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仁目瞪口呆,过来摸了摸裴谦益的额头,问他:“你可是发烧了?”
裴谦益莫名其妙-:“没有啊?”
“既然没有发烧,你说什么胡话呢?”裴书仁十分不解。
裴谦益方才笑了,坐在裴书仁书桌对面的锦凳上,将手里的印信和契纸都摊开,摆在书桌上,对裴书仁兴致勃勃地道:“我都算过了。这里一半的东西加上我娘留下的嫁妆,应该能给谦谦办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嫁到安郡王府去!”
裴谦益自从妹子裴谦谦定了安郡王府的亲事,心qíng就十分之好。每日里除了念书备考就是琢磨给妹子要添些什么嫁妆。
他知道自己娘亲不在,父族弃自己为敝履,虽然有母族为依托,可是祖父、祖母年岁大了,大伯父是首辅,整日里忙得不可开jiāo,大伯母也是管着一家大小堂嫂又快生孩子。桩桩件件,都压在大伯母肩头。看见大伯母头上都有了丝丝的银发,裴谦益十分过意不去,只是和裴谦谦一样的心思,只想尽自己的力,为裴家做些什么。
他长这么大,虽然从来没有缺过银子花,可是从来也没有这么多的产业经过手只想将自己的东西都拿出来,为自己的亲人分忧解难。
裴书仁盯着裴谦益,心里愧疚不已看着裴谦益明亮的眼睛,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哽咽:“谦益,大伯父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你既然上了我们裴家的族谱,做了我们大房的人,我们供养你和谦谦是应该的。——你要知道,你受了我们裴家的供养,也是要为裴家做事的。”并不是吃白饭的人。
裴谦益忙将桌上的东西推了过去,笑嘻嘻地道:“大伯父说得对!这就是开始。”
裴书仁摇摇头,将眼里的泪意咽了下去,对裴谦益道:“你是读书人怎么染了一身铜臭?——你只要今科乡试,给我们裴家考个举人回来,就是你最好的回报了。”想了想,裴书仁又对裴谦益勾了勾手指
裴谦益将脑袋凑过去,听裴书仁在他耳边低声道:“圣上就要立储了,今年可能要加恩科。你好好准备乡试过了,今年还可能有会试和殿试。——我们等着你连中三元呢!”
乡试的第一名,称为解元。会试的第一名,则是会元。而殿试第一名,由皇帝亲点,便是状元了。
连中三元,便是连着三场考试,都是第一名。裴家当年,裴老爷子裴立省是连中三元,他儿子裴书仁虽然中过状元,却没有过连中三元。裴书仁自己的儿子,虽然都中了举,却没有过三元及第的时候。
如果今年就加恩科,就不用等到明年再参加会试和殿试了。
裴谦益眼前一亮,跃跃yù试地问裴书仁:“大伯父此话当真?”
裴书仁笑着拍了裴谦益的脑袋一下:“这话不真不假。你听着便是了,可别到处寻人去问去。到时候你大伯父可要被你害惨了!”
裴谦益忙道:“不会!不会!——当然不会!”一边说,一边就盘算起来,又将手里的东西推给裴书仁,道:“大伯父如果不要,就把名字都改为我妹妹裴谦谦的吧。”说着,告辞离去。
裴书仁盯着桌上的东西看了半天,苦笑着摇摇头,袖了起来,拿回内院,去给沈氏看去。
沈氏听说裴谦益也去寻裴书仁,还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他,也是要求jiāo一半给裴家,一半给谦谦,不由抹了眼泪,对裴书仁道:“还是我这个做大伯母的,没有尽好自己的职责,让两个孩子还要为自己打算。—你看看,这是谦谦今儿晚上拿过来的,也要一半贴补家里面,一半给她哥哥。”十分怜惜这两个懂事的孩子。
裴书仁看着面前这两份一模一样的东西,更是苦笑,安慰沈氏道:“你也想开点儿。他们未必是对你不满。——你想,他们如今是拿到我们面前,求我们做主。若是他们拿了这些东西,去寻爹和娘做主,我们两个,可是要吃家法了。”
到时候裴老太爷和夏老夫人肯定气得倒仰。两个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居然为这些事qíng烦心,肯定是要怪责裴书仁和沈氏照管不力的。
沈氏听了裴书仁的话,反为裴谦谦和裴谦益说话:“你可别冤枉他们俩。他们可没你这么多弯弯肠子。”
两人一边感慨,一边睡下了。
第二日,沈氏便叫了裴谦谦和裴谦益过来,亲自带他们去库房看当年从宁远侯府拉回来的裴舒凡的嫁妆。
这个嫁妆产业的伏笔,在第一卷第81章《知遇》里面重点提过。可能是时间太久了,有的书友不记得了。不过宁之海书友很厉害,居然记得这个小细节。还有沈氏拿自己的陪嫁银子给裴舒凡一万银子压箱钱的事,也在第一卷裴舒芬初嫁的时候提到过。这样的沈氏,居然还有人怀疑她会斤斤计较。on一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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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舒凡出嫁的时候,裴家人用积了几辈子的huáng花梨木打了套家私,给她做陪嫁,打得就是这套家私要用几代人的主意。
裴家地位不凡,裴家的姑娘嫁得人家,也不会是穷家小户。所以像一般普通人家,可着新房的尺寸打家私的规矩,便套用不上。
大齐朝的高门大户都一样,给女儿打家私的时候,从来不用考虑新房的大小,只要按照一般高门里面的家私大小,用自己能寻到的最好的工匠和最好的木料,花费时日,大大小小各样都做一套就行了。
光那一张千工拔步chuáng,就要耗费数个能工巧匠好几年的功夫,才做得出来。而整张拔步chuáng,就跟个小型房屋一样,屋子小了,根本放不进去。这样的chuáng摆在内室,若是跟内室一般大小得严丝合fèng,又显得小家子气十足。
所以大户人家给女儿办嫁妆,有时候可以从女儿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办,一直办到女儿十五六岁,或者十七八岁,快出阁的时候,才算办好了。
裴谦谦和裴谦益两个孩子虽然出身高门,却因为父族和母族的水火不容,受了池鱼之殃,一直在裴家和宁远侯府之间颠沛流离。后来虽然蒙圣上开恩,终于从宁远侯府那个污水潭里解脱出来,却不能和一般高门大户的公子、姑娘一样,过得无忧无虑。
俗语说,没娘的孩子早当家,又有说,无娘的孩子天照应,却都是万般无奈之下,给那些可怜孩子的一些安慰念想罢了。
裴谦谦和裴谦益这对兄妹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与众不同,并不敢动辄摆少爷小姐的款,更不敢与人争什么,都是小心翼翼地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对方着想,互相扶持,一起成长。
而裴舒凡当年的嫁妆,在裴舒芬嫁到宁远侯府之后,就陆续被裴家人收回去了。
裴舒凡当年的嫁妆,除了那一套huáng花梨木的家私以外,还有满满十抬的珠宝首饰和字画古玩,以及三十抬绫罗绸缎,六十抬四季衣裳和被褥,还有二十抬数个店铺、田庄。当然店铺盒田庄的契纸不会摆到外面给人看,都是用泥做了各样店铺和田庄的模型,装在抬盒里,表示这些是女家陪嫁的年年都会有出息的东西。
压箱银子另算。
沈氏私下给了一万两,夏老夫人给了五万两,还有裴老太爷裴立省给了四万两,整整十万两银子的压箱钱。若不是有银票这个东西,裴舒凡的嫁妆箱子再装一百个也装不下。
这十万两里面,只有裴老太爷的四万两是裴家拿出来的,夏老夫人的是自己的私房,沈氏是自己的陪嫁。
裴家因为愧对裴舒凡,也只能在嫁妆上多多弥补一下。
裴舒凡死了,她的这些嫁妆,除了绫罗绸缎,早就不能用,也收不回来了。别的都被沈氏从宁远侯要回来了,如今除了那十万两银票以外,都放在裴家库房里。
裴谦谦和裴谦益来到库里,看见了库里的家私都呈紫红色,表面油润,还有一阵阵香气,若有若无。
沈氏看着这些家私,有些伤感地道:“这八仙桌、条桌、供桌和炕桌.......还有那边的高几、矮几,以及梳妆台,cha屏,和多宝格架子,都是我嫁过来之前,老太爷和老夫人就开始准备的。”
裴谦谦默默地走了进去,一只手伸出来,在一件件家私上轻轻拂过,见上面纤尘不染,显见得是有人经常擦拭,维护的。
裴谦益也走了进来,四处看了看,指着里面似乎更大的一间屋子问沈氏:“大伯母,里面的是什么?”
沈氏领着裴谦谦和裴谦益一起走进去,指着里面库房的一间巨大的千工拔步chuáng道:“这间屋子都是chuáng榻。”
最里面的是红里发褐色的千工拔步chuáng,拔步chuáng对面放着一个长榻,上面盖着一张苎丝编的席子。紧挨着长榻的,是一张小一些的罗汉chuáng,两边chuáng栏杆上,雕着镂空的各样形态各异的小小孩童。另外还有雕工不同罗汉chuáng,许是放到暖阁或者隔间里面的,摆在比较靠外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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