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顶沉下脸道:“这是主子的chuáng,是要睡觉的,又不是箱笼,怎么会把衣物放在chuáng上?”
翠袖咬了咬唇,细声细气地道:“蒙顶这样问,我可就不知道了。”说着,赌气把头转向一边,眼里泪水盈盈,一副柔弱中带着刚qiáng,坚贞不屈的样子。
齐意欣愣了半天,总觉得自己在这个翠袖面前,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丫鬟啊。
若是以前的齐姑娘,肯定是自惭形秽,不肯再跟翠袖计较了。
可惜,如今的齐意欣,已经今非昔比了。
“你只用说,这个肚兜是谁放在这里的,就行了,不用说别的。”齐意欣拿着肚兜,在翠袖眼前晃了晃。
翠袖看着齐意欣,眼里流下泪来:“三小姐,您怎么去了一趟顾家,就跟奴婢生分了?——三小姐以前跟奴婢亲如姐妹,一句重话都没有。如今可是怎么了?”说着,有些恨恨地瞥了蒙顶一眼,似乎是在怪蒙顶带坏了齐意欣。
齐意欣吃了一惊,又仔细想了想。
也许这个齐姑娘,真的跟翠袖关系不错也说不定。
齐意欣把那肚兜放在手里揉了两把,道:“就算是以前掉在这chuáng上的,那这一个多月,我没有回来住,你就没有收拾过chuáng铺?”
翠袖低了头,一脸忐忑的样子,给齐意欣跪了下来,道:“奴婢知错了。”
齐意欣挥了挥手,正想让她出去,蒙顶又从chuáng上摸出一条亵裤,冷了脸问翠袖道:“主子宽容,倒是纵出来某些人好大的小姐脾气。连正牌的小姐都没有挑三拣四,你摆这样的脸,给谁看呢?——说,这又是谁的亵裤?”
这一次,齐意欣看得清清楚楚,那还是一条刚换下来不久的亵裤,上面还有脏东西。
齐意欣的脸上也沉了下来。她记得很清楚,这明明是自己的亵裤先前说肚兜,齐意欣也就罢了,就算知道翠袖说的不尽不实,也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可是现在把她的亵裤穿脏了,还放在她的chuáng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翠袖看见那亵裤,也吓白了脸,一口否认:“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这亵裤,明明是放在箱笼里面的,怎么跑到小姐chuáng上去了?”
齐意欣听得心头火起,对着蒙顶吩咐道:“当我们是瞎子呢一条穿脏了的亵裤,还敢说是放在箱笼里面的。给我掌嘴——给脸不要脸,以后还不知道要编排出什么恶心犯禁的事qíng出来”
蒙顶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对着翠袖的脸,左右开弓,各抽了五下。
翠袖跪在地上,被蒙顶打得眼冒金星,哭着一边躲,一边道:“奴婢知错了求三小姐饶命啊”尖细的声音传了出去,在夜晚的齐家小院上空回dàng起来。
赵妈妈在自己屋里听见,赶紧把帐本找了出来,一边看,一边叹气。
没办法,如果明天三小姐还是追着要她的月例银子,她就只好把这本齐妈妈留下的帐本jiāo上去了。
齐意欣在屋里听见翠袖尖细的哭声,也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对蒙顶道:“让她出去。我要歇息了。”
蒙顶点点头,单手就拎着翠袖出去,把她捆起来,绑在外面八仙桌的桌腿上,又拿了抹布堵住她的嘴,明日再仔细盘问。
外面值夜的婆子丫鬟看见三小姐一回来,就先收拾了屋里的大丫鬟翠袖,都摇头咋舌,不敢再造次,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心当差。
齐意欣在内室,看着那chuáng上,怎么看都不顺眼,伸手就将chuáng上的chuáng单掀了起来,扔到了地上。
她一拖之下,把枕头也拖得掉了下来,却看见从枕头下面还带下来一些糕饼碎屑,星星点点地落在内室屋里碧绿嵌花的云母石地面上。
齐意欣大怒,对刚刚掀了帘子进来的蒙顶,指着地上的chuáng单,和抖露下来的糕饼碎屑,道:“你看看,这个该死的丫鬟,肯定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睡我的chuáng,穿我的衣裳,还在我chuáng上吃东西”
蒙顶也跟着苦笑了两声。这种事,在顾家是不可想象的,可是在齐家,似乎这些下人都习以为常了。
齐意欣看着被翠袖穿脏了的肚兜和亵裤,心头火气更大,趁蒙顶去柜子里寻gān净的chuáng单被子和枕头的时候,从一旁的针线笸箩里拿了把裁衣裳的大剪刀过来,将那肚兜和亵裤剪成一条一条的,方才觉得心里有些气顺了。
蒙顶拿了gān净的铺盖过来,铺好chuáng,回头看见齐意欣将肚兜和亵裤剪成一条一条的,笑着道:“三小姐,那些东西留着,还能做个证供。如今三小姐把这些都剪烂了,可怎么拿出去跟人理论呢?”
齐意欣随手将剪成一条条的肚兜和亵裤扔到了长榻边上的锦杌上,道:“明儿你亲自拿着去烧了。——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拿到人前去做证供?就算她不要脸,我还要脸。”说着,忿忿地在蒙顶服侍下,躺在铺得gāngān净净的chuáng上睡过去了。
蒙顶又抱了自己的铺盖过来,铺在齐意欣的chuáng踏板上,一阖眼也睡着了。
两人一觉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
齐意欣昨晚发了威,先收拾了赵妈妈,又发作了翠袖,就将她院子里的婆子丫鬟都镇住了。
早上她们起来当差,看见翠袖鬓发散乱,被堵着嘴,捆了胳膊,绑在堂屋里面八仙桌的桌腿上,都又想笑,又敬畏,个个在远处看着,都不敢近前来把翠袖解开。
翠袖唔唔叫了好久,都无人理她。
内室里面,蒙顶先醒了过来,赶紧爬了起来,穿好衣裳,又将自己的铺盖抱走了,才回来叫醒齐意欣,道:“三小姐,该起了。”
齐意欣嘟哝了一声,翻了个身,还想继续再睡。
蒙顶想起齐意欣今儿还要去码头接裴家的表小姐,便赶紧催促齐意欣道:“三小姐,再睡就接不到表小姐了。”
齐意欣一惊,直直地坐了起来,道:“差点忘了”
蒙顶抿着嘴笑,服侍齐意欣起身,又扬声叫外面的婆子抬热水进来。
外面候着的婆子丫鬟知道三小姐起身了,也赶紧各自忙碌起来。或去炊水,或去传早饭。还有的,去齐老太太院子里回报,说三小姐起身了。
齐意欣吃完早饭,便叫了赵妈妈过来,追问起银子的事。
赵妈妈陪着笑,将手里的帐本送到齐意欣手里,道:“三小姐请看,这些,便是齐妈**帐本。这些年三小姐的开销和月例银子,都在上面。”
齐意欣翻开来看了看,越看越心惊。这本帐本,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如今她不仅没有任何的月例银子结余,反倒欠了下面的丫鬟婆子一堆的债。
第115章就找你们要上(淘气小囡囡8月和氏璧+)
这怎么可能?
齐意欣一阵气闷,又仔细翻看起帐本来。
“赵妈妈,这帐本我有些不明白,要问一问你才是。”齐意欣看着翻看一页帐本,指着那上面记得东西问道,“这里说的胭脂,是怎么回事?”
齐意欣看见那帐本上,记着“胭脂,一两”。
赵妈妈睃了一眼帐本,立刻道:“这是说,花了一两银子,跟三小姐买胭脂。”
齐意欣啪的一声将帐本阖上,生气地道:“一两银子的胭脂,三小姐两个月就要用一盒。——你们也是办差了办老了的,就做这种帐来胡弄主子?这齐家到现在都没有被你们搬空,也算是老天保佑了”
齐意欣走进内室,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盒胭脂,沉着脸走出来,对着赵妈妈,和外面的丫鬟婆子道:“这盒胭脂,我记得很清楚,还是去年买的。你们看看,还有大半盒是满的。——这两个月一盒胭脂,到底是谁用了,上在我的账上?”其实这盒胭脂里面,都板结成块了,看那盒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齐意欣又想起一事,道:“我记得,我的这些日常用的东西,都是有份例的,并不需要另外出银子去买。怎么那些东西没见着影儿,却又专门花高价,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屋里的丫鬟婆子心里都有鬼,一个个低了头,不敢接话。
齐意欣看见她们的样子,再想一想以前那位齐姑娘的行为处事,心里便明白了大半。敢qíng这位齐姑娘,是在自己家里,被这些下人给架空了,一齐哄着她,在她身上搜刮好处呢想到这里,齐意欣举起帐本,在空中哗啦哗啦晃动了几下,道:“别的我也不看了。帐本在我这里,但是这帐是假帐。——你们下去,给我赔二百四十两银子过来,我就把这帐本烧了,以后既往不咎。若是没有银子,咱们就拿着这帐本,去老太太和我大哥那里分辨分辨。”
齐意欣的声音虽然不高,可是自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屋里外头的丫鬟婆子都吓得齐刷刷地跪了一地,赶着给齐意欣磕头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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