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雅尔哈齐回到庄子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娘的,山太大,没法儿搜。
玉儿侍候着他洗漱吃饭。
“一个乞丐,你追他做什么?别理他得了。”
雅尔哈齐被媳妇儿一阵儿按揉,浑身舒服得直哼哼,“力气大得异常的,在这个时间翻墙越户进庄子的,我想着那个乞丐可能就是顺天府在追的那个褚顺。”
“可是,山那么大,你怎么找?除非是调个几千人的人马,否则,压根儿别想搜出人来。”
雅尔哈齐摊平了四肢:“没错,山连着山,树挨着树,沟深林密,这个时节,一个人藏到山里,可太难找了。”
玉儿想了想:“寻摸几条猎犬咱慢慢找。”
雅尔哈齐摇头:“爷不能总和他耗着,爷还有正经差事呢,那地里该种的都种上了,也不能不管。”
“那就别管他,由着顺天府的去找吧。”
“你们在庄子里,我怕我出庄后,他趁隙来伤着你们。”
玉儿笑道:“庄里有侍卫,又有分明,我也学过刀箭的,不用担心。”
雅尔哈齐摇头:“爷不能冒这个险。这个褚顺,明显仇视富人,你听别的平民家有被偷过吗?他偷的全是富人家的庄子。我在庄子里,遇上了,还能制住他,爷没在,你们力气小,侍卫们虽有刀,也怕被他抢了去。”
玉儿想着有头大老虎,不过,如果有外人,却不好把老虎放出来。
“我和你一起进山吧,让小虎去找他。”
雅尔哈齐听了这个提议,心动了动。
“那头老虎能寻着?”
玉儿点头:“小虎鼻子可灵了,以前容容和他玩儿藏东西,他总能找着。”不像老虎,倒像狗。其实如果不是山高林密,分明也能寻一下。
夫妻俩本来打算私自行动,可是,孩子们知道他们要上山,都心动了,要跟着一起去抓坏人。于是,一场紧张的搜捕变成了一家子悠闲的chūn游,当然,弘晖也没落下,一起参加了这次冒险行动。
农历三月的怀柔,chūn光尽现,山花亦随处可见,一棵棵被绿色饱胀得沉甸甸的树,一座座连绵起伏的群山,chūn的柔婉与夏的热烈在这里jiāo织,糙的清香与泥土的气息在空气中杂糅,大自然,总能给人的心灵带来最激烈的撞击,让人感觉到季节的更替,忘记尘yù的烦恼,退离世间的纷扰,在山里的时间,此刻,玉儿放开灵觉,再次体味生命的悸动……
一家人领着侍卫,边走边玩儿,摘山花,攀大树,捕蝴蝶,追野兔……侍卫们背着刀箭,随时准备防备那冲出来的乞丐,倒让雅尔哈齐看了笑笑,也不提醒他们。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刀都生锈了,这次正好磨磨。
被当做刀磨的众侍卫很快发现了前两天那乞丐经过时踩踏过的痕迹,雅尔哈齐与妻子一对眼,玉儿找了个拐弯处,放出了分明,让它在天上找找;又放出了小虎,让它沿着那痕迹闻着味儿去追。巨大的小虎一声狂啸,隆隆着飞奔而去,一gān侍卫都不查看痕迹了,闻声追了过来。
“夫人,快走,有老虎。”
“夫人!”
玉儿转出拐弯处,笑道:“老虎?这边没有呀。我没看到。”那只臭老虎,和当初的分明一个德xing,出了空间就大吼大叫,她先前都吩咐过它别嚷嚷了,结果,全是白搭。
众侍卫一起看向一家之主。
雅尔哈齐清咳一声:“有刀箭吧?那还担心什么?有老虎?正好猎回去。”
一群侍卫,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方才想着有夫人并几个小阿哥小格格在,贝勒爷会有顾忌,此时见贝勒爷这般勇武,自是热血上头,勇气狂飙,想着一会儿猎了老虎,说不准还可分块儿虎ròu,一个个顿时gān劲十足。没人看见夫人并几个阿哥、格格看着自家贝勒爷那谴责的目光……
雅尔哈齐被一家子大大小小看得嘿嘿笑着转开头,吆喝着往山上跑。
227白纸
“二弟,三弟,可走累了?”
弘普看着自家准备逃跑的阿玛,无奈地叹口气,所以说,有个不太靠谱的阿玛,他这个做儿子的,就得快快长大。
跑出去几丈远的雅尔哈齐僵住了,孩子们走了一个时辰,是该累了啊,自己这个做阿玛的,还没弘普这个做哥哥的仔细周到?
“媳妇儿,累不累?”
弘普扶额,那个围着自家额娘转的,是他阿玛!是生他养他的阿玛!他没得挑!
弘晖同qíng地看一眼弘普:普儿弟弟真可怜!
玉儿似笑非笑看着丈夫:“爷,您这是准备啸聚山林?或者是准备取代小虎,做个山中之王?”
雅尔哈齐看看远处摩拳擦掌的一gān侍卫,嘿嘿笑道:“没有,没有的事儿!”
玉儿自然发现一gān侍卫看向自家丈夫期盼的目光,“爷,小虎和分明没传出什么动静,你急什么?这山中又没有别的老虎,你还打算真的去猎小虎不成?”
雅尔哈齐转头看看女儿:“媳妇儿,容容肯定走累了,我背着她。”
玉儿看看丈夫,笑了笑,丈夫爱面子,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言行有误的!
几个有眼色的侍卫过来或背或抱着几个阿哥跟着贝勒爷往更深的林里走去。
玉儿运转心法,身形轻灵地跟着雅尔哈齐的步伐,一步没落,一边走,一边放出灵觉四处搜索,身边跟着几个孩子,她一点不敢大意。
那个乞丐确实满山遍野地带着侍卫们兜圈子,众人依着他留下的痕迹把一座山头都转遍了,却依然没有发现那人。
雅尔哈齐哼一声儿:“爷上次就兜了一次了,果然,这次又是白搭!”
中午饭时,玉儿领着孩子们来了场野炊。把孩子们找来的野菜能吃的都用上,弄了几个菜,再把出门前带的东西都摆出来,坐在铺开的一张薄毡上,看着远处的山花,呼吸着糙木的清香之气,一家子都觉得很是惬意。
“额娘,咱们以后可以多出来几次。”
玉儿看着大儿子笑道,“好,普儿说出来,咱们就出来,难得普儿也觉得好。”
弘普的小脸红了红,他额娘总喜欢逗他。
玉儿偷笑,唉呀,平日总一本正经、一幅小大人模样的大儿子脸红的样子,招人啊——
手随心动,玉儿把大儿子抱在怀里狠狠揉搓了一番,又对着小脸儿亲了好几下,弘芝弘英见额娘和大哥玩亲亲,也爬过来。
“额娘,亲亲。”
“额娘,英儿也要。”
玉儿失笑,放开神qíng扭昵的大儿子,把两个小的搂在怀里亲得小脸儿红通通了,才放他们走。惠容见两个弟弟走了,把脑袋也伸过来给额娘亲了亲,玉儿回头抱住眼露羡慕之色的弘晖,在他脸颊上也亲了几记。弘晖的脸红了,眼睛却亮了!
玉儿轻笑,小孩子,就要多亲多抱,让他感觉他被爱着、被宠着、被守护着,这样的孩子长大了,才能有最健康的身心。那些为害社会的,伤害别人的人,大多都是小时候在心里留下了yīn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在长大的过程中,周围的一些不良因素便是那种子的肥料,浇灌着长出有毒带刺的藤,开出鲜艳却有毒的花。当仇恨再不能被正面的qíng绪及理智所压抑时,那带刺的藤就会伸出去,缠住身畔经过的、接触到的人,把刺深深地扎入人们的身体里,带给人疼痛,勒断人们的四肢,甚至带走别人的生命。
犯罪的人,不完全是都是自己有错,社会,也要负上责任,所以,才有了监狱的产生,才有了量刑,后世的法律也才会越来越人xing化。
有天生的坏人吗?
玉儿认为没有!
人生下来,是无所谓好坏的,只是本能地求生、求存,之后,因为教育,因为经历,不同的人如同白纸一样被画上了各种不同的色彩,最后,是成为画,还是变成被各种墨迹污染的废纸,要看周围人的影响,也要看本人的努力,看他自己是否会把那一团团各种颜色的墨迹变为一幅美丽的画……
玉儿看着那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吃东西的五个孩子,舒心地笑了,她的孩子们很健康!
她管不了太多,但她身边的孩子们,她会尽自己所能,为他们的人生画上最美的场景,在他们的记忆里留下更多的美好回忆,在将来他们即使最困苦的时候,回忆起曾经的过往仍会觉得心暖,会露出笑颜。
玉儿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她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每个人都幸福,可惜,这个愿意实现的难度太大,不是她一人之力所能达成的,她能做的,只是努力使身边的人幸福,尽自己所能带给他们快乐,同时,也感受着身边的人给予她的爱与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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