说他夫纲不振的小肚jī肠样儿。
安郡王本来还想打趣他两句,见简飞扬一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觉得说了也是白说。说不定这小子还能打蛇随棍上,再夸自己媳妇几句,便改了话题,道:“行了行了。你要自己进城,就早做打算。我去那边的茶寮歇一歇,喝杯茶再上路。”说着,安郡王将马转向路边的一个小茶寮那边去了。
简飞扬知道这是安郡王给他行方便呢,便赶紧对后面的人做了个手势。他这次带出来的两个亲兵栋子和chūn生在后面看见,赶紧打马跟了过来,问道:“国公爷有何吩咐?”
简飞扬对茶寮那边努了努嘴,道:“王爷要在那边歇一歇,我们先走一步吧。”
栋子和chūn生当然没有二话,整了整包袱,便打马跟上了简飞扬。
来到西城门,简飞扬下了马,慢慢地跟着进城的人往城里行去。
此时尚是傍晚时分,还不到关城门的时候,简飞扬三个人都是穿着灰色长袍,腰里扎着一条黑色牛皮腰带,风尘仆仆,就是一幅行脚商的样子。混在进城的商人中间,一点都不打眼。
顺利进了城门,简飞扬和两个亲兵又牵着马装模作样地慢慢行了一通,等拐了弯,看不见城门那边了,三人才迅速上马,往镇国公府那一带行去。
简飞扬带着栋子和chūn生回到镇国公府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有一个时辰。为了躲开有可能的盯梢,他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穿行,足足花了比平日里多一倍的时间,才回到镇国公府。此时天已经全黑了。
栋子上前敲开了旁边的小侧门。那门子探头一看,看见是国公爷身边的红人栋子哥,喜得眉开眼笑,急忙点头哈腰道:“栋子哥回来了。”一边说,一边看了侧门,让栋子进来。
栋子提着马鞭对外面指了指,道:“让人把马牵到驷马院去。”
简飞扬是武将,府里头有专门打理马匹的驷马院。
那门子再往外探头,正好看见国公爷虎着脸从后面走上前来,吓了一大跳,也不敢再饶舌,低头站到一旁,给国公爷一行人让开了路。
栋子走在最后头,又对那门子叮嘱了两句,道:“嘴严实点儿。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那门子知道事关重大,恨不得拍着胸脯让栋子哥将他毒哑了算了。
在高门大户做门子的人,都是最有眉眼高低的一类人。不长眼睛的人,是不能胜任门子这种技术含量高的活儿的。原因无他,在这个位置上,是跟各路人马最先打jiāo道的前缘阵地。若是不长眼的,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就是在给主家招祸呢。
而镇国公负了皇命出京,回京之后,第一件事应该是去觐见圣上,回禀差事。可是看国公爷这个架式,是偷摸先回家来了,也不知道那差事办得怎样了。——那门子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让人去把外面的三匹马牵到驷马院里去了。
简飞扬趁着夜幕一路疾走,趁人不备,翻了二门的院墙回到致远阁。
此时内院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各门各院都关门落匙,值夜的婆子也都领了灯火蜡烛,准备晚上值夜的事项。
贺宁馨白日里忙着处理家事,又让人出去帮二少爷看榜,好在简飞振有几分小聪明,一个秀才已经稳稳地到手了。
知道二少爷中了秀才,镇国公府阖府欢庆。
贺宁馨赶紧吩咐下去,给下人放赏,又命人去给简老夫人贺喜。
简老夫人听说简飞振中了秀才,也算是有了功名的人,喜得无可无不可,先去供奉着祖宗牌位的佛堂里亲手捻了香,拜了几拜。后来又出来跟着一家大小一起吃了顿饭,倒是尽欢而散。
贺宁馨忙碌了一天,累得快散架了,让扶风给她炊了热水,好好地泡了热水澡,才上chuáng歇下了。
简飞扬来到致远阁门外,守门的婆子一看是国公爷回来了,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行礼,又要人去通传。
简飞扬扬手止住了她们,道:“天晚了,别惊动夫人。”说着,自己进了院子,一路往上房里去了。
贺宁馨今日歇得早,扶风还在外屋打点明日要用的东西,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进了屋子,赶紧站起来问道:“……谁?”
等看见是国公爷,扶风后面的话咽到了嗓子眼里,连忙行礼道:“国公爷回来了。”
简飞扬往内室那里张了一眼,问道:“夫人歇了?”
扶风点点头,轻声道:“二爷中了秀才,今儿府里忙了一天,夫人刚刚才歇下。”
简飞扬点点头,道:“让夫人好生歇着。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你去让小厨房给我盛碗饭,做两个小菜送过来。再炊些热水,我要沐浴。”
扶风应了,下去张罗。
简飞扬在外间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身往屋里去了。
内室卧房里,掀开厚重的门帘,就是一阵细细的软香扑鼻而来。墙脚的角灯发出昏暗的光,将屋里映得朦朦胧胧。
北面墙下的千工拔步chuáng里,细软的苎丝百子图帐帘从高高的chuáng顶架上垂下来,将chuáng遮得严严实实。
简飞扬走过去,轻轻将帐帘掀开,看见贺宁馨背对着他,脸朝里睡着,一只胳膊搭在杏子红棱被上,呼吸平顺,睡得十分安稳的样子。
简飞扬赶紧走过去,轻轻将贺宁馨的胳膊放到了被子里面,又在她旁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贺宁馨睡得其实并不安稳。简飞扬迟迟不归,她白日里从没有表现过忧心忡忡,到了晚上,经常思虑万千,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今日是累狠了,倒是很快就睡着了,可是又做起梦来。
在梦里,她看见简飞扬在前面大步疾走,她怎么追也追不上。她一急,便在后面扬声叫起来,道:“飞扬,你等等我!”
简飞扬在前面停住了脚步,似乎在等她。可是等她一走近,简飞扬突然拿出一柄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厉声喝问道:“你是何方妖孽?——为何占了我妻子的身躯!”说着,一剑斩了下去……
贺宁馨大叫一声“飞扬”,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简飞扬正嘴角微翘,看着贺宁馨的背影默默出神。
突然看见贺宁馨的头不断扭动起来,紧接着又听见贺宁馨大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似乎惊醒了过来。
简飞扬怕吓着贺宁馨,先出声唤道:“宁馨,宁馨,醒一醒,醒一醒……”
贺宁馨听见简飞扬的声音,立时清醒过来,转过身子看去,正好看见简飞扬关切的双眸望了过来。
贺宁馨伸出手去,抚上了简飞扬的面颊,低声道:“你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简飞扬含笑握住了贺宁馨的手,贴在自己面上,徐徐地道:“是我回来了,你不是在做梦。——刚才你梦见什么了?”十分好奇的样子。
贺宁馨的手顿了一下,刚才的梦已经忘了一半。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又摇头道:“……不记得了。”
“难道不是想我了?——我明明听见你叫我的名字……”简飞扬有些不甘心。想从贺宁馨嘴里听见一句亲热的话,真是很不容易呢。
贺宁馨有些踌躇起来。幸好外面传来扶风的声音,道:“国公爷,饭菜都备好了。”
贺宁馨此时完全清醒了过来,借着简飞扬的手劲从chuáng上起来,半靠在chuáng靠背上,对简飞扬道:“快去吃饭吧。别饿着。”
简飞扬依依不舍,不想一个人出去。
贺宁馨抿嘴笑了笑,道:“给我把那边屏风架子上的睡袍拿过来。我陪你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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