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不信,手轻轻地伸到楚华谨的袍子里面碰了一下,果然见侯爷那里软绵绵的,不像以前,略碰一碰自己,马上就硬的不行。
难道侯爷真的是中了那什么雷公藤的毒?
“侯爷,妾身以前也听人说过,雷公藤此毒怪异,虽不利子嗣,但是于房事无碍的。——侯爷如今连房事上都没有兴致,是不是这毒其实跟雷公藤无关?”方姨娘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楚华谨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单先生淡然的眸子,再看看自己底下,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遂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雷公藤的毒,若是中得量不大,自然于房事无碍。若是……如我这样,估计是连房事都不行了。”
方姨娘倒是不计较这些。她跟了楚华谨这么多年,对那种事也是趋奉他居多,自己并没有得了多少趣味,如果楚华谨不行了,她倒是更高兴些……
当然,这些话是肯定不能说的。
方姨娘想了想,便劝道:“侯爷的身子自然要紧。不过妾身记得,侯爷从西南回来之后,就只在夫人那里歇过。可见侯爷不是不能,而是要看人的。——妾身不是那牌面上的人,不能跟夫人争风,侯爷若是能跟夫人一起,还是多去看看夫人吧。”
楚华谨哼了一声,恶狠狠地道:“这个贱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偷人”
方姨娘急忙捂了楚华谨的嘴,道:“侯爷别这么说。依妾身看,此事有误会。夫人那边,妾身觉得,这样深宅大院里住着,想偷人也是不容易的。侯爷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楚华谨也有些疑惑。
裴舒芬的儿子,刚生得时候,楚华谨也见过几次,觉得跟楚谦益小时候很是相像。若是偷人所生,怎么会跟自己和楚谦益都这么像呢?难道因为她和裴舒凡是亲姐妹……?
只是从宋医正所说的那些症状来看,自己的确是从西南回来之后,就断断续续有了那些症状,后来求医问药,倒是好过一阵子。
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自己的病缓和过一阵子,所以才生了裴舒芬的那个儿子?
如今这个孩子到底是自己的,还是野种,倒是真的很难断定。
楚华谨想来想去,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很是心烦。
方姨娘正要再劝,外面有人过来急着回话,道:“回禀侯爷,圣上派内侍传旨了”
楚华谨大惊失色,赶紧换了朝服,过来接旨。
来到接旨的地方,裴舒芬也到了,穿着一身一品夫人的朝服,脸色很不好看。
楚华谨许多天没有见过裴舒芬了,如今一看,吓了一大跳,怎么胖成这个样子?若不是认得出她的那双大大的杏眼,他都差一点认不出她是谁了。
“宁远侯及其夫人接旨”传旨的内侍见人都到齐了,大声宣起旨来。
听完圣上的旨意,裴舒芬顿时晕倒在地。
楚华谨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命人将裴舒芬扶起来,抬回中澜院去,一边对传旨的内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无缘无故,就褫夺了裴舒芬一品侯夫人的诰命?
那位内侍讪讪地笑道:“宁远侯,这也关系到朝廷的体面。——圣上说,大齐朝立国三百年来,还没有被除了族的人做过朝廷的官儿。一品侯夫人也是朝廷的爵位,咱丢不起这人啊。”又悄悄地提醒楚华谨:“裴太傅刚刚进宫面了圣,紧接着圣上就下了这旨意……”内侍是什么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楚华谨抿了抿嘴,对裴立省这样赶尽杀绝,心头暗恨,对内侍抱怨道:“那我们怎么办?宁远侯府总不能没有侯夫人。”
那内侍看了看裴舒芬远去的方向,笑了笑,道:“侯爷,该怎么做,不用洒家提醒您了吧?——虽说是刚生了儿子,可是侯爷儿子也多,也不差这一个。”
可是袭爵,却只能是嫡子。就算是野种,他也得护住这个孩子。也许不是……?
楚华谨抱着万中无一的一线希望,看着内侍含笑的眼睛,终于有了主意,道:“多谢提醒。”说着,命人送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送走了传旨的内侍。
楚华谨琢磨一番,还是进宫一趟,探探圣上的口风才是。
来到宫里,宏宣帝在养心殿见了楚华谨,问他道:“怎么?对朕的旨意不满?——朕也是为你好。这样除了族的妇人,你不嫌丢人,朕还嫌丢人呢。你妹妹若是活着,肯定也会同意朕的旨意。”
楚华谨低垂着头,恨恨地道:“陛下,内子的娘家,也太过了。裴家仗着自己是首辅之家,对臣府上多方羞rǔ,其实也是羞rǔ的先皇后,还有三位皇子,甚至包括圣上。”
宏宣帝意外地抬头,飞快地瞥了楚华谨一眼。——这一次的眼药,上得很到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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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裴舒芬这个儿子到底像谁的问题,大家别以为俺是忘了前面写的裴舒芬认为儿子像楚华谨,这里楚华谨又说像楚谦益。不是自相矛盾,而是婴儿刚生下来的时候,其实是看不出到底像谁的。说像谁,其实是大家心底里美好的愿望。这些说法,跟作者的看法无关,是文中人物所想。
第六十三章落井下石中(五月粉红840+)
听见楚华谨明里暗里对裴家不满,宏宣帝笑了笑,对楚华谨道:“此事是朕的决断,跟裴家无关。裴太傅先前进宫求见朕,并不是要求朕削了宁远侯夫人的爵位,而是向朕自省,说教女无方,如今虽说除了族,再与裴家无关,可是他教女无方,难辞其咎,也是他自己错的多,所以请旨将自己连降三极。——朕已经准了。”
楚华谨在心头暗骂裴立省是老狐狸,居然又让他诓进去了。可是想不出别的话转圜过来,自己话已说出口,一时也收不回来,涨红了脸立在那里讪了半天,才问宏宣帝:“陛下,臣府里头不能没有主持中馈之人啊。”
宏宣帝不以为意,对楚华谨笑道:“太夫人刚过世,你也不用急着成亲。你的夫人,如今被除了族,又被夺了诰命,本应该赶出府去。可是她刚给你生了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说这个孩子,是她被除族夺诰命之前所生,你的先夫人所出的儿子,又被你除了族。这个孩子如今也是你唯一的嫡子,朕就网开一面,给你个人qíng,封你的这个儿子,为宁远侯世子。”
楚华谨被噎了个跟斗,忙无地自容地跪下哀求道:“陛下,万万不可”
宏宣帝装作有些意外的样子,问他:“这是为何?”难道这不正是这两人心心念念想要的吗?
楚华谨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口那个理由,又想到自家的爵位,还指着这个孩子,只好苦笑着道:“是臣糊涂了,其实臣求之不得。”
宏宣帝笑了笑,道:“那就这样。你如今的夫人,还是让她做妾算了。无族之人,就连一般平民百姓家,都是要休离或者贬做妾室的。她何德何能,能做我大齐勋贵高门的正室?——再说封她的儿子做世子,也对得起她姐姐,她以前的娘家。这个孩子,暂时就由她养着吧。到底是亲生母亲,肯定比别人要qiáng些。——等太夫人孝期过了,朕给你指个继室过来就是了。”
想到裴家终于跟宁远侯府脱离了关系,宏宣帝心里不是一般的高兴。本来还想以宁远侯府无嫡子为理由,趁机夺了宁远侯府的爵位,将宁远侯府西南五万军户顺势收回来的。又想到这样做,在现在这个风尖làng口,未免显得自己太过落井下石。这种掌军户的有爵人家里面,记名嫡子是不能袭爵的,这也是开国皇帝范绘则同掌军的勋贵们达成的妥协。
还有一层,宋医正已经给自己回报过,说宁远侯楚华谨早在两年前去西南做钦差的时候,就中了雷公藤之毒,这个儿子,显然是拣的便宜儿子。只要有这个把柄在手,以后是除是留,还不是自己一句话。
另外宁远侯府里头的柳梦寒,应该是老宁远侯留下的最后一个退步,如今也进了宁远侯府。只要能将她身后的人脉势力都挖出来,老宁远侯楚伯赞一系,应该就全部土崩瓦解了。宏宣帝当下也乐得做人qíng,将宁远侯府的水搅得更浑一些再说。
宏宣帝越想越乐,嘴角上勾的弧度也越来越深。
楚华谨不敢抬头,自然没有看见宏宣帝一脸愉悦的样子,仍然闷闷不乐,讪讪地道:“陛下,臣府上丢尽了脸,实在是……”
宏宣帝想了想,这些事qíng,自己知道,外面的臣子不知道,确实是让宁远侯府很没面子。想起大皇子,宏宣帝心下不忍,赶紧收了脸上的笑容,摆出一幅淡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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