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芝与富察氏这才起身退到了一边。
弘英领着温婉的阿颜觉罗氏跪在了父母跟前一起磕头敬茶。想起方才没让二儿子深刻领会到自己的真意,雅尔哈齐这回也不说什么套话了,放下茶盏,直接对着弘英嘱咐道:“老三,你要跟你大哥学,要多体惊你额娘,你额娘平日服侍你阿玛我就很累了,你们以后就少劳烦你额娘了。”
弘英看看阿玛,又看看额娘:“阿玛,儿子们自然是不愿意劳烦额娘的,不过,儿子喜欢吃额娘做的饭,喜欢穿额娘做的衣服,喜欢额娘每天跟儿子说话。”
他可不能让阿玛拿方才框住二嫂的话再把阿颜觉罗氏也框进去了,对于福利,自然更要大力争取。
坐在上首的庄亲王捏着颔下花白的胡须笑出了声,儿子被孙子呛了。
屋内的众人都看着被噎得直喘气的雅尔哈齐,便连忐忑的富察氏也仿佛明白了,先前公公那话并不是对自己有所不满,实在是在和自己丈夫斗心眼儿。明白了自己公公方才那番话里的真意,放下心来的富察氏兴致盎然地睁着眼,好奇地看着公公与他自己的儿子斗法。
昨儿晚上,弘芝进dòng房后告诉了她发作陪嫁丫头的缘由,知道是自己的丫头口角不谨说了过分的话,也知道夫婿不是要打自己的脸,想着丈夫还专门儿跟自己解释,唯恐自己误会,富察氏心里又甜又羞又喜,哪里还会去管一个奴才。后来,丈夫又轻声细语说了公公婆婆的xingqíng,想起丈夫昨夜说的话,再看着公公与丈夫的双胞胎兄弟两人间的对话,富察氏才明白丈夫为何在斟酌半天后会说出公公偶尔会有些小孩心xing的话来,原来,公公这样威严的人,居然会与儿女们争宠啊!
完全不知道被自己儿子编排过的雅尔哈齐看着身前从来就不怎么会看人眼色的老三直运气,他怎么忘了,这臭小子,素来是个霸道的,总是想要什么就说的,自己怎么却居然笨得说出这话来。这臭小子,你说,这么多人,也不给自己这个做阿玛的留点儿面子,就这么大咧咧地跟自己对着gān。混小子,养这么大,一点不孝顺,成日的和他这个阿玛作对……越想脸越黑的雅尔哈齐正要张嘴训斥呢,却不妨听到坐在身边的妻子开口道:“英儿,这茶也敬了,头也磕了,领着你媳妇去给你大哥大嫂敬茶。”
堂堂王府的王爷与阿哥,为着一点儿吃穿在这样的日子里这样郑重其事地反复计较,阿颜觉罗氏按住满腹惊异站起身,看看身畔神qíng坦dàng的夫婿,想了想,明白了,这父子几人争抢的哪是什么吃食衣袍,这争的,是婆婆的关爱呢。
看前两个嫂子一个行礼一个回礼,阿颜觉罗氏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丈夫与他的兄弟们,他们的目中都带着真实的笑意,而看向婆婆的眼神中,孺慕之qíng那般深浓,真真是母子qíng深。
只是,母子qíng深不是很好吗?这做人阿玛的,还和儿子争抢,这是不是太过匪夷所思?别人家,有这样的吗?可看一屋子习以为常的神qíng,莫非,在宗室,这样的事qíng,其实是常事?
看着儿子儿媳妇走开,雅尔哈齐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己媳妇,凭什么,凭什么那俩小子成婚了还要让自己媳妇给他们做饭?
玉儿看看一屋子人,忍住冲丈夫翻白眼的冲动,这人,现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他还没完了?
等着两对新人跟兄弟们都见过礼后,坐在上首的庄亲王道:“你们继玛嬷现在虽病得人事不知,却也不能失了礼数,芝儿英儿,领着你们媳妇去你们继玛嬷房里磕个头吧。”
弘芝看一眼神qíng莫测的玛法,与弘英齐声应了,领着妻子转身出了门,他们动作得快点儿,长辈们还等着用早饭呢。
吃完早饭不久,玉儿便接到乌喇那拉氏的人来传信,说是等玉儿的两个儿媳妇回门礼后再把永琏送来。玉儿想着昨儿乌喇那拉氏好像很急的样子,此时却传来这样的话,要嘛是孩子身子好些了,要嘛是顾忌自家刚办喜事,不好立马便来打扰,昨儿会提出那样的要求,必是乌喇那拉氏心急之下的忙乱之举了。
想着,玉儿便把这事儿放在了一边,和着那拉氏并两个新媳妇儿在庄亲王府过起了互相适应的日子。当然,每日领着三个儿媳妇去庄亲王那儿请安,并为昏睡不醒人事不知的继福晋抹脸抹手的事是不能省的,至于为继福晋翻身这样的事儿,却需几个力气大的嬷嬷方才能办到。毕竟,继福晋即使病了两个月,那体重却仍极可观。
继福晋的身体qíng况,在玉儿灵觉下却是一览无遗,其间的种种变化全都无所遁形,不过,她却并不想对继福晋伸出援手。对于一个三番四次设计下药害自己不算还害了儿子的人,玉儿便是有办法救,却也不会救的。她,不是仁心仁术的医者——即使,她学过医术,即使她利用空间里的药材与知识炼制出了世间难有的灵药灵丹,可是,她从不是一个大夫,她只是一个想为家人、自己关心的人、关心自己的人好好调养身体的普通女人,她学医的目的,既不是想以其为职业,更不是有广济天下之志,她只是不想在某些关键时刻感到无用、无力。
继福晋体内的qíng况,很复杂,并不是简单的中毒,而是她体内的所有有益细胞都不再发挥作用,与之相反的,许多有害菌却活动频繁。玉儿想,继福晋必是最初便受到了有害菌最qiáng的一次攻击,于是,她便猛一下病倒了,之后,继福晋日日睡在chuáng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比之此前十几年因体重过度而导致的移动不便却是更惨。继福晋病倒后的两个月,她就这样清醒着,躺在炕上受着折磨,而后终于发展到如今的昏迷不省人事。
对于造成这一块的原因,玉儿并不知道,而继福晋的这种qíng况,则让玉儿再一次产生了深深的敬畏之qíng——对于jīng深术业之人的深深拜服。
玉儿学医十几年,曾经也有过自傲之心,觉着只要有来自空间的知识与药材,这世间,就没有她治不了的病,她觉得,她可以从阎王手里抢人。
不过,现在,继福晋的qíng况却是好好地给她上了一课,让她知道了她到底有多么无知,原来,术业到了至深之处,是这样的能化腐朽为神奇的,那是真正的技近乎于道的高深领域。连她自以为学了多年的医之一道亦并不如她想象中那样jīng通,她还有什么可以骄傲的呢,要知道,这世间还有许多她不懂甚至连门儿也摸不着的术、业!
她在前生时不是连高等数学也只是低空飞过吗?而那许多连看也不看懂的化学符号,单独看能知道什么意思,连起来却一句也不懂的计算机C语言什么的,还有……
还有太多……
如今,她懂得出很多了吗?
不,即使多活了一世,她仍只是一个平常而普通的凡人,没有高于常人的智商,没有深沉难测的心智,没有坚不可摧的意志……如果没有空间,如果没有打小修习的功法,如果没有修习功法而得的好记忆力、好身体,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她,和这世的所有女人,又会有什么差别呢?
她不是矫qíng,她只是又一次的认识到了一个人的渺小。
与那些钻研了一生的医者来说,她,显得轻狂而浅薄。r>
人之所以伟大,人类,之所以称之为万物之灵,是因为人类擅于学习,从而取长补短。而且,人类之所以能征服自然,从来不是因为某一个人的才能,而是因为人类自身的团结。
团结在一起的人类,走过了灾难频频的各个年代;团结在一起的人类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着,在最饥寒的日子里,依偎在一起,就这样,走过了百年,千年……
玉儿深吸一口气,感觉着jīng神世界的震dàng,身体吸收生气的能力,似乎也在此刻猛然加qiáng了,让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听到狂风在呼啸的错觉——她的身体,似乎成了一个无底dòng,吸收着无形世界里似有形似无形的生气,那生气流动得太快,以至形成了啸音,好在,这一切,并不为人所见、所觉——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更,正在修,传上来,至少半小时后,亲们可以明天再看。么
☆、352、丧事
352、丧事
“额娘,太医说继玛嬷不好了。”富察氏惊慌地跑了进来。
对于这个带着些孩子心xing的老二媳妇,不只弘芝很宠爱她,便是玉儿自己与之相处时也会忍不住带出一丝宠溺。
“杏儿,别慌,你嫂子和弟媳呢?”
杏仁眼的富察氏轻喘着从椅上扶起婆婆:“太医方才说已回天无术了,因此,大嫂已着人知会玛法、阿玛和夫君、兄弟们,之后又安排人替继玛嬷净身换衣,三弟媳在安顿可能要用到的衣饰还有别的用品……”
玉儿快步向继福晋所居的院子走去,那个院子,位于庄亲王府的中路,是离庄亲王所居的寝殿最近的一处院子,比几位庶福晋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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