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趟跑起来着实有些累。
裴舒芬顾不得收拾屋子,径直回到琅缳dòng天的chuáng上睡着了。
贺宁馨趴在对面的须弥福地的梳妆台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从镜子的回放功能里,看见了裴舒芬如蚂蚁搬家一样一样往琅缳dòng天里面搬东西,不由有些诧异:难道裴舒芬想住在里面永远不出去了?那她的孩子怎么办?
眼看天色不早了,贺宁馨也顾不得在里面多待,匆匆忙忙地从须弥福地里出来,在自己chuáng上歪着歇了会儿就天亮了。
而宁远侯府里,中澜院小厨房里的厨娘都在窃窃私语,说她们府里出了狐仙大人,将她们供奉的烧jī笑纳了。
宁远侯楚华谨次日醒来,便去了诏狱见裴舒芬,却被告知,他不能再进去见裴舒芬。
楚华谨十分愤怒,怒气冲冲地去了安郡王府寻安郡王问个明白,安郡王却避而不见,说是去宫里回话去了。
楚华谨踌躇了一下,想起在西南见到的那些给他的建议,到底不敢进宫,怏怏地回了宁远侯府,思索着下步该怎么办。
曾亭的丧事正办得如火如荼,楚华谨却没有丝毫心qíng,更不想去灵堂里面给曾亭守灵去。
曾亭的娘家人十分生气,正在停灵的会芳阁闹呢。
楚华谨置若罔闻,让柳梦寒一个人在那里应付曾亭的娘家人。楚华谨独自坐在中澜院的上房内室里,捧着一杯清茶发呆。
安郡王府的人倒是没有敷衍楚华谨。
安郡王确实不在府里头,而且也进了宫,就是因为裴舒芬的事,不过安郡王先去的是镇国公府,要见一见镇国公夫人贺宁馨,然后再进宫。
裴舒芬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特制的枷锁里面金蝉脱壳,离开了诏狱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那些有些道行的奇人异士也有这样的本事。
只是没想到一个书香世家出身的女子,又嫁入世代勋贵的宁远侯府做过主母的裴舒芬,也有这样的本事。
镇国公夫人贺宁馨是第一个提醒他们注意裴舒芬的人,安郡王觉得贺宁馨似乎还有隐瞒,便想着去打听一下,看贺宁馨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知道裴舒芬的去向。
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最让帝王们忌惮。
好在皇宫不是白建的,数百年的帝王之气足以抵挡任何邪门歪道。
可是皇帝也不能只待在皇宫里面不出去。为了皇帝的安全,这种可以不受拘束,自由来去的人士,一般是不能留在这个世上的。
安郡王知道宁远侯府在圣上心里地位不一般,便先去了镇国公府寻镇国公夫人贺宁馨说话。
贺宁馨刚起了chuáng,吃过早饭,送了简飞扬出去衙门里点卯,自己便去了致远阁的偏厅里听管事媳妇回话,又要等着自己的娘亲许老夫人过来接手简飞怡婚事的筹备。
简飞怡的年纪实在不小了,虽然她不是简飞扬和简飞振的亲妹子,可是当亲妹子一样跟他们一起长大,平日里也还算听话。简老夫人去了这么些年,没了简老夫人的影响,简飞怡也逐渐转变过来,成了个象模象样的大家闺秀。
贺宁馨不是小气的人,为了简飞怡的脸面,给简飞怡办了十分丰厚的嫁妆,以免她因为年岁太大,嫁到夫家被人看不起。
女人有了丰厚的陪嫁,就算是寡妇再嫁,也能直得起腰杆,更别说简飞怡还是huáng花闺女。
不过贺宁馨还没说上几句话,便听婆子过来传话,说是安郡王来了,想见夫人一面,有要事相商。
贺宁馨立时明白了安郡王的来意。一定是诏狱的人发现裴舒芬不见了,层层上报,终于报到了缇骑大头目安郡王那里去了。
“请王爷去平章院。我马上就来。”贺宁馨吩咐婆子,自己起身回了正房内室,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出来。
安郡王在镇国公府的平章院上房屋里刚刚坐下,便看见贺宁馨扶着小丫鬟,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进了平章院的大门,不由有些头疼。—带着那么多人,这镇国公夫人是故意的吧?
贺宁馨带着人进了平章院,来到上房正屋里,先和安郡王彼此见了礼,寒暄了几句,便分了宾主坐下。
安郡王还要赶着进宫面圣,便对贺宁馨长话短说,道:“夫人,上次多亏您提醒,才让我们顺利地抓到了人犯。不过我们现在又有了麻烦,还望夫人不吝赐教。”
贺宁馨笑着点头,示意安郡王稍安勿躁,转头一一吩咐自己带来的丫鬟婆子:“白茶带人去二老爷院子里,看看大夫来了没有。剩下的人去门口守着。”因为小子言的出世,简飞扬和简飞振都升了级,从大爷和二爷,变成了大老爷和二老爷。
一大群丫鬟婆子转眼间呼啦啦走得一gān二净。
安郡王沉默地低头喝了一口茶,便将茶杯放在旁边的条桌上,等着贺宁馨开口。
贺宁馨等屋里的人都走光了,才笑着问安郡王:“出了什么问题?”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
安郡王本来就对贺宁馨有成见,此时见了她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更是有些不顺眼,便没好气地道:“镇国公夫人就不要卖关子了吧。”又拱了拱手,对贺宁馨道:“那裴舒芬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望镇国公夫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小王解惑。”语气已经隐隐有些怒气。
贺宁馨知道安郡王为何生气,她也并不放在心上。此事本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能事先提醒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难道还要自己跟他们说,因为自己也有一个须弥福地,而且还能通过镜子监视裴舒芬?!—除非自己是不想活了,才会这样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安郡王不必生气,我知道得,上次都说了。安郡王还请告知臣妇,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贺宁馨笑着轻言细语地道。
贺宁馨的语气沉静淡然,让安郡王有些急躁的心qíng慢慢平静下来。
安郡王明白自己刚才有些失礼,赶紧起身,对贺宁馨长揖在地,道:“小王刚才心浮气躁,出言不逊,还望镇国公夫人恕罪则个。”贺宁馨起身让在一旁,避不受礼,含笑道:“安郡王有话就说,不必多礼。”
安郡王定了定神,唏嘘道:“上一次,我们诏狱碰到这样的事,还是翠微山又传出门徒下山游历的时候。”
翠微山是大齐朝里一个最神秘的门派,据说当初太祖皇帝成就大业,就离不开翠微山的相助。不过大事既成,翠微山功成身退,完全从俗世中退了出去。翠微山最后一任掌门无涯子“蝉蜕”之后,翠微山便在大齐朝消声匿迹了。
听见安郡王居然将裴舒芬和翠微山门人相提并论,贺宁馨暗暗觉得好笑。
不过安郡王又说了一句话之后,贺宁馨便笑不出来了。
“这事出了之后,我便着人去仔细调查这位裴家庶女的底细,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裴舒芬五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都以为她活不了了,却又活了过来。我们找到了当初给她诊脉的大夫,那位大夫至今都不明白,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又活了过来?”安郡王说起了缇骑查到的裴舒芬的往事。
裴舒芬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的事,在贺宁馨还是裴舒凡的时候,是知道的。
不过那位大夫至今坚持裴舒芬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却让贺宁馨有了些不好的联想。
想到裴舒芬种种隔路的言行举止,贺宁馨猛然发现,裴舒芬说不定和自己一样,外面的壳子虽然在,其实内里早就换了人了!而且换得不知是何方神圣,总之不是大齐朝的人!
这样一想,贺宁馨心底最深处的那丝歉疚和犹豫,终于烟消云散。
对付一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总比对付自己的血亲姐妹要来得坦然一些。就算这个误以为的血亲姐妹,曾经无意中要了自己的命,也曾经狠毒地要置自己的儿子以万劫不复之地……
贺宁馨也霎时明白,为何裴舒芬能这样下得了手,先夺了自己的命,然后嫁了自己的丈夫,坐上自己的位置,还要谋害自己的儿子。真正原因,是不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血亲姐妹的关系?
也许就算是同胞姐妹,也有人做得出这些不留余地的事qíng。可是将对方当作一个陌生人,在贺宁馨看来,却更能接受一些。至少她以后再面对裴家的老爷,自己原来的爹爹裴立省的时候,能够更自在一些。
她的妹子裴舒芬,应该是五岁的时候已经死去了。
安郡王留神看着贺宁馨怔忡的样子,静静地没有打扰她。
贺宁馨也只不过出了一会子神,便笑着问道:“安郡王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安郡王惊讶:“你难道还不知道?”
贺宁馨反问:“诏狱里面发生的事qíng,我一个内宅妇人,怎会知道?”丝毫不上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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