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端起茶,闭口不语。
邬先生看一眼四阿哥,“邬某这腿,却也是跟了四爷后,才有了治愈之望。这种再造之恩,邬某无以为报,更不敢自取灭亡,以恩为仇。邬某更庆幸四爷能得此一助,以后的安排,却可更加从容,雅贝勒爷夫人那佑护的命格,出于其心,泽及众人。”
四阿哥看一眼邬先生:“先生还看出什么?”
邬先生叹道:“雅贝勒爷的八字本也是早逝之格,如今他的面相却呈五福俱全之相,府里大阿哥的早夭之格也已是极yīn转极阳,转换成了极贵之命格,四爷本人……四爷自也有了些许变化,面相上本已生了的苦纹嘎然而断,四爷,恭喜您!“
四阿哥瞪了邬先生一眼:“苦纹?本王有何苦?”
邬先生仔细盯着四阿哥的脸看了半晌,看得四阿哥的眉头已挑了起来,他方才收敛地垂下眼皮:“四爷喜欢佛经,经中一般讲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yīn炽盛。这些,其实都会反应到面相上。四爷本该有多苦如今邬某只能看出些蛛丝马迹,许再过两年,便是这蛛丝马迹亦会消逝无踪,如同邬某这条病腿,承夫人之泽,远离苦痛,此后行走再不需扶拐,更不用受那诸多异样目光。”
四阿哥深深看一眼邬先生,转道:“弘晖可还堪造就?”
说到这个得意弟子,邬先生的眼睛一下亮了:“堪,堪,好材,良质美材,尤甚四爷!”
四阿哥气极而笑:“本王是庸材?”
邬先生嘿嘿一笑,转转眼珠:“雅贝勒夫人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极有理,大阿哥如今金骨玉质,唯有这样的身体,也才能承载得了他的命格,嘿嘿,邬某以后可沾光,可沾光了。”
四阿哥看一眼得意的邬先生,摇头道:“弘普如何?”
邬先生的脸一下皱成了一团:“鬼才!烦!”
四阿哥失笑,“怎么说?”
邬先生叹气:“有那样的娘,才会生出这样的儿子,愧煞人,生生愧煞个人了。邬某自负才智,可到了弘普阿哥面前,邬某就成了那平日看不起的庸碌之辈,这让邬某qíng何以堪,qíng何以堪!”
四阿哥轻挑了挑眉:“普儿很乖呀。”
邬先生看一眼四阿哥,叹道:“好在,有笼头,有疆绳,否则,这般鬼才,可怖,可畏。”
邬先生说完,又好奇道:“不知雅贝勒爷其它两子如何?”
四阿哥想了想:“很听弘普的话。”
两人正说着,下人报说弘晖阿哥与弘普阿哥自上书房放学回来了,请邬先生过去授课。
四阿哥听了这话,对邬先生挥了挥手。
邬先生冲四阿哥欠欠身,一脸纠结,脸上神qíng似苦似喜,拄着杖退了下去,那表qíng,看得四阿哥摇头失笑,两个孩子俱是良质美材,邬先生得而教之,不胜欣喜。奈何弘普总有千奇百怪的问题,常问得邬先生张口结舌,苦恼不堪。因此,这个素来沉着的业余相士每日听到两子回府,俱是这般作态,极是好笑。
想到雅尔哈齐着人送来的资料,四阿哥冷笑,老八老九手段越来越下作了,为了给他捣乱,连两个孩子都要利用,着实可恼,且看明日皇父如何处置吧。
今儿的朝会,与往日不同,朝会中途,皇帝叫了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儿进来。
弘芝弘英被抱过乾清宫高高的门槛后,大大方方走到殿前,跪下行礼磕头,三跪九叩。
皇帝笑着叫了他们起来。
弘芝弘英起来后左右打量,想找自己的阿玛并认识的亲人,可是,却只看到一排排林立的官袍下摆。
“弘芝,弘英,你们在看什么?”
弘芝道:“汗玛法,我们在找阿玛的鞋子。”
皇帝失笑,孩子个矮,可不就只能找鞋吗。
“李德全,把他们两个抱上来。”
皇帝这话一落音,下面静立的官袍dàng起一圈圈涟漪,放宝座的高台,那上面,除了皇帝太子并太监侍卫,还从来没别人上去过,今儿皇帝却把两个小娃娃弄了上去,这怎么说的?
弘芝弘英可没想那么多,到了皇帝宝座前面,扑到皇帝腿上甜甜地喊着汗玛法,皇帝笑咪咪道,“现在能看到你们阿玛了?”
双胞胎走到皇帝宝座两边侍童一般站着开始找人。
“阿玛!”宝座右边的弘英冲下面列在宗室队里的雅尔哈齐招手,雅尔哈齐抬头瞪了他一眼,继而垂下眼皮。
弘英有些沮丧地回头对皇帝道:“汗玛法,阿玛瞪我!”
本来空气凝滞的乾清宫内,因为这两个小娃娃的到来,气氛为之一轻,再听到弘英的告状声,众人脸上不自禁带出丝丝笑容,有真心觉得孩子可爱的,也有看雅尔哈齐笑话的……
皇帝看一眼雅尔哈齐:“雅尔哈齐,你为什么瞪弘英?”
雅尔哈齐无奈,出列道:“皇上,弘芝弘英年纪还小,不懂事,如有失仪之处,万望皇上见谅。”
皇帝站起身,走到弘芝身边摸摸弘芝的脑袋:“弘芝,你懂事不?”
弘芝点头:“弘芝都四岁了,懂事了。”
下面的众臣讷闷儿,四岁的孩子?皇上这是心qíng太郁闷,找两个孩子过来解闷儿?
皇帝道:“弘芝,汗玛法听说你帮你十堂叔还债了?”
弘芝点头:“弘芝弘英的钱加起来正好够帮十堂叔还债。”
皇帝问:“总共有多少银子呀?”
“回汗玛法,总共二十万两。”
皇帝笑问:“知道二十万两有多少吗?就是两张银票?”
弘芝想了想:“阿玛一年的俸禄是二千五百两,嗯,这样,阿玛要挣八十年,才能挣到二十万两银子。”
皇帝看一眼雅尔哈齐:“谁说孩子不懂事?他知道你挣八十年才能挣到二十万两银子。”
雅尔哈齐苦笑,皇帝说孩子懂事,那孩子自然就懂事了。
皇帝又回头问弘英:“弘英,你们怎么想着帮十堂叔还债?”
弘英道:“十堂叔欠国库银子呀,十堂叔自己银子不够,我们就帮十堂叔。”
皇帝道:“为什么要还呢?欠着就欠着吧!”
弘英皱着小眉头:“可是,汗玛法,欠债就得还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皇帝摸摸弘英的小脑袋,回头问另一边的弘芝:“弘芝,你说呢?”
弘芝想了想:“《大清律》有明文规定,欠债不还,打板子,视所欠银两数目打不同的板子,打完了板子,该还的银子还是得还。”
皇帝失笑:“弘芝,你怎么还知道《大清律》?”
弘芝看一眼下面的阿玛:“大哥说,额娘教的只是做人最起码的道理标准,可是当涉及到具体的事务时,额娘就不太懂了,阿玛又忙,没那么多时间教我们,后来,大哥听上书房的师傅说,《大清律》是规范大清子民行为的宝典,大哥就拿来看,我和弟弟也就跟着一起看了。这样,遇到事qíng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了。”
皇帝看一眼下面六部的一块儿人:“阿山,你这几个外孙很好。”
阿山出班躬身道:“都是上书房的师傅们教得好。”
282处置
皇帝听到阿山的回话,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笑意:滑头。
皇帝找来两个孩子的用意,现在一帮大臣们才弄明白,这哪是皇帝郁闷呀,皇帝这是拿这两个孩子来郁闷一帮臣属呢。
皇帝看着下面众人脸上的笑都褪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心里冷哼一声,说道:“上书房的授课师傅,着每人赏银百两。”
群臣里很快走出六七位文武大臣,跪倒在地,叩头谢恩。
皇帝看着下面跪地谢恩的几人道:“朕赏你们的学识,也赏你们的见识。每个人都不可能万事皆知,能于不知时,翻看《大清律》修正自己的行为,这,便是见识,更是智慧。有这样的智慧,朕对你们以后办的差事,也能放心许多。”
几个大臣起身后,皇帝又道:“两个四岁的孩子都懂的道理,想来,诸位饱读诗书的大臣们应该无人会说不懂吧?此次清欠,为什么这么困难?因为众人都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思,都在观望,都在等。观望着看事态的进展,等着四阿哥办差的时限过去,当然,也有很多大臣心怀忧国忧民之心,为了还国库的欠款,多方想办法,其中有一位老臣,连朕赏的庄子都卖了。
朕听了这个事儿以后呀,是又高兴,又难过呀,高兴的是,这食着着大清俸禄的,并非都是不明白朕的苦心的,难过的是,那是打三藩、平台湾、征噶尔丹的功臣啊,是老臣呀。这样的老臣,为了儿孙的不肖,却连庄子都卖了,朕怎能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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