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生活,让雅尔哈齐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可是不够,还是不够,他胸中有一团灼热的火,烧得他gān渴异常,焦躁不安,他知道,一切,只为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不能得到她,不能让她为他绽放甜美的笑颜,不能让她深深注视,让她的目中、心中深刻下他的一切,他便不能得到安宁,于是,他甘冒奇险以xing命相赌,与一些不知名的同僚一起潜入敌方阵营刺探,得到重要消息后却被发现,九死一生一路躲藏终于在京城郊外甩掉追兵,他却不敢有一丝停歇以免再次被发现踪迹。半个多月不眠不休的逃窜,他再一次习惯xing地在行进中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不意一个不慎,失足掉落山崖。
在山崖下,雅尔哈齐在半昏迷状态时,想的不只有自己那个冷漠的阿玛,也想着自己短短十几年的一生,想他身边所有的人,皇帝、皇子、皇太后、同病相怜的宗室子弟,继福晋、奶嬷嬷、丫头、太监,师兄弟、伊拉哩老爵爷……想得最多的,是那个远远望着便觉得心暖心甜让人心生渴望的小小女子,他并不为自己因她所做的一切而后悔,因为她,他懂得了坐而思不如起而行,他却不知道,行动之后,未必一定能达成心中所愿;他遗憾于与她的无缘,终是无福接近那个他深切思念的少女。
其后无数年,雅尔哈齐都在想,一定是老天垂怜看他幼年不幸,才安排了后来的一切,让他被自己心仪的人儿所救。
十二岁的少女,身量却与大她几岁的姐姐相当,神qíng柔和恬静,声音温柔轻软,她这么近,让他需要用最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所有可能会有的逾矩行为,他想要靠近她,亲近她,拥抱她,拥用她。他庆幸着自己的重伤,这次重伤,让她第一次注视他,因为这伤,她关心他,也管束他。
养伤的那一个月,使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无论有多困难,他要得到她。
可是,她是伊拉哩府的掌上明珠,是一家人放在心尖上疼宠的,伊拉哩府从不准备拿她的婚事来为家族拉拢势力,这让雅尔哈齐庆幸,又让雅尔哈齐无奈,怎么样,才能得到那个女子?立功得到一个向皇帝开口的机会只是开始,最重要的,还得让伊拉哩府愿意把这颗明珠jiāo给他,因为即便是皇帝,也不能qiáng硬地把玉儿指给他,伊拉哩阿尔济一生对皇帝忠心耿耿,更为皇帝放弃了家族的兴盛以换取当时皇帝需要的朝堂平衡,为着这一份旧qíng,皇帝轻易不会让阿尔济伤心。
要得到心仪的女子,首先,得让皇帝在这届选秀后不为他赐婚。只是,雅尔哈齐不曾想到,皇帝如此的睿智,那样容易便看穿了一切,并点名带着她一起出巡塞外,雅尔哈齐知道,皇帝是要通过这次出巡,观察考量他心仪女子的德行,虽然,他心底并不明白皇帝为何如此重视他的婚姻。出塞途中,他日日关注着她,好在那个十二岁的小女子,仍如此前在京中一样低调,轻易并不走到人前,她不曾如同行的八旗闺秀那样跑马、嬉闹、借故接近皇子,她总是出了宿处便上马车,下了马车便去了她的宿处,努力减低自己的存在感,直到那一天,那天,她的三哥趁空带她在糙原上玩儿。
听着鹰唳之声响彻营地,听着人们传播着雄奇神异的神雕被一个小丫头驯服,听着人们说那个得神雕青睐的是伊拉哩家的嫡女时,雅尔哈齐失手打翻了桌案。
藏不住了吗?终于被人所知了吗?一只大雕,让所有去伊拉哩家学武学骑she的师兄弟们近十年的苦功全部毁于一旦。
也是在此次事件后,他知道了,这个小小的女子,她并不是对所有的男人疏离,她对于四阿哥有着一种异于常人的亲近。这个发现让雅尔哈齐焦虑极了,因为,即使他们这些在伊拉哩老爵爷手下接受教导的子弟,也不曾得到她那样的关注,凭什么,一个皇子,得到她那样真诚的笑容——仅仅只因为四岁时见过一面?她,难道也如别的闺秀一样,想要嫁入皇室?
雅尔哈齐不能等了,他知道,在得到伊拉哩府承认之前,他必须确实向皇帝说出他的心意——先于所有的人。
雅尔哈齐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他知道,他会为了自己在意的人,伤害别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堂兄。是的,雅尔哈齐从四阿哥的神qíng中,看到了异样,从四阿哥的目光中,看到了他常在自己眼中看到的yù/望——那种想要拥有、想要掠夺的yù/望。
雅尔哈齐感觉到了危机,唯一让雅尔哈齐放心的是四阿哥已有嫡妻了,以伊拉哩府上下人等对玉儿的宠爱,他们不会让玉儿为人做妾,哪怕,那是一个皇子的妾——伊拉哩家太爱她。也因为伊拉哩家爱她,所以,如果她真的一意要跟着四阿哥,雅尔哈齐知道,她一定会如愿。
怎么办?他应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要得到她首先必须有保护她的力量,仅仅是一个不得宠又无权无势的庶子,她的家人不会放心把她jiāo到他手里。因此,回京后,雅尔哈齐努力学习,他咬着牙,忘掉自己宗室的身份,放□段跟一些不入流的小官儿请教,请笔贴士吃饭,跟那些个yīn险jian狡的滑吏们周旋……
一切,是值得的,两年办差对他的影响如同曾经的军营岁月一样深刻,为他的生命打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明白了人心的七转八弯,心思也越来越深沉,他不再简单地仗恃着身份横冲直撞,恐吓威胁;他利用人心,运用手段,不着痕迹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成长,带着疼痛的成长。学会了更深切的揣摸人心,在玩转官场的同时,他知道了,她要的,是独宠!
独宠,这是所有女人的奢望;独宠,是妒忌心旺盛的体现;独宠,是她不会宣之于口的最深切的祈望,如同他对她的渴望。
在暗夜,当他明白了她的心愿,他知道,他得到她了。利用她的渴望得到她,这不是卑鄙,这是手段,哪怕,这个决定赔付的,是他的一生。
弄明白缘由后,需要的便只是行动,果然,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当从她手里接过那有着定qíng意义的小葫芦时,他的心颤抖了,几乎当场失态地握住她的手,好在,多年历炼不曾白费,他告诉自己,不急,不急,待她真正属于他时,他想怎么做,都可以。
于是,新婚之夜,他失控了。
他的心里住着一头猛shòu,它饿了十几年,当它终于挣脱牢笼,形诸于外的便是贪婪的掠夺、咀嚼、吞噬,一次又一次,他管不住那头猛shòu,直到它微觉饱足。坐在轿里,看着属于他的女子正襟危坐,秀美端庄,他管不住自己亲近的心,他需要做些什么来确定他对她的所有权;在皇宫里,他意识到她的身体因为他的放纵而受苦时,他担忧而愧疚,可是,回到府里,他仍然管不住自己——十五岁的她太过美丽,而二十岁的他等待了太久,又值血气方刚之年。他已经说不清楚对她的心qíng是什么,那里面,包含了太多,有着他对于所有美好的向往,最深切yù/望的体现,奋斗力量的原动力。他不知道她于他是什么,他只知道,他渴望她,想要与她化为一体,想将她溶入自己的骨血,片刻不离。
他以为得到她后,世界便只有幸福与满足了,可是婚后第二天发生的事狠狠地给了他一击,生活,因为得到她而变得甜美,可是,生活并不因为得到她便从此只有甜美,他知道,要想保有这甜美与幸福,他只能不停地走下去。
曾经,年幼的雅尔哈齐祈盼过继福晋能如别的府里的主母一样会关爱他——哪怕,只是表象。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你能要求他不祈望着被爱吗?可是,其后发生的一切让他的奢望落空,来自那木都鲁氏的欺凌、侮rǔ,继福晋对于自己宠爱侄女过分行为的无视,阿玛的漠然……冰冷的现实让雅尔哈齐早熟,十岁前的生命让雅尔哈齐心怀愤恨,那些年所经历的一切让他铭记于心,更让他不喜继福晋,而妻子的事,则让他恨透了继福晋,算计伤害他放在心尖上的妻子,狂怒的雅尔哈齐第一次生出了弑母的念头。....
此前,雅尔哈齐从没有过弑杀继福晋的想法,他所受的教育,重孝道,重顺从,继福晋,那是他的继母,是长,是尊,是不可违背。可是,如今,那个女人仗着身份欺凌他的妻子,他却再不能忍,他不再是那个软弱无力的幼子,他要让继福晋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下定决心的雅尔哈齐开始暗地里准备,只是他的妻子,却超乎他的想象,她什么也不做,却总能让害她的人白费功夫甚至自食恶果。
是有意,还是无意?
想过几天后,他放弃了,无论是她真有心机,或者只是天佑,总之,那是他的妻,他费尽心力才娶回来的妻,她让他着迷,让他幸福,让他如此清楚地感觉到生命的美好,因为有了她,他的生命不再荒凉;因为有了她,他的生命有了希望。雅尔哈齐咬牙,哪怕大逆不道忤逆弑母,他也不愿意她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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