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寒自嘲地笑了笑,反问蒋姑姑:“若是我说只想做二房,他们会答应吗?”
蒋姑姑想起刚才宁远侯太夫人的样子,摇摇头:“肯定也不会答应。”
“这就是了。老爷说过,不能太早亮出你的底牌。所以你想要什么,一定要先抬高身价,迷惑对方。当你向对方提出更高要求的时候,对方虽然不会答应,可是会将你高看几分。这样当你有所妥协的时候,对方会觉得像是占了便宜,说不定会一口同意你妥协后的要求。”柳梦寒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慢慢给蒋姑姑解释。
蒋姑姑听得更糊涂,“我还是不懂。”
柳梦寒笑着拿起一支银簪,道:“这支簪子,本来只值一两银子。若是我给这支簪子标价一百两银子,很多人会来看,可是不会买·因为觉得太贵,不值。当我将价格降到五十两银子的时候,很多人会来抢。因为从一百两降到五十两,已经让很多人觉得占了大便宜,更会忘这簪子本身到底值多少银子,只记得这簪子最初的标价,是百两。”
蒋姑姑终于明白了,笑道:“原来夫人是想先震震他们,让他们乱了阵脚。然后再各自退让一步:他们允许夫人进门夫人不再坚持做平妻,可以只做二房姨娘。”这才是柳梦寒真正的目的。
柳梦寒点点头:“这不明白过来了?—我要的是宁远侯府的正式名份,偏房无所谓,总比我现在妾身未明要qiáng。”又将胳膊撑在桌上,一筹莫展地道:“老爷留下的那些死士也越来越不听使唤。我进宁远侯府,也是想借助宁远侯府的势,将手里的死士收拢过来,免得他们一个个反水……”
蒋姑姑拿了牛角篦子过来,慢慢给柳梦寒篦着头发,心疼地道:“夫人何苦呢?咱们在寿昌府住着,安安逸逸地不好?”
柳梦寒一脸戾气:“我不要过那样的日子。虽然安逸,可是如一潭死水还不如死了算了。——我的孩子也不要过那样的日子。他们应该同宁远侯府的孩子们一样出入宫禁、高门,结jiāo皇子、贵人……”
蒋姑姑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柳梦寒又将以前抄的册子拿了出来,仔细读了读,皱着眉头道:“裴舒凡号称有宰相之才,也不过如此。——如今皇后娘娘也没了,她的计策,算是全打了水漂。”说着,将那本册子撕碎了,又吩咐下人拿了个火盆过来,将撕烂了的册子扔进了火盆里,一把火都焚了。
“夫人此计,其实也有一些漏dòng。”蒋姑姑默然了半晌,又道。
柳梦寒偏头看了蒋姑姑一眼,“有何漏dòng?”
“若是他们就晾着夫人,不理睬怎么办?——老族长那边只是做戏,根本不会真的将夫人当作平妻上族谱的。”蒋姑姑到底是旁观者,看得比较清楚。
柳梦寒也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此时也无计可施,只好下猛药,希望他们乱了阵脚,我们就有机可乘了。”
这边宁远侯太夫人同裴舒芬回了宁远侯府,气得命人将宁远侯楚华谨叫了进来,劈头盖脸痛骂了一顿
楚华谨也觉得有些不妥,对太夫人安慰道:“娘别急,儿子派人回祖籍瞧一瞧,看看老族长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爹留下的字条,也带回来让人辨辨真假。”
太夫人听了,转嗔为喜,道:“赶紧使人回去。我倒不信,老族长真的敢一手遮天!”
过了几天,楚华谨挑得人还没有动身,朝堂之上要求立后的折子如同雪片般飞向宏宣帝的案头,都称一国不可无后,督促宏宣帝早立继后。
宏宣帝将这些折子都转给文渊阁的阁臣商议,自然也有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员参与讨论。
裴舒芬这一阵子,趁着太夫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柳梦寒那里,便私下里做了些手脚,将二老爷楚华诚和二夫人huáng氏一家人赶出了宁远侯府。
如今的宁远侯府,只有大房一家同太夫人住在一起。
二老爷楚华诚和二夫人huáng氏本来不想搬,可是督促圣上立后的折子一上,他们立即就搬了出去,且四处跟人说,他们已经跟宁远侯府分了家的,不算是宁远侯府的人。
裴舒芬知道这个消息,还是楚华谨告诉她的。
“侯爷,此话当真?”裴舒芬有些傻眼。她知道圣上是会立继后的,可是没想到这样快。皇后才刚刚走了三个月……
“你们男人,薄qíng寡xing,真是……”楚华谨捂住了裴舒芬的嘴,知道她下面一定没有好话。
“圣上也是你能非议的?以后还不小心点儿!”楚华谨轻声警告裴舒芬。
裴舒芬撇了撇嘴,收回了要出口的恶言,改口问道:“圣上会立谁做继后?”
楚华谨摇了摇头,有些苦恼地躺在chuáng上,看着chuáng顶的缠枝藻叶图,道:“目前还不清楚。”又发牢骚:“自从我从西南回来之后,圣上就对我不咸不淡地。现在皇后娘娘又去了,就跟我们越发疏远了。”
裴舒芬默然,晓得楚华谨说得是实话。她自己就是填房,当然知道后妻有多少种手段,可以将前妻的痕迹抹杀得gāngān净净,甚至让男人对逝去的妻子从怀念到痛恨都行。——因为大部分男人在后娶的小娇妻面前,都会jīng虫上脑,无法正常思考。
第一卷待嫁第二十二章请立继后中
第二十二章请立继后中
裴舒芬坐在楚华谨身边皱眉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个“以色侍人”的法子,推了推楚华谨翘在她身边的二郎腿,低声道:“……不如,将妹妹送进宫去。”说得是楚家的庶女,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的楚中玉。
楚中玉今年已经十九岁,婚事在宁远侯太夫人故意疏忽之下,至今还没有着落。
楚华谨皱了皱眉头,看着裴舒芬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中玉是庶女,不能入宫为妃。”
裴舒芬笑了笑,道:“我最近也读了许多大齐朝的史书,看见有些书上,说庞贵妃其实不是嫡女,也是庶女,只因为生得天姿国色,他们家才给她弄了个嫡女的身份入宫……”
这种事,在前朝流云朝的时候也有过。有些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入宫的女子,若是被皇帝看上了,都会改名换姓入宫。有时候就算是掩耳盗铃,可只要明面上说得过去,没有多少人去深究,或者敢于深究入宫女子的真实身份。——除非皇帝根本不知道。
欺君之罪当然没有人能承受得了。
可是如果先禀过皇帝,又或者是皇帝主导,就不算欺君之罪了。
楚华谨却嗤笑一声道:“你哪看得是史书?——野史吧?实话跟你说,庞贵妃是确确实实的嫡女,后来有野史说她是庶女,不过是故意往她身上抹黑罢了。反正她倒台了,整个庞家都被灭族了,当然说什么都行。”
裴舒芬好奇:“你怎会知道她是嫡女,而不是庶女冒充的?”
楚华谨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宁远侯府,就是铲除庞贵妃和庞家起家的。为了抓庞家的小辫子,起先也在庞贵妃的身份上做过文章,后来发现她的身份并无可疑,才停了手,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当时这件事,裴舒凡跟他通过气的。
楚华谨也没有详细地说,只是道:“我说是就是,你还不信我?”乜斜了眼睛看着裴舒芬。
裴舒芬伸手过去,帮着楚华谨推拿起来,笑道:“侯爷说得,妾身当然信。不过,真的没有法子将妹妹送进宫去?——妹妹生得这样美貌,不进宫实在可惜了。”
楚华谨舒坦地闭上了眼睛,道:“生得美又怎样?——就怪她不会投胎吧。若是投胎在我娘肚子里,如今也是一宫主位了。可惜是个丫鬟生的,以后能做填房就不错了……”
裴舒芬听了十分不是滋味,嘟哝道:“出身又不能自己选。难道生下来不如别人,就一辈子不如人了?”
楚华谨得意地道:“也不能一概而论。若是男子,其实嫡庶无所谓,只要自己有出息就行。可是女子,到底就差一截了。”
裴舒芬手里也不闲着,慢慢往上捏着,从楚华谨的小腿,到膝盖,又慢慢往大腿根部揉按了过去……
楚华谨笑着握住她的手,睁开细长的丹凤眼笑道:“……忍不住了?小yin|妇,今儿不喂饱你,少不得你要给侯爷我戴绿帽子……”一边说,一边将裴舒芬从脚边拉了上来。
裴舒芬脸上一红,嗔道:“侯爷这么说,妾身可不伺候了。”嘴里说着“不伺候”,身子已经跨坐在楚华谨的腰间,咬着下唇,慢慢磨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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