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一眼瞥到站的远远的慕二,脸上的兴奋顿时蔫了,怕怕的朝冷夏身后缩了缩,嘟囔道:“在这破凉都呆了那么久,闷出个鸟来,还要对着那个木头……”
慕二呆呆的眸子里,一丝嫌弃迅速掠过,浅淡的眼珠看看他,再一寸寸转向了冷夏,看的直皱眉。
不用说,这两个人,又要gān那些曲里弯拐的坏事了!
老顽童又缩了缩,朝着冷夏凑过去,小声道:“丫头,老人家帮你的忙,你也帮帮我呗?”
冷夏挑眉,直觉上这无厘头的,要推给她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抓着她叽咕叽咕咬了几句耳朵,在冷夏连连翻着的白眼中,从怀里偷偷摸摸的掏出一本册子,一把塞给她,咬着糖葫芦欢天喜地的不见了踪影。
看那方向,应是古墨斋。
直到空dàngdàng的院子里,只剩下了她和慕二的时候,还能听见老顽童的一句回音缓缓飘dàng。
“丫头,有义气!”
冷夏望了会儿天,朝慕二看了看,见他依旧那副愣愣的模样,也算是理解了老顽童的一片苦心,当然,这一片苦心中,至少也掺着三分恶作剧。
玉手一扬,册子在空中飞旋着落到了慕二的眼前,他条件反she的接住,不解的动了动眉毛,以示询问。
冷夏摊手,笑的真诚:你师傅给的。
他警惕的转了转眼珠,看向手中的册子,犹豫了半响,打开。
冷夏仔细的端详他的神色,等了半响,不由匪夷所思,只见他静静的翻着,面色没有分毫的改变,眼珠随着图画缓缓的转动,以一种研判的目光看着册子里的图画,看的全神贯注聚jīng会神!
冷夏一愣,心想这愣子真人不露相啊!
冷夏托着腮,瞧的津津有味,慕二在看。
冷夏抚着凸出的肚子,打了个哈欠,慕二在看。
冷夏扶着腰站起身,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慕二还在看。
冷夏不由得狐疑了,这种东西果然是男人最爱么,就连慕二也摆脱不了?
时间就这么悄悄的溜走,慕二翻啊翻,翻啊翻,突然之间,眉峰猛然拧起,纠结成了一团疙瘩!
他嘴唇抖动着,手中一个运力,手中的册子顿时变成了碎片,飘散了漫天。
慕大神医在看了这么久这么久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里面这一男一女到底在做什么,这本册子到底是什么……
然后……
瞬间黑了脸!
冷夏托着腮,啧啧感叹着,真是从来没在慕二的脸上,看到过这么多的表qíng,这么多的颜色,赤橙huáng绿青蓝紫,怎一个绚烂了得!
慕二一张清冷的容颜,仿佛川剧变脸一样“刷刷刷”的变,最后停顿在了红,血红血红的颜色,鲜艳明亮!
终于,他忍无可忍的瞪了冷夏一眼,脚尖一点,施展起无上的轻功,“咻”的一声,不见了。
冷夏耸耸肩,老顽童jiāo给她的任务,真真任重而道远……
她活动了活动手脚,见天色快要黑了,才唇角一勾,出了门。
这次的目的很明确,丞相府!
当朝丞相郑寇师年逾花甲,老来得女,奉为掌上明珠宠爱娇纵,却在上月一场游湖中丧命,可想而知对他打击有多大。
然而丞相在爱女郑芙死去之后,没有像冷夏和慕容萧所预料的那般,为了报仇转投慕容萧的阵营,而是两袖一笼,老老实实的当着他的朝中重臣,对于各个主子之间的明争暗斗,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想来他当日在慕容齐的府邸大闹一场,也是由于痛失爱女qíng绪失控,回去冷静下来,应该发现了其中的疑点,想了个通透明白。
郑芙未必是慕容齐所杀,却的确是因他而死,而到底是什么人杀的,他虽然没有确切定下的目标,也无非就是夺嫡中的那些皇子们,说到底,郑芙不过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一个牺牲品罢了,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想明白了这些的老丞相,心灰意冷之下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再也没参与到任何一人的阵营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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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会客厅。
郑寇师端坐于主座之上,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丫头。
他自问在朝多年,身上积淀了一定的威压,若是一个真正的自冷宫长大人人可欺的废物公主,断不会如她那般,在他的目光之下依旧从容不迫,淡定自若。
他在打量着冷夏之时,冷夏也在端详着他,普普通通的一个老人,看不出有分毫的独特,只一双眼睛饱经沧桑,沉淀着睿智而dòng察的光芒。
面对这样的人,她给予最起码的尊重,不绕圈子,单刀直入:“我这次来,是希望丞相相助。”
郑寇师的面色没有分毫的变化,这个时候找上门的,为了什么自不必说,大家心知肚明。
这段时日,他接待了众多的皇子,甚至还有一个公主,却从没想到,连这已经嫁了人的安宁公主,也会来cha上一脚。
他捋着胡子,苍老的脸上没有表qíng,同样直言不讳:“公主请回吧,老臣知道你的来意,不过这答案,恐怕要让公主失望了。”
冷夏却是没有丝毫的失望,这事本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定的。
她笑着摇了摇头:“丞相恐怕结论过早了。”
“公主,恕老臣直言。”不待她再说,郑寇师率先说道:“先不说你是一女子,老臣老来得女,对于女子并未有任何的轻视,可其他的朝臣就未必如此了,只论公主在诸位皇子中的实力和背景,那就是远远不合适的。三皇子四皇子的实力远非公主能比,即便是嫁于忠勇大将军的大公主,身后也有皇后撑腰,公主有什么,一个大秦烈王妃的身份,老臣怎敢将西卫的希望放于公主的身上。”
冷夏听着他慢条斯理的分析,面上没有分毫的不耐急躁,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直到他说完,才端起茶盏喝了口,缓缓道:“丞相所说的弊端,也正是我今日的筹码。”
郑寇师挑了挑灰白的眉毛,饶有兴致,就听她接着道:“丞相手眼通天,想来也知晓我在格根所做的一切,不怕说一句,西卫的七个皇子公主,在我的眼里……”
她抬起头,眼中一丝唯我独尊的狂妄闪过,缓缓吐出:“屁都不是!”
即便见多识广,活了六十多年的老丞相,也不由为她这句狂到没了边的话给震了一震。
他嘴角抽搐着看着冷夏,无语的咂了咂嘴,只觉得这公主,别是傻了吧,她的事迹他的确是知道,但是那也只是她这个人的能力,若论起整体实力,现在哪一个皇子的后盾不比她坚实,照着明面上看,她哪怕是一丝赢的可能都没有!
可是再看她的面色,和她眼中的那份俾睨,想讽刺的话又不自觉的咽了下去,开始重新探究着这个安宁公主。
冷夏放下手中的茶盏,正视着他,问道:“丞相认为,哪一个皇子上位后,可以将现在的局面稳住,百分百的击退南韩?”
郑寇师垂下眼帘,思索了一阵,除去她对面的那个,曾经在格根城大放异彩的公主,还真是没想出一个人选。
冷夏再问:“哪一个皇子上位后,可以保证大秦不会在此时出兵,与南韩两方夹击?”
郑寇师沉默。
“老丞相在朝多年,想来也不愿看到西卫被他国铁蹄踏破,百姓国破家亡任人鱼ròu!”她倚向座椅靠背,食指在桌面上轻点着,傲然道:“这就是我的筹码!”
他的眼中呈现出几分动摇。
“方才丞相问,我有什么?”冷夏一边起身,一边说道:“今日不妨直说,我有……”
她站起身,背脊挺的笔直,唇角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以口形道:“皇上!”
“呼”的一下,郑寇师猛然站起,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从她的神色中判断真假,丝毫都不敢漏过,却无奈的发现,这个安宁公主年纪虽轻,却也不是他能看透的!
他迅速将近两个月的事拼凑在一起,自从这安宁公主回来后,整个凉都所发生的一切,脑中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这结论得出的瞬间,直让他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
活了一把年纪的老丞相,从来没有过这种畏惧的qíng绪,哪怕是对着那个残bào不仁的皇帝,也从未有过!
他仔细的看着对面浅笑盈盈的女子,只觉自己曾经那六十年,竟是白过了,竟是瞎了眼会以为她哪怕一丝赢的可能都没有,如果真是他所想的那样,那么这个女子,在退居幕后暗中推动着这一切的时候,会没有任何的准备么?
绝对不会!
郑寇师轻叹一口气,缓缓坐下,呢喃着:“公主连这样的事都说了出来,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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