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太夫人自己那三个嫡子的死,根本与旁人无关,也就是孩子自己底子弱,有些病没有熬过去。
想到这里,太夫人也低了头,沉吟半晌,道:“宫寒之症,不是一朝一夕能得的,如何以前不知道,现在又晓得了?是哪位太医请得脉?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楚华谨听见太夫人口气有些松动,脸色好了些,坐在太夫人身旁的椅子上,闻言想了想,道:“具体的qíng况,我也没有多问。娘要是担心,就寻个太医过来给她诊诊脉,顺便问一问,还需不需要喝避子汤。若是病得很严重,得想法子给她治一治才是。”
太夫人点点头,道:“既如此,你也别去她的屋子了。我这些天不让孙嬷嬷过去送避子汤,你别忍不住,给她招祸。她五年之内不能有孕的事儿,可是在圣上那里说定的。若是不喝避子汤,你们又弄出个孩子出来,可是生,还是不生呢?——打掉岂不是更伤身子?”
楚华谨不qíng不愿地应了太夫人,只是想着有一阵子不能近裴舒芬的身子了,回到中澜院,看见裴舒芬峰峦起伏的身子,还有这两个月的**感受,一时忍不住,大白天的就将她按在内室的chuáng上,翻着花样儿做了一遍。
裴舒芬也是事完之后,才知道楚华谨同太夫人谈的条件。原来若是自己不喝避子汤,楚华谨就不能留在自己屋里。若是他留在自己屋里,就不能停了避子汤。
裴舒芬虽然一想到楚华谨去妾室那里,心里就像针扎一样,可是到底知道轻重,知道子嗣比男人的宠爱更要重要。如今自己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身子调补过来。至于承欢的事儿,再过两年,自己的身子调理好了,不能有孕的誓言也过期了,到时候再将楚华谨笼络过来,也不是难事。——再说,小别胜新婚,到时候两人只有更有qíng趣才是。
想到此,裴舒芬便没有多加阻拦,只是半含酸地拉了他的手不放,低低地嘱咐他,可别两年不进她的屋子,就将她给忘了。
楚华谨看着裴舒芬低眉顺目的柔媚样子,越发对她爱不释手起来,也指天划地,发了许多誓言,才按照裴舒芬给他拟的单子,照着日子去睡姨娘去了。
第二天是楚谦益和楚谦谦回府的日子,楚华谨本想留在家里,等两个孩子回府,裴舒芬却劝道:“侯爷虽是慈父,可是两个孩子到底是小辈。他们是回家,又不是过来作客,侯爷别太慎重了。——再说,侯爷疼他们疼得多了,也小心折了他们的福气,他们受不起的。”
楚华谨知道大家子里,怕小孩子难养活,很多事qíng都不能同大人一样的。比如说,贴了小孩子的名字到外面,给世人去念。又或者不许家里的下人叫小孩子“爷”,免得折了福气。
“侯爷就算是在家里面,也没法子一直在内院等着。还不如正正经经去衙门里,等中午的时候回来,再一聚天伦之乐可好?”裴舒芬言笑盈盈,说得很有道理。
楚华谨便应了,一大早就去了衙门里。
等太夫人晓得,派人去追他回来,却已去得远了。
想起这些事,太夫人的眼睛眯了眯,对刘妈妈道:“夫人都在做什么?可有去大门口迎接?”
刘妈妈派个小丫鬟去中澜院张了一眼,回来禀道:“回太夫人的话,夫人在中澜院的大门口候着呢。轿子已经进了二门,往中澜院那边过去了。想来再过一小会儿,他们就会到太夫人这边过来。”
太夫人嗐了一声,便不言语。
刘妈妈知道太夫人心里不舒服,也跟着数落了夫人几句,道:“不怪太夫人生气,夫人这次,是太托大了。就算她是长辈,不去大门口接两个孩子,可是同行的,还有她的嫡母和娘家的长嫂,她不出去,可是失礼。”
这话说到太夫人心坎里去了,闻言太夫人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既如此,我们直接过去吧,也给亲家赔赔罪。”又冷笑一声,道:“舒芬看着jīng明,其实也是个糊涂的。她的嫡姐舒凡心里只有娘家,固然不对。可是她完全把娘家抛开,又能jīng明到哪里去?——她若不是裴家的女儿,我们又怎会娶她过门做正妻?就算老大心爱她,门第配不上,也最多做个妾而已。还想仗了婆家的势,在娘家人面前抖威风,我们宁远侯府的里子面子都快被她丢光了”
刘妈妈听了太夫人的话,不敢再言语,面上讪讪地。——太夫人这样的婆母真是难伺候,媳妇偏向娘家,要被她骂。偏向婆家,也要被她挑剔。自己不过是个做下人的,以后可不能再掺和进去了。
再说夏夫人和沈氏带着楚谦益和楚谦谦各坐一顶轿子,来到了宁远侯府内院上房的中澜院大门口。贺宁馨坐了第三顶轿子,在后面跟着上来。
外面伺候的丫鬟上来帮她们开了轿帘,扶着她们下了轿子。
裴舒芬站在中澜院门口的台阶上,梳着飞云髻,头上cha着望月簪,身上一件大红滚边绣缠枝佛手花的褙子,低下系着洋红细棉凤仙裙,很有几分气度。
“娘、大嫂,你们来了。——镇国公夫人,真是稀客。”裴舒芬走下台阶,站到离夏夫人、沈氏,还有贺宁馨几步远的地方。
夏夫人手里挽着楚谦益的手,沈氏手里拉着楚谦谦的手,对着裴舒芬点头示意。贺宁馨对她敛身福了一福。
“益儿,谦谦,你们回来了。”裴舒芬又看着楚谦益和楚谦谦微微一笑,身子微微前倾,手里的帕子随着裴舒芬身子的移动,微微抖了抖。
楚谦谦站在裴舒芬下方的位置。一阵微风chuī来,从裴舒芬那边,送来一阵让楚谦谦很熟悉的味道。她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嘴角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对着另一边的楚谦益做了个眼神。
楚谦益明明看见楚谦谦的样子,知道她又要去使坏去了,也不言语,低了头,望着地上的大青石路,抿了嘴笑。
裴舒芬看见楚谦益还是那股内向羞涩的样子,心里有了数,迎上去几步,满面chūn风地对楚谦益伸出手去,“来,益儿,让母亲领你去祖母专门为你布置的屋子看一看……”
谁知楚谦益没有反应,却是楚谦谦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裴舒芬的手,笑着道:“母亲的帕子好漂亮。谦谦也想要一个。”说着,要将她的帕子拿过来细看。
裴舒芬最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而今日的帕子上又被她洒了两滴洋葱水,做戏用的,岂能让小孩子得了去?——闻言便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帕子,并不松手。
楚谦谦一脸好奇的样子,轻轻拉了拉裴舒芬手里的帕子,发现根本拉不动。再用力拽了拽,反而把自己拽了个趔趄。楚谦谦抬了头看着裴舒芬,大大的眼睛里立刻盈满了泪水,一脸很受伤的样子,回头对夏夫人泣道:“母亲不疼谦谦……谦谦就是想看看母亲的帕子……母亲都不给……谦谦以后会不会连饭都没得吃……”说着,大哭回身扑向了夏夫人的怀里。
夏夫人的心都要碎了,顾不得指责裴舒芬,松开拉着楚谦益的手,抱着谦谦就哄起来。
沈氏不虞地看着裴舒芬,道:“四姑奶奶,谦谦不过是想看看你的帕子,你不用这样着紧吧。”谦谦在裴家,就算再淘气,也是知道分寸的。谦谦才四岁,不过是看个帕子而已,至于这样不给面子吗?
裴舒芬心里一紧,看见裴家人指责她的样子,心里又一松,眼圈也有些红了,拿帕子在眼角印了印,立刻泪如雨下起来:“大嫂错怪舒芬了。舒芬哪里是不给谦谦帕子?只是这帕子是舒芬用过的,不gān净。若是谦谦喜欢这个样子,舒芬回去开了箱笼,给她找几个全新的出来。”
正在嚎啕大哭的楚谦谦立时停了哭声,转头过来问道:“母亲的帕子为何会不gān净?是弄上脏东西了吗?——母亲你太不小心了,天天握在手里的帕子,也能弄脏,也不怕生病。”
又啧啧两声,对楚谦益一本正经地道:“哥哥,以后你可要远着母亲些。小心母亲那里不gān净的东西弄到你身上,可就麻烦了。若是生病了,可就是母亲的罪过。你可不能这样不晓事,让人说母亲的闲话。”一派小大人的样子,还对着一旁站着的贺宁馨自夸起来,“gān娘,谦谦和哥哥都是最孝顺的好孩子,是吧?”
不待贺宁馨开口,楚谦益已经忙不迭地点头,对楚谦谦道:“谢谢妹妹的提点,我会小心些,尽量远着母亲。”又羞涩地看着裴舒芬一笑,道:“母亲,可别怪益儿不孝。只是母亲那里不gān净,益儿以后要跟祖母住在一起,若是在母亲那里染了脏东西回去,传给祖母,就是更大的不孝了。——还望母亲不要责怪益儿,不去给母亲晨昏定省。”说着,还上前几步,就着青石板路跪下,给裴舒芬行了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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