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惊醒了chuáng上的慕二,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睁了开眼,还带着几分睡梦中的迷茫,眼珠微微转动着。
转啊转,转啊转,转到了冷夏的身上,那迷茫“咻”的一下消失不见,变成了深深怨念。
在这千万瓦的谴责目光中,某个心有愧疚的亲妈,吞了吞口水,微笑:“你……你继续。”
话落,转身,在慕大神医茫然的疑惑的不解的匪夷所思的外加怨念缭绕的小眼神儿里,看似极为淡定实则心虚之极的一步一步退出了帐篷,直接把她儿子给卖了。
退出帐篷,某女悄悄呼出口气……
忽然,肩膀上被人鬼鬼祟祟的拍了一下,某个含着狗腿笑意的嗓音,响在身后:“恩人啊!”
淡定如冷夏,自然不会“嗷”一声跳起来,不过胳膊上的汗毛,也一瞬排排站了起来,她转过头,看见的就是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叶一晃,还是那身洗的发白的旧蓝布衫,眸子弯成个月牙,闪亮若星。
她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一晃狗腿的凑上来,将她从头到脚瞧了一遍,才露出两排大白牙:“我两个月前,听说了南韩发生的事,这不,立马启程了!”
冷夏眨巴眨巴眼:“两个月……”
从长安来这里,一个月的时间,还绰绰有余。
这人倒是不愧他的名字,真能晃悠的!
叶一晃也眨巴眼,yù哭无泪:“我不是骑着老马么!”
冷夏恍然大悟,瞧着远远拴在大树上的老马,肥嘟嘟的肚子迎风颤抖着,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也转过头,给她一个久违的忧郁眼神,然后……
以四十五度角,仰起那双沧桑的眸子,忧郁望天。
冷夏顿时感动不已,拍了拍叶一晃的肩头,郑重道:“兄弟,难为你了!”
他眸子一亮,紧闭双目,猛的扑上来送上一个知音的拥抱!
差之毫厘之时,冷夏脚尖一点,闪开,换上了一个坚实如铁的胸膛,叶一晃抱着这个胸膛,咂了咂嘴,嘟囔道:“恩人啊,没想到你看上去那么瘦,胸肌又壮又硬啊!”
说着,还伸出手敲了敲,听着手下的“笃笃”闷响,赞叹:“啧啧啧,真结实。”
脑后凉飕飕的感觉,终于让他察觉出了几分不对,一睁眼,一抬头,对上一张黑漆漆的俊脸,大秦战神微笑问:“是么?”
叶一晃哆嗦着点点头,yù哭无泪的四下里瞄着,寻找着逃生之路,泪流满面:“是啊……”
某战神哼哼狞笑着,提溜小jī一样,把他提溜起来,叶一晃顿时大叫:“恩人啊!”
某女悄然飘走。
咻!
半空中一个湛蓝的身影飞出去,“砰”的一声,落到望天的老马背上,肥嘟嘟的肚子颤了颤,某只成了jīng的胖马,间歇xing抽风立时发作,仰头一声吼,“滋溜”一下,甩着一身横ròu就冲了出去。
仰天狂奔中,没几下就没了马影。
已经飘走了的某女,再飘了回来,笑眯眯的望着那蹿出去老远的马背上,一个举着胳膊颠来颠去嗷嗷叫的身影,悠然chuī了声口哨。
凉慡的秋风chuī来,chuī的帐篷帘子呼啦呼啦摆动,在丛林里的时候,还感受到灼热到窒息的温度,然而一出了南韩,天气便恢复了凉意,终于有了几分初秋的清慡高阔。
经过一夜的休整,也该谈一谈正事了。
有件事战北烈和冷夏都奇怪的紧,萧镇乾驻守边关几十年,经验手段都是没的说,也是上过无数次战场的老将,就连战北烈这个大秦战神,对他都是极尊重的,可是这样的一个老将,却在东楚和南韩打了有一月多之久的时候,占尽了先手的时候,始终没有出兵。
这不免让两人疑惑万分,按照他以往的作风,必定早早dòng察了先机,当机立断带领大军压进南韩!
说起这个,西卫那边也是奇怪的很,即便联系不到她这个女皇,可是冷夏给了郑寇师和孔云极大的发挥空间,在紧急的事件上,他们绝对有拿主意先斩后奏的权力,这件事上明眼人都看的出,此时发兵和大秦联起手来,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而不会像现在这般,两国同时选择了按兵不动,眼睁睁的看着东方润攻打南韩,而不分上一杯羹。
这个问题,一直到了军营主帐中,终于得到了解答。
萧镇乾捶胸顿足,一脸郁卒:“穷啊!”
冷夏望天,差点以为面前这义父,变成了莫宣,咋现在流行哭穷么?
然而再看他脸上的郁闷不甘,实不作伪,冷夏不由得愣了愣,问道:“真是因为银子?”
萧镇乾瞪眼,刚想破口大骂,要不是为了银子,老子至于看着人家打仗,只有gān瞪眼的份么!
然而,一看问话的是他新认的爱女,立马换上副笑脸儿,温和不已:“哎……可不就是因为银子,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冷夏虽然知道大秦国库穷,却也一直觉得,大秦好歹占据了五国之中的魁首地位,物资丰富、兵马qiáng劲,却也没想到竟是穷成这幅德行。
然而还没感慨完,下一刻,冷夏更郁闷了。
只听萧镇乾道:“西卫比起大秦,还要再穷上那么点……”
他比了比手指,劝慰道:“不过,冷夏你别担心,只有这么一丁点。”
冷夏yù哭无泪,这两个穷的一腿儿的国家……
还联上盟,扎上堆儿,成双成对了!
西卫就不必说了,远在边陲,土地贫瘠,穷是应该的,即便她当了女皇之后,没有了先皇的bào政严苛,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但是西卫的底子在那里,可是大秦……
直到听完了萧镇乾所说,冷夏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大秦的qiáng,qiáng在兵qiáng马壮,然而这兵qiáng的优势下,也隐藏了一个劣势,那就是巨大的耗费!
百万雄军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每一年都是一笔巨大的银子,尤其是在这战乱的时候,粮糙、铠甲、兵器、药材、牺牲战士的抚恤,等等等等……
所要花费的,远比想象的更多!
如今南疆军营里,看着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只有明白内里的人才知道,兵器铠甲皆是有折损的,新一批的都还没换上,马上就要过冬了,战士们的棉袄也是几年前的,不再保暖。
在军营里还无所谓,这些弊端都显现不出来,可是一旦上了战场……
隆冬一至,大战一启,不是送死么?
久久的沉默在帐篷内氤氲着……
萧镇乾叹一口气,四十五六岁的儒雅面容上,因着忧心如焚,一瞬间显的苍老了几分:“哎……兵马未动,粮糙先行,皇上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征集粮糙,可是一次征集两次征集,次次征集的话,商铺也吃不消啊!这也是一直没发兵的原因,粮糙的事还没有解决,第一批的粮糙还在运送的路上,但是能支撑上几天还说不准,咱们的兵器倒是还能支持个一阵子,现在离着隆冬还有两个月,衣物倒也不是那么紧急,关键就在这粮糙上!”
“关于粮糙,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冷夏思忖片刻,在萧镇乾激动的目光中,缓缓道:“由着朝廷写下欠条,改为有利借贷,半年后偿还银子的同时,给予所有愿意提供粮糙的商户利息。”
啪!
萧镇乾拍案而起,急忙道:“好,老夫这就给那狐狸修书一封!”
兴奋之下,直接连“皇上”都不称呼了。
战北烈点点头,道:“这个法子可行,不过终归只能解决一时之需,半年后若筹不出银子,反倒坏了百姓对朝廷的信任。”
冷夏凤眸清冽,缓缓道:“所以,一定要在半年内筹集到银子!”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皆是凝重。
尤其是冷夏,她想起了拓跋戎到访之前,莫宣的一次造访,口口声声的哭着穷,当时她说让莫宣去西卫走一趟,看看国库里有没有可以借的银子,不过照如今看来,西卫的qíng况,恐怕比大秦还要糟糕。
粮糙的事也只能解决个一阵子,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这般下去,两国只有眼巴巴的瞧着,瞧着一向富庶的东楚吃下南韩,壮大了势力后休养生息,再将兵矛指向他们。
依着东方润的野心,这绝不只是个猜测!
所以,此时关于银子,绝对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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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思索着,缓步走回了营帐。
望向身侧愁眉不展的男人,冷夏勾了勾唇,伸出手抚平他的眉心,战北烈覆上纤纤素手,扯到唇边印下一吻。
冷夏这时,才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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