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夏摇了摇头,淡淡道:“但愿来得及跑开。”
这句话说完,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在她刚喊完“快跑”之后,那个漏网的炸弹就爆炸了,这其中的时间就算是战北烈都未必逃得开,更何况他们……
冷夏闭着眼思索了一下,那炸弹应该是在即将要点燃的时候,被上面落下的大石和沙砾给埋住了,然而还有零星的火星未灭,不知道什么时候引线再次燃了起来,才会爆的突然。
战北烈也知道两人估计凶多吉少,然而此时最要紧的是先出去。
他走上前两步,勉qiáng运起内力一掌轰然击在巨石之上!
巨石受到冲击,猛烈的颤了颤,跟着震颤的是整个地道,一阵剧烈的震dàng仿若地动山摇,一块块的沙石从头顶落下……
战北烈本就有伤在身,此时地面骤然摇晃起来,一个倾斜撞击在墙壁上,痛的呲牙咧嘴。
他的伤势并非刚才说的那么轻描淡写,背后整个儿的被炸弹爆炸的火làng烧灼,更是波及了肺腑,不过好在他有功夫在身,身体的底子好,一向qiáng健,才并未有什么大碍。
这个时候,身后一片火辣辣的疼,伤口刺在粗糙的墙壁上,痛到麻木。
震动只持续了刹那的时间,就停息了。
冷夏迅速的跑到他身边,柳眉狠狠的皱着,一张俏脸冷若寒霜,二话不说,一把翻过他开始检查!
微弱的火光下,战北烈整个后背都被血沾湿了,墨色的衣袍烧的焦糊一片,血ròu模糊的黏在背上,凝重的深红色血液从看不清伤口的背上缓缓的溢出,蜿蜒的漫过狰狞的一片血ròu。
冷夏的心顿时仿似空了一般,一片茫茫的苍凉,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战北烈的背后,一眨不眨!
渐渐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战北烈的心里一阵发毛,正严格的秉承着家规之一,两手贴紧立正站好,等着媳妇的训诫。
他等了半响,却没见冷夏有分毫的表示,不由得悄悄的朝后瞄去。
这一瞄可不得了!
大秦战神整个儿的慌了!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冷夏的脸颊,那双清冽bī人的凤眸里,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的滚落,漫过她白皙的脸颊,尖尖的下巴,悄然落入积满了沙砾的地面上,晕染了一圈浅浅的涟漪。
“媳……媳媳……媳妇……”战北烈手足无措,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整颗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几时见过这样的母狮子?
若是从前有人告诉他,冷夏也是会哭的,他肯定二话不说一把拧下那人的脑袋!
老子彪悍的母狮子会哭,开你妈的玩笑!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除了震惊,除了酸疼,剩下的就是满满的甜蜜,一种无法形容的满足感,结结实实的充斥着心头。
战北烈一把抱过冷夏,狠狠的抱着,以几乎能将她揉进身体里的力度。
冷夏埋在他的胸前,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任眼泪一串一串的滑落。
有多久了?
多久没有哭过了?
五年?
十年?
抑或更久?
战北烈的胸前,被她的眼泪晕染的一片湿濡……
直过了半响,她吸了吸鼻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恶狠狠的扯了扯战北烈的衣服,以恨声恨气掩饰着自己的窘迫:“给你包扎!”
战北烈眨眨眼,再眨眨眼,实在不理解,怎么刚才还柔qíng似水的媳妇,这眨眼的功夫又变成了凶悍的母狮子?
冷夏抬起依然有点泛红的眼皮,凤目一瞪,声音冷冷:“包扎!”
大秦战神清了清嗓子,丝毫不敢怠慢,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立马转过身去,等着冷夏包扎。
冷夏望着他衣袍和血ròu黏在了一起的后背,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心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狠了狠心,沉声道:“忍着!”
话音方落,“撕拉”一声,一把将衣袍狠狠的扯了下来,连带着扯下一片焦黑的皮ròu。
战北烈眉头紧锁,脸色一瞬间变的惨白,发出了一声压抑住的闷哼。
随着皮ròu被撕开,猩红的鲜血霎时喷涌而出!
冷夏迅速的脱下身上的纯白大氅,再将里面的gān净的衣服脱下来,两手一个使劲儿,撕成了一片一片的碎布,将其中的一块折好递给战北烈:“咬着!忍住疼!”
他的后背很多被火làng烧焦的皮ròu,若是不彻底的处理好,一定会在身体里腐烂。
战北烈点了点头,微闭上眼,面无血色的站着,握着那块布,却没用。
冷夏取过他的重剑,用火折子在剑上烧了一会儿消毒,她此时已经调整好了qíng绪,只面无表qíng的专心为他清理伤口,剔除背上的腐rò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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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地道外的郑石等人骤然听见里面的爆炸声,不由得都惊了一惊。
此时王爷和谋士他们还在地道里,那炸弹的威力他们可是都见识过,这……
待里面的声响平息,几人拔腿就冲了进去,一个个的脸上皆是急不可耐的神色,火急火燎。
郑石在众人的最前面,跑到一半,步子突然顿了下来,一双牛眼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qíng景……
血……
到处都是血……
墙壁上,地面上,无处不是零碎的断肢血ròu,混合在一片堆积的沙砾大石中,仿似世界末日一般的凄凉。
而远处一方小山一样的沙砾下,正埋着昏迷的冯贤立。
郑石飞奔过去,拍着冯贤立满是脏污的脸颊,大声呼喊:“醒醒!醒醒啊!”
冯贤立的手指微微一颤,郑石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拉,其他的副将紧跟着跑过去,也帮着把他使劲儿的朝着外面拉。
然而拉到一半,他们都惊呆了,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嘴唇微微颤抖,讷讷不能言。
冯贤立的胸口以下被沙砾给埋着,此时拉到大腿处,他们才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的下肢处一条腿已经没了,还有一条腿被炸的血ròu模糊,根本都分不出哪里是骨头,哪里是ròu……
郑石虎目含泪,一个大老爷们眼睛通红通红的,另外的副将们亦是如此。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句:“王爷呢!”
副将们齐齐一惊,分散开在地道里寻找,冯贤立已经被炸没了一条腿,可是光他一个人的血,不会把这地道弄成这样,还有满地的残肢断臂,这……
这不会是……
“不可能!”一声大喝陡然从地道的入口方传来,钟苍猩红的眼睛瞪着他们,一字一字的说:“不会死的!”
副将一时都说不出话,他们也不希望王爷和谋士出事,可是这地道内都找不到,地上又有这样多的血……
他们愣愣的望着钟苍,谁见过这样的钟侍卫?
一向板着扑克脸,没有一丝表qíng的钟侍卫,何时曾像现在这样过?
眼睛血红,睚眦yù裂,望着他们的眼中尽是杀气,仿似谁敢说出一句“王爷死了”,不论是不是军营里的副将,不论是谁,哪怕是天皇老子他也会冲上去,照杀不误!
还有他身后的狂风三人,牧天牧阳,一向笑嘻嘻最喜欢cha科打诨的五人,此时无一不是满面杀气,yīn沉的气息沿着周身蔓延,仿似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
六只地狱恶鬼!
郑石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一张胡子拉碴的方脸上,满是惊喜:“那个地道!前面炸弹炸出来的地道!”
钟苍大步冲到他身前,攥着他的胳膊,急问道:“什么地道?”
其他的副将也想了起来,三言两语的将这事jiāo代了个清楚,钟苍听后,直接沉声道:“炸开!”
副将一听,眼中齐齐一亮:“对!对!炸开!咱们这就炸开!”
副将们冲出去准备炸弹,顺带着送伤重不醒的冯贤立去慕二那里。
“不……不……不能炸……”一道微弱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朵。
正在昏迷中的冯贤立,隐隐约约听见了这句“炸开”,顿时惊醒了来,他忍着腿上撕裂的痛楚,抬了抬无力的胳膊,嘴里虚弱的说着:“不……不能炸……谋士说,炸了……这里再炸会坍塌,会……会被活埋……”
钟苍一愣,眉峰紧紧的皱着,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是如严寒霜冻:“为什么?王爷和谋士是否无恙?”
冯贤立轻轻的摇了摇头,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不知道……谋士……谋士说的,王爷和谋士应该……应该无恙……死的……死的是那个……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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