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专用椅上的童氏就这样送走了宋书办,迎来了刘衙股,刘衙役刚走,又来了张三,张三才去,李四又来……如此昼夜不停地过了三天。这三天,童氏睡了有人做,醒着也有人做,饿了,马婆子就喂她,拉了便了,也立马有水清洗,她那长相,被人惦记着呢,现在定了罪,有点儿门道的都来。好在,都想着多用一段儿时间,倒也没一上来就下狠手。
童氏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多少男人用过了,因为宋书办的药,最初她还觉得舒服,可时间越久,她越痛,到最后,已经麻木了,好容易三天过完,马婆子把她领出了房,却仍是丢在监里,她以为完了,没想,过了两天,却被弄出了监,被宋书办不知道送到什么人家用来恣意取乐。童氏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了,她觉得自己身上就长了三个口,这三个口不停地有人进来,出去,进来,出去。身上别的地儿,仿佛都消失了。
童氏不知道,自己这样子,被她的表哥全看在了眼里。萨克达明安被人从监里领到一所宅子,就看到他曾经放在心尖尖上的表妹被几个男人玩弄,可那个曾经信誓旦旦对自己忠贞不渝、满腔真qíng的表妹,还笑着,对着别的男人献媚,萨克达明安痛苦地闭上眼,为什么让他看这些?他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丢了前程?下了监?为什么这个女人没立马撞墙死了?
其实童氏撞墙了,可她力道太小,就撞出一个青包而已,撞了后还痛得要死,之后她便不敢撞了。童氏从来就不是什么能吃苦的,若非如此,她又怎会想尽了千方百计让萨克达明安纳了她呢?如果她是个愿意自己挣日子的,她就会按照萨克达太太的安排嫁一个忠厚的男人为妻,就不会勾引得萨克达明安上了chuáng。她以为她是深爱着自己表哥的,如果没出事儿,估计,她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会下贱到为了一块儿ròu就用身子取悦那些丑陋不堪、肮脏下流的男人,可是,她现在就做了!她不做,就只能挨饿,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了……
吃完ròu的童氏有些疑惑地看着那远去的背影,那背影怎么那么像她表哥?没等童氏多想,一个肥胖的男人拉了她过去喂酒,童氏转身把这个想法丢在了脑后,怎么会是表哥,表哥还在监里,表哥的背影很挺拔,表哥从来不曾那样弯腰低头的走过路……
神思恍惚的萨克达明安从宅子里出来,迎头就看到了撩起轿帘一角的妻子,不,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他的妻子了,他们和离了,看着养了两个月气色好了许多的妻子,萨克达明安第一次发现,妻子居然长得不错,至少,妻子的气质比表妹好了许多,那是真正的大家子教养出来的闺秀气质,当初,他其实也心动过,可他去妻子那儿那回,妻子却问他为什么没守着怀孕的表妹,他觉得下不来台,此后,就越发放任表妹……
255翁婿
轿帘很快放了下来,萨克达明安qíng不自禁往轿子的方向走了两步,却被衙役一把拉了回去。看着那青轿被人抬起,轻快地消失在转角,萨克达明安的心沉向了无底的深渊……
坐在轿里的萨娜紧紧按着胸口,一边的瓜尔佳雪梅道:“女儿,看到了吧,那个男人,那个让你夜夜从噩梦里惊醒的男人,他再也爬不起来了,他被皇上亲旨贬了官,现在是个囚犯,以后,再不能做官的,他再不能奴役你,欺凌你。当初那个仗着这个男人势的贱奴才,现在被一些下九流的肮脏男人玩弄,再不久,就要处斩了,那个咒骂你,鞭打你的老女人,现在守着一个一岁的孩子,没脸再与人来往应酬,她的铺子倒了,只能守着几亩薄田收点儿微薄的租子过日子,她曾经拿来威胁你的萨克达庶福晋、郭络罗夫人也没人再搭理她,她现在成日在家里当老妈子带着那个两岁的贱种,呵呵,女儿,如果你还不能走出以前的事qíng,额娘就让人把这一家子都弄死了。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安心,就能过得好点儿了?”
瓜尔佳雪梅说到后来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可怜的女儿,这两个月就没睡过什么安稳觉,总说怕一醒来又回到以前的日子,总担心现在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额娘,你别哭,女儿没事儿!”
雪梅呜呜地哭:“你总说你没事儿,这些日子却没一天睡好,总是睡着不到一刻钟就会惊醒,再这样下去,可就只是个死了!”
萨娜笑道:“额娘,女儿真的没事儿。”
雪梅捂着脸痛哭,这孩子,这两个月就一直这样,对着谁都说自己没事儿,可谁见了她不吓一跳呢?自己这个做额娘的已经拼命给她补了,也没见补回来。这脸还是瘦得不能见人啊!
“女儿呀,额娘悔呀,额娘不该把你教得这么懂事儿,你该多想想自己呀!”
萨娜呆了呆,想自己?
“额娘,我想去安布家住几天。”
雪梅怔了怔,她方才听错了?一把把脸抹gān净,“女儿,你方才说话了?”
萨娜顿了顿,“安布说如果我想去,就让你送我去。”
雪梅大喜,“好,好,额娘这就送你去。”一边说着,一边簌簌地往下掉眼泪,女儿终于肯提要求了,这就好,这就有救,她真怕女儿就这样生无可恋的走了。
萨娜看着狂喜的母亲,心有些酸软,安布说得没错,这世上,有爱她的额娘,还有阿玛,她怎么着都应该打起jīng神来活才是。
她这两年没错,她可以继续活下去!
到了贝勒府的雪梅与萨娜发现,贝勒府里一片兵荒马乱。
为什么?
阿山回来了!
阿山回来怎么啦?
阿山回来就代表着雅尔哈齐独霸玉儿的计划破产了。
阿山回来便是代表着延迟了六年的翁婿之战正式宣告开始了。
玉儿坐在小厅里和雪梅与萨娜没说几句话,丫头就跑来报:“夫人,亲家老爷与爷又吵起来了!”
玉儿扶额:“萨娜,你的表弟表妹我现在也没空管,你帮我管着吧。”
玉儿说完也不等萨娜有什么反应,回头道:“绿jú,把格格带到阿哥们那儿去。”
雪梅张了张嘴,却发现女儿的眼睛亮了,到嘴边的话便这样卡住了。
萨娜被绿jú领到一个非常大的玩具房。
“二阿哥,三阿哥,夫人让奴才把表小姐领过来陪你们玩儿。”
坐在地上的弘芝弘英抬起头看着萨娜:“嗯?你是萨娜表姐吗?”
萨娜蹲身一礼:“奴才给两位阿哥请安。”
弘芝眨眨眼,三头身的弘英站起来围着萨娜转了两圈儿,回头对绿jú道:“你去跟着额娘吧,我们会把表姐照顾好的。”
绿jú退了下去,弘英指指一张布做的椅子:“表姐,你坐吧,你穿那旗装不方便,要不,就和我们一起坐地上,额娘就最喜欢坐地上了。”
弘芝哼一声:“弟弟,这个不能说!”
弘英看看哥哥:“二哥,表姐不是外人,额娘说,外人才不说。”
弘芝想了想,额娘能让她来陪自己兄弟俩,确实不是外人,于是点了点头,“好吧,表姐不是外人。”
萨娜听着两个小小的表弟一问一答,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觉得特别轻松,她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来安布家了,因为,安布不拿她当外人。
在家这一个多月,姐妹们也好,太太,老太太也好,便是堂婶她们,和她说话都很小心、客气,疏离得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个客人。回到朝思暮想了两年的家,却没有回家的放松与亲近。她知道,她们可能只是不想伤着她,可是,她们眼角眉梢带出的都是她只是暂住的外人的信息。
家里嫁出的姐妹,堂姐妹,姑姑们,还有外家瓜尔佳家来的亲戚们,大家说话都很谨慎,轻易不问她这两年的事,便是说到了,也很快转移话题,唯恐伤着了她,仿佛这两年时间并不存在一般。萨娜很不安,觉得自己像个怪物,和所有的人都不同的怪物!
萨娜很惶恐,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表姐,你方才做错了。”
萨娜的心一下揪紧了。
弘英看着萨娜的眼睛道:“你应该叫我们二表弟,三表弟,而不是阿哥。”
萨娜的心一下松了。
弘芝也点了点头:“没错,额娘说亲戚就应该叫得亲近,那些客气的称呼都是外人才用的。”
弘英走到萨娜身边,嫩声嫩气道:“来,叫声儿表弟让爷听听!”
不知道为什么,萨娜觉得有些想笑,于是,她就笑了:“二表弟,三表弟。”
弘英不乐意了:“我是三表弟,你应该先叫我。”
萨娜觉得身上一层无形的什么东西掉了,砸在地上还咣当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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