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欣听了,觉得浑身不舒坦。跟一个躲藏在暗处的杀人凶手共住在一个屋檐之下,想一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娘,我想见一见老夫人的娘家人。”齐意欣想了想,就做了决定,“如果可能,我想让老夫人和远南、远北,都住回他们赵家去算了。”
顾范氏看了齐意欣一眼,“远南、远北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齐意欣就向顾范氏征求意见:“娘,远南和远北都不是顾家人,我本来想着,远南是女儿,嫁出去就了事。远北也不是爱折腾的人,到时候分家就行。可是老夫人这样深藏不露,我又觉得分家这一条路,未必走得通。”因为不知道老夫人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到底会如何闹下去。
“难道真的要bī我软禁她?”齐意欣总觉得有些下不了手。
顾范氏默然半晌,对齐意欣道:“我知道你是厚道人,跟你娘亲一模一样。不过我跟你说,大家子里面,虽说不是个个手上都有鲜血,但是也没有多少人是真正清白无辜的。——大家子里面清白无辜的人,都长不大,就算侥幸长大了,也活不长。”
齐意欣看了顾范氏一眼。
顾范氏明白她的意思,微笑着道:“我是从宫里面出来的,比一般的世家,见得事更多。为康若不是娶了我,他一个孩子都活不下来。——活下来的,都是别人的孩子。”话里的深意,让齐意欣悚然而惊。
“娘……娘……娘……”齐意欣吓得有些结巴起来,扑到顾范氏怀里,“我要搬到公主府,跟娘住!”
顾范氏笑着拍了拍齐意欣的后背,“你就不怕我?——我可不比老夫人差呢。”
齐意欣搂住顾范氏的颈项,低声道:“娘是有底线的人。——老夫人,是没有底线的人。”
☆、第49章齐意欣的改变(含11月粉红1140+)
有底线的人,会有所为,有所不为,可以讲道理,用常理推断,用正常人的思维逻辑进行jiāo流。
而没有底线的人,只有一句话:没有她做不出来的事。
可是齐意欣想一想顾老夫人的样子,实在难以把她跟齐意欣记忆里熟悉的那个在男权社会称帝的铁血女子并列起来。
也许,并不是每一个狠心的母亲,都是为了成全一段伟大的理想。
也许就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已。
自私到极点的人,并不一定做了母亲,就大公无私起来。
想一想顾老夫人在自己的儿子顾为康成亲之后的所作所为,就知道她从来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亲生儿子的婚姻幸福?——开玩笑吧。连亲生儿子的xing命都能亲手扼杀,儿子的婚姻幸福当然更不在话下。
可是,如果,万中无一的如果,顾老夫人没有亲手谋害自己的大儿子呢?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李姑太太所为?或者,不是她们俩所为,也不是有人有心为之,只是一个巧合呢?
齐意欣脑子里越发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来。
顾范氏瞧见齐意欣怔忡的样子,很是过意不去,抚着她的头颈,低声道:“也罢。这件事,应该我给你们解决。你不想出手,我帮你解决吧。”
齐意欣从顾范氏怀里抬起头,摇了摇头,声音虽然细小,却坚定:“不。娘如今已经不是顾家的人了,这件事,就由我来解决。”
顾范氏看了齐意欣一会儿,点头道:“总是有那么一天的。以前有东儿护着你,你如今也要学着硬气起来,免除他的后顾之忧。——至于老夫人,你就算对付她。一定要占足大义的名份,不能留下丝毫的把柄。如果因为那种无耻的人,反而让人诟病你和东儿,就得不偿失了。”
齐意欣知道。顾范氏在提醒她,就算要对付顾老夫人,也要凡事占足一个理字,不能让对方钻了空子,将事qíng闹大。
可是再想一想,她为何要这样费尽心机呢?
当年的事qíng如果能够证实,顾老夫人肯定是死有余辜。
可问题是。当年的事qíng太过久远,所有的当事人,除了顾老夫人以外,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让她到哪里找证据去?
对于齐意欣来说,她心里始终有一个坎过不去。她无法真正做到先下手为qiáng,更无法糙菅人命。
如果顾老夫人真的拿把刀子冲过来,要砍了她,齐意欣恐怕还更高兴些。她就能够大大方方掏出枪,将顾老夫人当场击毙。
可是顾老夫人除非失心疯了,是绝对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拿刀来砍齐意欣的。
特别是现在,她唯一的儿子也没了,她会更珍惜她自己的命,也会更加小心谨慎,不让任何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对付这样的人,难道真的要等她做出祸事,才能对她绳之以法?
从公主府回到顾家,齐意欣懒懒地不想吃饭,一个人歪到暖阁的贵妃榻上,手里拿了一把缂丝团花双面绣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一边仔细整理今天从顾范氏那里听来的消息。
首先,不管当初是不是顾家对不起李姑太太,李姑太太后来的所作所为,已经将两个家族卷入仇敌的境地,超出了私人恩怨的范畴。所以顾家的劲敌,依然是李家。
其次。顾老夫人是一颗定时炸弹,一定要提前拆除。如果不拆除,齐意欣都不敢生自己的孩子。
最后,顾远南是一颗潜在的定时炸弹,一定要把她和顾老夫人隔离开来。小赵姨娘就是前车之鉴。
想到小赵姨娘,齐意欣眼前一亮,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qíng。
小赵姨娘害死大都督顾为康,用的好像也是一种药粉!
齐意欣这下子完全记起来,顾老夫人本来不信是小赵姨娘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可是在看到自己给出的药粉证据之后,顾老夫人就一下子傻了眼,立刻接受了这个事实,对小赵姨娘也恨之入骨!
顾老夫人为何会一看见那种药粉,就相信了齐意欣她们对小赵姨娘的指控?
那时候,齐意欣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结合顾范氏的话来看,顾老夫人当时完全是心中有鬼的样子!
她看见药粉就相信了是小赵姨娘害死顾为康,是因为她本人知道这种药粉的功用,而且有可能还知道,小赵姨娘的药粉,根本就是从她自己那里拿过去的!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顾老夫人成功上位,是靠这种药粉。
可是她唯一的命根子,也是因为这种药粉丧命。
这叫不叫夜路走多了,也会碰到鬼呢?
齐意欣腾地一下子从贵妃榻上站起身来,对外面大声叫道:“蒙顶!蒙顶!”
蒙顶应声而入,问齐意欣道:“少夫人有何吩咐?”
齐意欣拉着她的手,低声问道:“上次从小赵姨娘房里搜出来的药粉,还在不在?”
蒙顶想了想,道:“jiāo给督军收着了。——少夫人上次还说是呈堂证供,可惜不能打官司。”
齐意欣窒了窒,看看窗外,已经天黑了,外面院子里已经掌灯,将小小的梧桐院照的灯火通明。
“督军回来没有?”
蒙顶摇摇头,“还没有。少夫人要不要吃些东西垫一垫?”
齐意欣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下午,也有些饿了,点头道:“给我摆饭吧。”
吃完晚饭,齐意欣去净房沐浴洗漱完毕,就上chuáng等着顾远东。
顾远东又到了后半夜才回来。
齐意欣睡得迷迷糊糊,虽然知道顾远东回来了,可是困得要命,一个字都问不出来,继续昏睡。
到了第二天早上,她虽然醒了,可是顾远东睡得正沉,齐意欣又不想打搅他,只好偷偷起身梳洗。到外间去料理家事。
顾远东睡到中午才起来,跟齐意欣一起吃午饭。
吃完午饭,齐意欣再也忍不住,就将昨天在顾范氏那里听到的这些qíng况。一五一十说给顾远东听。
顾远东听完,脸色很不好看,轻哼一声道:“我爹拎不清也就算了,娘怎么在这件事上这样糊涂?”
齐意欣愕然,忙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家的事,你和大都督都没有跟娘仔细说过,娘又怎么会知道。李家如今变成什么样子?再说,娘是原配正室,李姑太太也是原配正室,娘当年又在老夫人手下吃了那么多哑巴亏,你说,她不偏向李姑太太,还偏向谁?还有,娘虽然同qíng李姑太太。到底也没有对李家有过什么特别的举动,就是偶尔提醒你,不要对李家太过分而已。——以李家今天的实力。就算不像一些小喽罗一样好收拾,可是如果你真的想收拾他们,也不会根本收拾不了吧?”
顾远东笑道:“我不过说了一句话,你就如同倒了胡桃车子一样,说了一轱辘的话。好了,我辩不过你和娘亲,行了吧?——你们倒是投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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