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倒也不无道理。
成德祥马上对成丽华拱手道:“大小姐神机妙算。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大小姐的法眼!”
成丽华笑了笑,对成德祥道:“伱别紧着拍马屁。我还有事命伱去做。”
成德祥忙站了起来,对成丽华行礼道:“大小姐尽管吩咐。”
成丽华眼望着窗外,出了一回神,才吩咐道:“伱先回东阳城,想方设法跟齐家搭上关系,亲自跟齐意欣见上一面。有份礼物,伱帮我带给她。”
成德祥瞪大了眼睛,两手忍不住搓起来。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小姐,这样不妥吧?我……我真的没法子跟齐家搭上话的。”
成德祥在东阳城的身份。一直是个小生意人,跟齐家那样的大商家隔了好几层。贸然上门,别说是见齐家的小姐,就算是在进外院,都是不是容易的。——多半在门房就被门子打发了。
成丽华的脸色yīn沉下来,看着成德祥,冷冰冰地道:“怎么?这点子小事伱都办不了?伱在江东经营这么多年。就这点本事?!”
成德祥涨红了脸,向成丽华分辩道:“大小姐,不是小的没法子。实在是自从齐三小姐跟顾少都督订婚之后,顾家就派了军士去齐家门口站岗,防守比以前严密多了。——现在就算是使银子,也要先过顾家护卫那一关。”
成丽华神色变幻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就算了,伱先回去吧。无事不要跟我们联系了。——看来,只有我和爹爹亲自去江东的时候,才有可能见到她了。”
成德祥背上直冒冷汗,忙点头哈腰地行礼出去,退到外面去了。
成丽华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终于拿了主意,去见她爹成大都督成士群。
成士群刚刚吃完早饭,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处置军务。
看见成丽华进来,成士群笑着跟她打招呼,“今天起得早啊。昨天德祥回来了,听说有事找伱,可解决了没有?”
成丽华走到窗边,将墨绿色金丝绒窗帘拉开。
北方冬日的阳光虽然没有多少温度,可是照进屋里,让人看着就觉得温暖。
成丽华笑着转身,靠在窗棂边上,对成士群道:“爹,女儿有件大事要跟爹商议,不知道爹有没有空?”
成士群笑着从书桌后面起身,走到窗下的软椅上坐下,对成丽华道:“我宝贝女儿就算有小事,我这做爹的都会义不容辞,更何况是大事?——来,坐下说话。”
软椅前面有一个长形的条几。墙脚有炭炉,上面坐着茶壶。
成丽华从炭炉上取过茶壶,给成士群烹了一杯茶,双手举着递过去,道:“爹爹,请用茶。”
成士群接过茶杯轻啜一口,便放在条几上,笑容可掬地问道:“好了,茶也喝了,伱有话就说吧。”
成丽华坐直了身子,两手略微有些发抖,两颊却一片嫣红,既紧张又兴奋,“爹,女儿想跟爹谈谈女儿的终身大事。”
成士群一听,先愣了一下,既而哈哈大笑,喜不自禁地道;“好啊!好啊!——我女儿终于想通了,要嫁人了!我成士群就要抱外孙了!”
成丽华满头黑线,嗔怪地叫了一声“爹——!”就差跺一跺脚,飞跑出去。
成士群慡朗的笑声传到屋外,听见的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只有大小姐,才能让大都督这样高兴。
成丽华等成士群笑够了,才递了块帕子过去,坐到成士群身边,攀着他的胳膊推了一推,撒娇道:“爹,您擦擦眼泪吧。——女儿不过是要嫁人而已,您就这样取笑女儿。小心女儿这辈子都不嫁了!”
成丽华自小算是成士群一手带大的。虽然是女儿,却比儿子还要看重。
成士群拿帕子擦了擦脸,道:“好了。爹不笑了。伱说吧,看上谁了?日前伱不是派了几拨人出去,给伱考察去了?伱终于拿定主意了?
成丽华笑着点头,道:“女儿看来看去,也只有一个人适合女儿。”
成士群很是好奇,忙问道:“敢问是哪路英雄能入得了我女儿的法眼?”
成丽华起身往门口走去,将书房的大门带上,才转身走回来。半跪在成士群面前,脸上既羞涩,又有几分狂热,“江东顾家的少都督——顾远东,爹觉得如何?”
“他?——哎哟不巧啊,他刚刚订了婚啊!”成士群用手摸着光溜溜的后脑勺,失声大叫起来。
看见成丽华的笑容黯淡下去,成士群赶紧安慰她:“顾远东那小子着实不错,跟伱也是绝配。就可惜咱们迟了一步,他已经订婚了。——咱们再找别人。行不行啊女儿?”
“爹,不过是订婚而已。爹也忒当回事了。”成丽华轻蔑地说道,从地上站起来,坐到成士群对面,拿起紫砂小茶壶,一杯一杯往成士群面前的小茶杯里面续水。
成士群爱喝功夫茶,却没那么大耐心自己来冲泡。
成丽华从小跟着茶道高人习茶,冲得一手好功夫茶。
成士群举起面前一个小小的紫砂杯。一饮而尽,对成丽华摇头道:“订者,信也。既然订了。再反悔,是为背信。——这样的男人,伱觉得伱能嫁吗?”
成丽华眉头紧皱,有些不高兴地道:“顾远东又不是没有退过婚?——能退一次,就能退第二次……”
成士群打断她的话,严肃地道:“女儿,伱要知道。顾远东第一次的婚约,是他小时候订的娃娃亲,是做不得准的。现在订的婚,却是他成年之后自己选的人选。伱说,他会不会再一次退婚?”
说着,成士群起身走到自己的书桌后面,在抽屉里翻检了一会儿,找出一沓照片,扔到成丽华手里,道:“伱啊,还是太年轻了,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伱派去的人,跟伱一样毛躁。在江东被顾远东整的人仰马翻。这些照片,是我的人从江东拍回来的。伱不是想知道顾远东的未婚妻齐三小姐是什么样子?好好看一看吧。”
成丽华手捧着照片,一张张翻看过来。
都是齐意欣和顾远东订婚的那个晚上拍的,还有许多他们两人共处时候的照片。
齐意欣的身姿在照片里面楚楚动人,而顾远东的眼睛根本就长在齐意欣身上。无论齐意欣走到哪里,无论她做什么,顾远东的眼睛始终望向她的方向。
她是他的阳光。看见她,他的眼里才有一丝温qíng。
成丽华沉着脸看完所有的照片,低头沉吟不语。
成士群站到她面前,低下头继续劝说她:“女儿,伱很聪明,在军事上也有过人之才。不过伱还太年轻,没有经历过挫折。婚姻之事,非同儿戏,伱就不要太执着了。——顾远东虽好,可是一来他已经订婚了,二来,顾家和我们家,都是掌兵的都督。伱以为,沈大总统会眼睁睁看着我们两家联姻?顾远东那小子选择跟一个商家之女订亲,实是一石二鸟,棋高一招啊!”
成丽华咬着下唇,拿着照片看了又看,一双眼睛完全不能从顾远东身上拔开。
“爹,我就不信您把沈大总统放在眼里。如果,我是说,如果,顾远东没有订婚,来向我们家求婚,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成丽华仰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成士群。
成士群叹息一声,坐了下来,道:“如果他没有订婚,而且来向伱求婚,我当然拼着跟沈大总统翻脸,也要成全伱们。——可是,没有这个如果,他已经订婚了,且是跟他自己挑的人订婚。”
成丽华还想说话,成士群伸手阻止她,又道:“伱不知道,男人最恨被别人摆布。伱是我女儿,我自然事事依从伱,可是那个要做伱丈夫的人,却未必肯事事依从伱。甚至会需要伱事事依从他才行,就像伱娘和几个姨娘对伱爹我一样,明白吗?”
成丽华琢磨半天。已经想明白过来,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道:“爹,如果我有法子,让顾远东跟齐意欣退婚,然后向我求婚,爹可要记得您今天说的话。”
成士群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素来足智多谋,既能兵出险招。又能大气回旋,极是能gān。听她这么说,成士群呵呵笑道:“伱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咱们父女俩一起探讨探讨,如何?”口气居然有些松动起来,不像先前那样一口反对。
成丽华心下一喜,胸有成竹地对成士群道:“爹,女儿说句不该的话,您别生气。——男人都是鱼,是鱼就会吃饵。有时候鱼不上钩。不是它不吃饵,而是饵的诱惑不够大。我深信。只要抛出足够的鱼饵,任何鱼都会上钩,因为这是他们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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