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汝昌的手指在佳人的颈窝上来回打旋,勾画波纹般一圈圈转悠,缓缓地逶迤向下……然后,他解了昏睡中的人的腰带……拉起佳人的手要脱上裳时,粗糙的触感让萧汝昌一愣。
扶着佳人的手定睛一看,萧汝昌霎地变色,却尚是不肯信,拉起另一只手,一样粗糙的手,手背的裂口似是才愈合没多久,掌心遍布硬茧。
这样一双手,分明是最下等粗使丫鬟的手。
“呕”地一声,萧汝昌吐了,来不及吐进痰盂里,秽迹尽皆落在chuáng前团花织锦地毯上。
自已刚才碰了一个卑贱的粗使丫鬟,甚至想与这等下贱的一个女人共效于飞,萧汝昌觉得碰过chuáng上女人的右手奇痒无比,那种肮脏的感觉让他很想剁去自己的一只手。
“啊!”萧汝昌大吼,一脚蹬出,chuáng前一人高的珐琅瓶倾倒,发出尖锐刺耳的巨响。
又被裘世祯摆了一道,萧汝昌目眦yù裂,怒气冲天往门外冲,他要去质问裘世祯。一只脚跨过门槛时,萧汝昌僵僵地停顿,他想起,自己领人走时是签约定的,白纸黑字写着人带走后便与裘家无关,还有两个证人,这时跑去说领走的人不是沈青珞,不只要不到沈青珞,还会给裘世祯取笑一番。
无数把火在胸口涌动,烧得萧汝昌胸膛几乎要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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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这是怎么回事?”马车走远了,裘世祯看向秦明智。
“薜姑娘出的主意。她听我说沈管事的爹竟是那样卑鄙无良后,很是气愤,她说以防万一,还是先作好准备。又言若只是拖延着,总不能解决问题,若是萧公子真与沈管事的爹来要人,她愿替沈管事进萧家,以后再图脱身,老奴刚才想暗示爷让萧公子立约呢,想不到他自个提了出来。”
“萧汝昌是见过青珞的,怎么瞒的过去?”
“薜姑娘随身带着有一种药,听她说在家时,她嫂子要把她卖给一户人家作妾,她不从,医馆里的大夫帮她配了这个药,擦到脸上能使一张脸又红又肿,她借此避过了一次又一次被bī与人作妾的危机……”
沈青珞暂时脱身了,然,待萧汝昌发现带走的人不是沈青珞而是另一个人,不知会怎生折磨薜梦瑶!
裘世祯握起拳头,沉思了一会道:“明智,我现在去杏子胡同,你马上回府安排人隐匿到萧家附近守着,密切留意萧家的动静,伺机救人。”
☆、绣榻风雨
“大爷,这是?”chūn妈两手jiāo迭,神qíng还算宁静,然而微微发白的脸色泄露了内心的不安。裘世祯的气势,可不像会逛杏花院这等下等窑子的人,一眼看去便是来找事的。
“把吴锦岚怎么被卖到你这里,以及在你这里发生的事,一丝不漏讲来。”裘世祯冷冷道,声音里的寒意几乎将chūn妈周身血液冻住。
“老身不知大爷在说什么,我这里没有你说的这个人。”chūn妈qiáng作镇定道。
“没有这个人?”裘世祯紧盯着chūn妈,眸光如同千年寒冰般冷冽,chūn妈吓得牙齿打颤,后来身体都在发抖,裘世祯的手就在这时伸出,五指张开一掐锁住chūn妈颈项。
chūn妈喉间巨痛,无法呼吸,等到她眼前发黑时,突然喉间压力一松,裘世祯松开了她。
“有这个人么?”
“有……有……我说……”
……
“把你所说的一切写出来,画押。”
萧汝昌卖人,自是不会亲力亲为,chūn妈的这份供词,并不能找出对萧汝昌不利之处,但,其中不乏可以利用的,裘世祯收了口供一径回府。
吴锦岚让chūn妈派人去找小桐赎她,如此看来,小桐身边是有赎她的银子的,想到沈青珞说的吴锦岚不见的首饰,裘世祯明白了,这些首饰小桐昧下了。
“把小桐捆了,送衙门。”裘世祯回府后便大声下令,口中说着,眼睛却盯着秦明智闪了闪。秦明智会意,小桐哭喊着要见裘世祯时,他假意宽仁,把人带到裘世祯跟前。
“爷,奴婢不知犯了什么错,求爷饶过奴婢。”小桐扑通跪地淌眼抹泪求饶。
裘世祯一言不发,扬了扬手里chūn妈的供状,露了几个字给小桐看。
“爷,岚姐流落烟花,与小桐无关啊!”小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哭着道。
“跟你无关?”裘世祯扇了扇手里的纸,一字一字道:“把她的首饰昧下不去赎她,也不关你的事?”
“哪……哪……”小桐想说哪来的首饰,却一字儿说不出,裘世祯微微倾身盯着她,他距离她五步不只,但,她莫名地觉得似大山压顶般透不过气来。
这是要追回那价值几百两的首饰吗?小桐不停抹泪,眼睛在指fèng中偷看裘世祯,思量着那卖首饰的银子要不要上jiāo。
“爷……”小桐舍不得jiāo还首饰,为将功折罪遂转移重点,叭啦叭啦将吴锦岚害沈青珞的一切都讲了出来,包括颜子恺得了萧汝昌的授意要放麝香,吴锦岚借机嫁祸沈青珞一事。
想不到还有这般内qíng,这下萧汝昌想撇清不容易了,裘世祯大喜,朝秦明智打眼色,秦明智得令,忙上前替小桐求qíng,裘世祯假意沉吟,许久道:“暂不送衙门,先关押着。”
接下来怎么做?要去大牢探望让颜子恺咬萧汝昌一口?裘世祯靠到椅背上,双手在扶手上转动,默默地在心中演示着颜子恺的心思。
要颜子恺咬出萧汝昌,直接去找他太被动,不如……裘世祯握住椅把,心中有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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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妻这天心神不定,她总觉得在她家不远处胡同口站着的那两个人不怀好意,颜子恺在牢中,他又是父母双亡,家中只她一个妇人。
怎么办?颜妻吓得关闭大门,连踏出屋子都不敢了。
huáng昏时,外面传来敲门声,颜妻大气不敢出,颤颤惊惊来到大门边,透过门fèng隙朝外察看。
门外站着的是胡同口那两人,颜妻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我早说了,来了就过来,把那女人结果了回去跟公子复命,你偏说要观察观察,这下好了,进不了门见不到人,如何是好?”一人嘟囔道。
另一人双脚在地上跺了跺,气急万分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咱们先回去跟公子复命,公子若是怪罪,我自个担着。”
先头那人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杀人,颜大夫不过替公子做了一回害人之事,公子怕他说出来,把人害得被判死刑了,这还不肯作罢,还怕颜大夫告诉过他妻子,要咱们把他妻子也杀了灭口,有点说不过去。”
另一人也跟着叹气,道:“也不只颜大夫这一桩事,公子做的缺德事还少么?为了让裘世祯娶小姐,把他的姨娘卖进窑子里,听说,人死时那个惨啊……”
门外两人走远了,颜妻软软地滑倒地上,许久后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趴到门fèng往外看,然后打开门,探头探脑观察一会后,确认没人后她开门走了出去,走得飞快。
颜妻以为的已经走了的那两个人,在她出门后一直跟着,她对身后紧跟着俩人浑然不觉,那俩人一直跟着,看到她进了府衙后方才离开。
“爷,顺子和根子回来了,他们说颜子恺的妻子去府衙大牢了。”秦明智禀道。
裘世祯点头,吩咐道:“如火泡制,挑两个机灵的不经意间嘀咕给小桐听,道是爷我很想灭了萧汝昌,只苦于无计可施,若是有人能置萧汝昌于死地,爷必有重赏。”
酉时,小桐在柴房里叫嚷着要见裘世祯,有事禀报。
“……爷,小桐知错了,求爷饶了小桐,但凡小桐先前隐瞒的,都告诉爷了。”
裘世祯捏着小桐献上的银票,想大笑又想大骂,又自责不已,自己竟然招了这样一个人进府,吴锦岚若是没死,跟这人在一起,定会把他的裘府搞得风雨不停。
“爷。”小桐忐忑不安地看裘世祯。
“你能知错便改,坦承一切,不错。”裘世祯点头微示嘉许,又道:“你刚才说的,如果上公堂,敢不敢再说一遍?”
“敢。”小桐拍胸脯。又眼光光看着裘世祯,等着赏赐呢。
裘世祯嘴角抽搐,稍停了停道:“把你刚才说的跟秦管家再说一次,签字画押。”
“是,爷。”
“这六百两你还拿着,等事qíng了结后,我让人送你出府,那时再给你一千两银子作安身之计。”
啊!小桐喜得眼冒星星,接了银票收起,口齿利索地将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秦明智记录,裘世祯坐在一边静静听着。
小桐走后,秦明智chuī了chuī墨迹,叹道:“这小丫头说的半丝破绽亦无,若不是知晓内qíng,老奴都要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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