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夹了个水晶汤包放到三皇子碗里,含笑道:“拿那边的糙秆先把汤吸出来,然后吃包子。”
三皇子立时照做,将刚才的不满抛到了九霄云外。
宋良玉悄悄对大皇子做了个鬼脸,又对他暗暗竖起大拇指,夸他能gān,一下子就把三皇子的注意力给转移了。
大皇子笑了笑,给宋良玉盛了碗紫糯桂圆红薯甜汤,道:“你喝这个,对身子好。”
宋良玉在家的时候,从来不喜欢喝甜汤。这一次却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拿着调羹小口小口的喝起来,开始觉得甜汤也没有那么难喝。
二皇子看着这两人,摇了摇头,低头喝自己的粥。吃完了,将粥碗往旁边一放,对三皇子:“跟二哥赛马去?”
三皇子立时放下手里的汤包站起来道:“三局两胜!我要是赢了,你把你那支黑沉木的qiáng弩给我!”看样子,他盯上二皇子的黑木qiáng努很久了。
二皇子伸出手掌,同三皇子击掌为誓,道:“一言为定!你若是输了,我裴太傅送你的兵法摘要。”
三皇子垮了脸。黑木qiáng弩去求父皇,或者安郡王,不是弄不到的。可是裴太傅手书的兵法摘要,全天下却尽此一本。自己真是亏大发了。可是三皇子又不敢不同意,怏怏地跟着二皇子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大皇子和宋良玉两个人。
“我们也走吧。你说要教我she火器的。”宋良玉起身,不想待在屋里面。
大皇子也只好跟着起身,带着她往后院里去了。
后院有一块空地,是专门练火器用的。火器迅猛刚绝,就算是武功高qiáng的人士,都躲不开火器的侵袭。所以大皇子每次过来练火器的时候,后院都是彻底清场,以免被火器误伤。
宋良玉看了看这块长条型的地方,不远处有几张长长的条桌。最左边的条桌上,一排大大的陶瓮摆在上面。中间的条桌上,摆着小一些的陶罐。最右边的条桌上,则摆着酒杯大小的小陶盅。
大皇子拿了火器过来·对着宋良玉道:“退后。”然后装上弹丸,先对准了远方的陶瓮she了一枪。一声轰响之后,对面的陶瓮应声破碎。
宋良玉后退几步站在大皇子身后,好奇地看着他发she火器。
大皇子又装了颗弹丸,对着中间条桌上小一些的陶罐,也是一枪即中。
最后便是酒杯大小的陶盅,大皇子略微瞄准了一瞬,才扣响了火器,对面的小陶碗也应声破碎。
宋良玉心悦诚服地对大皇子竖起了大拇指,赞道:“真是厉害!”
大皇子嘴角微翘,将火器jiāo到宋良玉手里,道:“你试试装弹丸。”
宋良玉不是第一次摸火器,只是没有机会练手。这时拿过大皇子jiāo给她的弹丸,略倒腾几下,便装了进去。
看见宋良玉有些得意的眼神,大皇子也跟着微笑起来。他站到了宋良玉身后,右手托住宋良玉拿着火器的右手腕,缓绂地抬起来,对准了对面摆着大陶瓮的大条桌。那条桌上的大陶瓮已经被大皇子打碎了一个,剩下还有六个,每个陶瓮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摆放在一起。
“眼睛看着火器上的这个小孔,从这里看过去望向对面的目标。手要平,臂要直,心要静。然后,扣动扳机,就能一击即中。”说着,大皇子松开了握住宋良玉右手腕的手,往上直接握住了宋良玉的右手,紧紧地,紧紧地将她的右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握住她扣动扳机的食指往里一扣,再毅然决然地松开手。对面一声巨响,已经有一个陶瓮应声而碎。
宋良玉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手臂还是保持着刚才的样子直直地伸向前方,一动不动。
大皇子将薄唇抿得紧紧地,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得换弹丸了。”声若磬钟,惊醒了宋良玉。
宋良玉看向旁边弹匣子里一大堆弹丸,伸手过去拿了一颗自己练起来。
大皇子背着手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一枪一枪的打过去,不时指点她两下,再无别话。
二皇子同三皇子赛马归来,见这两人已经离得远远地。大皇子仍然站在最左面,宋良玉已经移到最右面,去打那些陶盅去了。不知放过多少弹丸,前面的陶瓮都被击碎了,中间的陶罐只被打碎了一个,陶盅也只被打碎了一个。看来目标越小,就越难击中。
三皇子见气氛有些沉闷,也不敢说话。
还是二皇子眯着眼睛看了看有些灰沉下来的天空,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静。
几个人一路无话,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活跃。连三皇子都觉得有些不对劲,逗着宋良玉说了好几句话,宋良玉只是置之不理,让三皇子也觉得无趣起来。回到京城,三位皇子将宋良玉送回辉国公府外面,便径直回了皇城,并没有在外逗留。
宋良玉从大皇子那里知道,原来自己自以为偷跑出来,其实都在家里人的观望之内,就觉得十分亢趣。也不从小门出入,一个人闷闷地从大门回了辉国公府。
宋良玉跟几位皇子jiāo好,大人们都看在眼里。不过是以前都是小孩子,自然不用管。现在大了一些,宋良玉又是个有男孩儿脾气的姑娘,xing子直来直往,还以为她还是小孩子心xing,同三位皇子说得上话而已。等知道大皇子同宋良玉之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时候,已经是最近一段日子里的事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刚回京的时候,在京城里认识的朋友并不多。做了皇子,能jiāo往的人就更少了。也只有宋良玉,跟大皇子同龄·又因了安郡王妃的关系,跟他们比一般人要熟稔,所以私下里来往也多一些。
好在他们也是有分寸之人,并没有出格之处。而且他们微服出行的次数并不多,每次都是有别人在一起,比如二皇子,又比如大公主,这一次还有二皇子和三皇子。
皇室和辉国公家的暗卫也是如影随形,他们俩人并没有真正单独相处过。不过是一群人在一起吃吃喝喝,骑骑马,打打猎而已。所以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若是他们有丝毫的越距,无论是皇室,还是辉国公家,应该早就知道了,不会等到如今才让这些大人有所警惕。
这些暗卫的事,大皇子知道,宋良玉原先不知道。不过无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他们对他们以后的命运,都心知肚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知道以后一定会分开,只是舍不得这短暂相处的时光,只想在不可能之前,多一些美好的回忆。
人谁没有年轻冲动过呢?都是这样在一步步舍弃和获得中走过来的。
辉国公夫人听说小女儿回来了,一到家就扎进了自己的闺房,便忙忙地赶过来问长问短,又提醒她道:“玉儿,你年岁不小了。以前爹娘心疼你,不愿太拘束你,让你养成了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xing子,是爹娘不对。以后爹娘可是要好好看着你,不能再让你这样冒失了。”
给小女儿说了好几门亲事,有几次差点成了,又莫名其妙地搅huáng了。那时候觉得是天意,现在才知道是人为。
辉国公夫人宠归宠,可是绝对不会让女儿败坏门风。
“娘知道你不是个不识大体之人,如今怎么就想不开呢?”辉国公夫人也叹气自己这个做娘的,居然如今才看清楚女儿的心思。
女儿跟大皇子,年岁相当,xing子也合得来,不过大皇子并不是普通勋贵人家的子弟。自己女儿的xing子,辉国公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并不适合宫里头。
如今看来,大皇子是有大造化的,他们辉国公家没有那么大福气,是断断攀不上的。别说他们家大女儿嫁了安郡王,辈份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儿。就算没有嫁,辉国公和夫人都不会同意小女儿嫁给大皇子。要跟那么多女人抢男人,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根本就不适合过这样的日子。
就算他们现在彼此还有些微妙的好感,等日后两人真正在一起,就知道过日子,不是有好感就可以的,特别是皇室里面的日子。再说了,他们辉国公府,不需要“外戚”这个光环再来给自己添门面了。
想来想去,辉国公夫人还是怪自己。若是早知道会到今天这种局面,就应该早些隔开他们。
宋良玉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爹娘眼里,不由越发难堪起来。一时发了小xing子,躺在chuáng上,背对着辉国公夫人,怎么叫都不转过身来。
辉国公夫人知道宋良玉脸皮薄,今日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闹了别扭了,也不打算再纵着她,便道:“你跟你嫡姐夫家的三个侄儿jiāo好,以前是无所谓。如今你却年岁大了,他们的年岁也不小了,以后除了年节大礼,可再不能偷跑出去玩了。”
宋良玉闷闷地应了一声,终于回身对辉国公夫人道:“女儿明日想去镇国公府,看看宁馨去。”除了跟几位皇子jiāo好,宋良玉最好的朋友便是镇国公夫人贺宁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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