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了,上书房里的皇子皇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弘晋先站了出来,对着弘普做了个鞠:“多谢堂弟。”
弘普回了一鞠:“曹植《七步诗》流传千古,而不悌的曹丕被指责千年。弟弟只是做了自己本应做的。”
上书房里的皇子皇孙不论真心还是假意,都过来与弘普把臂言欢,倒把弘晖挤到了一边。很快,师傅们从皇帝那儿回来,众人又开始授课。
下学后,弘普与弘晖一起相偕而出,却被等在外面的小太监领到了皇帝面前。
“弘普,你宽待兄弟长辈,懂得已所不yù勿施于人的仁恕之道,朕很满意。”皇帝问了上书房的师傅,自然对于事qíng的起因经过一清二楚。
弘普想了想,要不要告诉汗玛法,自己其实是觉得那帮人没威胁又懒得以后天天被找麻烦不想搭理他们才这样处理的?不过弘普最后还是放弃了:还是算了,汗玛法说他高兴,那就顺着让他老人家高兴吧,这也是孝道不是!
皇帝看弘普脸上神qíng平静,不骄不躁,更满意了,又问道:“弘晖今儿肚子是怎么啦?”
弘晖也觉得莫名其妙:“孙儿吃完饭,不知道是不是喝茶时间太早,肚子就痛了!”
“后来怎么又不痛了?”太医不是说这孩子吃了不洁的东西?
“普儿弟弟给孙儿吃了糖丸。”弘晖是个乖孩子,吃了弟弟的糖也没想瞒着玛法,反正,他有吃的也有分给弟弟。
皇帝看看弘普,“糖丸?”
弘普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瓶里还有两粒糖丸。
“额娘给侄孙解馋的。”
皇帝从李德全手里接过去看着那晶莹的糖丸,觉得口内唾液开始急剧分泌。心里则在想,那丫头怎么没给自己敬上来?
“额娘想做点儿糖丸敬奉给汗玛法,却总不满意,这个便是额娘试做的。”这是实验品,所以,汗玛法,你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瓶子。唉,果然,额娘说的对,财不露白,露了后肯定会招人惦记,不过,反正现在晖堂兄也知道了,多一个汗玛法也没关系。
皇帝听了弘普这话满意了,想了想,还是把瓶子还给了弘普。
“弘普,为什么吃了这个糖丸你晖堂兄肚子就不痛了?”
弘普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晖堂兄的茶闻着味儿不纯,侄孙想着肯定水不洁,额娘说,吃了不洁的东西,就吃这个糖丸。”
皇帝的眼睛眯了眯,和两个孩子又说了一阵儿闲话,对于两个对答言之有物的聪颖孩子很满意。
看着兄弟俩走出乾清宫,皇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甲子?去给朕查,弘晖的茶水为什么就不洁了?
暗处传来应答声,之后,便再无声响。
皇帝坐在座位上发呆,早期后宫的孩子总吃到“不洁”的东西,几个孩子就这样没声没息的去了,后来他加大了治理的力度,孩子们这才都健康地长大了,便是夭逝也必是因为不可抗的因素,如今,这“不洁”之物,又出现了,还是出现在皇孙的茶水里?
241教子
回到府里,弘普把今儿上书房的事儿和阿玛额娘说了。
雅尔哈齐坐在紫檀大椅上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普儿,你可看出些什么来?”
“阿玛,堂兄、堂叔们看着都来围堵我,其实,他们互相在使绊子!”
雅尔哈齐唇角翘了翘,“还有吗?”
“晖堂兄的茶水应该是堂兄们做的手脚。”
雅尔哈齐点点头。
“儿子,今天上书房是不是少了人?”
弘普想了想,点点头:“弘晳堂兄没来。”
一边的玉儿瞪大眼:“难道是太子为难普儿?”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笑:“我问这话是因为弘晳要是在上书房,作为太子现今最大的儿子,他就应该管好皇孙辈儿的不许闹事儿,既闹起来了,必是弘晳没在的。”
玉儿噘了噘嘴儿:“兴许是太子安排了,然后让弘晳避嫌?”
弘普看不过去了:“额娘,太子堂伯现在不管上书房的事儿,上书房现在是我们这些小辈儿的地盘儿,就算斗来斗去也是我们这些小辈儿自己的事儿,太子堂伯是不会轻易cha手的,而且他要锻炼弘晳堂兄,自然由着弘晳堂兄自由发挥的。”
玉儿瞪眼:“怎么就不管了?说不准太子就是觉得你们这样想,才会出手。”
雅尔哈齐摇头。
玉儿想了想:“那是和太子对着gān的人?”
雅尔哈齐无奈,他媳妇儿这辈子也别想学会揣摩人心。
弘普与自己阿玛对视一眼,无奈道:“额娘,你不是教过儿子,人xing趋利?堂伯堂叔在上书房搅风搅雨又无利可得,他们做什么要没事儿找事儿?他们大人有大人的地盘儿要争呢,太子堂伯也好,别的人也好,没那个闲功夫。”
玉儿懊恼,自己连儿子都比不上!
雅尔哈齐看看儿子,哄道:“媳妇儿,没事儿,你懂理论知识就行,实践有我们爷儿俩呢。”
玉儿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不是个实gān家。
“行了,你爷俩儿接着说吧,我就听听。”
父子俩对视一眼,一起嘘口气。
弘普看看额娘,决定长话短说:“儿子想着,弘晳堂兄至少应该是知qíng的。如果他在上书房,事儿闹开了,他就会被汗玛法责备,因为儿子被人欺负,他也看着不管,这是不悌,弘晳堂兄为了不落这个名声,就躲了出去。至于晖堂兄那碗茶,肯定是有人故意上的。因为每日中午晖堂兄都会吃儿子的菜,有人要给儿子扣帽子呢。”
“儿子,知道是谁要对付你吗?”
弘普想了想:“儿子虽然没额娘那样直接感受善恶之意的本事,不过,却也不迟钝,那几个堂兄不过是嫉妒儿子,才排挤打压儿子罢了。至于弘晳堂兄,估计是想看儿子吃憋,反正不用他动手,儿子在上书房要是呆不下去他更乐意,儿子似乎有些过于耀眼了。”
雅尔哈齐点头:“嗯,一般没事儿,皇子阿哥们的手脚不敢伸到上书房,因为那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风险大,收益小之事聪明人不为。”
弘普点头。
“儿子,你看吧,还是要多接触人群才行,对吧,你成天在家看书能有什么长进?那书什么时候都在那儿呢,还是得理论联系实际。”
弘普看看额娘,理论联系实际,额娘教了他们这个道理,却不懂怎么做,所以,自己这个儿子就得懂!
“阿玛,儿子知道了。”
看着儿子退了出去找弟弟妹妹,雅尔哈齐嘿嘿笑,臭小子,能进得来,还要能出得去,那才算本事,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能做到?十岁?十五岁?二十五岁?不知道他会不会从此迷恋上玩弄人心、摆弄权势?想他当年,若非自己媳妇儿,如今必然陷在争权夺势里面出不来呢。
玉儿看着丈夫脸上不怀好意思的笑容,一把揪住他耳朵:“又想什么坏点子?”
雅尔哈齐把媳妇儿搂到怀里:“没有的事儿,媳妇儿,你看,孩子不能惯,得让他们多经历点事儿才行,要不,以后被人害了还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
玉儿想想前世的自己可不就是那样,放弃道:“算了,儿子jiāo给你了,你可别让他吃亏!”
说着玉儿眉毛立了起来:“你要太过火,我可不依。”
雅尔哈齐看着扎毛的妻子瞪圆了眼睛的样子爱得不行,抱着狠狠亲了几下,“爷自己的儿子,能不心疼?放心吧。”
玉儿噘嘴儿,他不是不心疼,他就是喜欢站在一边看儿子吃瘪,闹笑话!
坏人!
雅尔哈齐看着媳妇儿噘着花瓣儿似的小嘴儿,一点儿没犹豫,低头叼着就亲。
皇帝因为弘晖的事儿,今儿也没心qíng招幸后妃,便在乾清宫写写字看看书批批折子。到了晚上,暗卫无声息地跪在了御桌前。
皇帝写完一幅字,停下笔,接过李德全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坐着喝了几口茶,放松地倚在迎枕上呼出一口气。
“甲子,查到什么?”
甲子头也没抬:“回皇上,几位皇孙合议,给弘晖阿哥的茶里下点儿巴豆,然后问责弘普阿哥,那下巴豆的小太监如今被人灭了口。奴才们找了许久,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那巴豆粉被掉了包,换成了‘不洁’之物。”
“可查到是谁换了的?又是谁在背后指使?”
“奴才等有罪,现在还不曾查到。”
皇帝闭目不语,过了一盏茶时间:“甲子,不管涉及到谁,朕要知道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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