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铭看了顾远东一眼,点头道:“我明白。我也只认定她,可是她已经不是她,我当然就不用再认定她了。”
顾远东的眸光沉沉。半晌才道:“那就好。”便闭了嘴。
外屋里一时沉默下来。
上官铭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出神。
齐意欣从里面屋里拉开门出来,抬头就看见顾远东关切的眼神,忙笑着道:“你等急了吧?”
顾远东摇摇头,握着她的手,来到旁边的软椅上坐下来。
上官铭从护士手里接过记录看了看,眉头也开始皱了起来。
顾远东没有放过上官铭神qíng的变化,心里一沉。
上官铭的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对护士吩咐了一声,就对顾远东和齐意欣道:“两位稍等,杨大夫就要回来了。”
顾远东忍不住问道:“我夫人的qíng况如何?——你们查出来什么了?”
上官铭静静地看了顾远东半晌。“你有勇气听实话吗?”
顾远东的手心里沁出汗意,说出的话却是那样云淡风轻:“当然。”
上官铭就看了齐意欣一眼。
齐意欣也毫无畏惧,虽然面色有些苍白:“说吧,到底是怎么啦?”
上官铭正色道:“既然如此,我就说了。从数据来看,尊夫人肚子里面的胎儿,和别人相比,确实有些大……”
顾远东再镇定,都有些急速喘息起来。——他还记得,他娘顾范氏以前提过。他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是一个比较大的胎儿,所以他娘顾范氏才会难产。难道他的孩子,连这都能遗传?
上官铭摇摇头,“这方面,我懂得不如杨大夫多。我也是就事论事而已。也许有别的解释,你们别听风就是雨。”
齐意欣有些不满。好话歹话都是你说了,还以为上官铭变了许多,但是这股子说话不看对象的毛病,好像还是一点都不改。
“这是怎么啦?——对不起,我失约了。今天外面有个难产的妇人,人命关天,我就……”从上官铭办公室的门口传来一声慡朗清脆的说话声。
齐意欣扭头一看,见是一个眉目浓丽,身高腿长的漂亮女人站在门口,英姿飒飒,不像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倒像个带兵上阵的女将军。
“这是杨大夫。她的妇人产育医术,在新朝若是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上官铭笑着过来给他们介绍。
顾远东扶着齐意欣,淡淡地点头。
杨大夫的目光立时被顾远东吸引过去,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才垂下眼眸,对齐意欣点点头,道:“这是你妻子?”
顾远东“嗯”了一声,“劳烦杨大夫了。”
上官铭将手里刚刚记录好的病历递过去,道:“我帮你做了些前期工作,你看看。”
杨大夫接过病历,对齐意欣招手道:“跟我来。”
齐意欣看了顾远东一眼。
顾远东扶着她一起过去。
来到杨大夫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杨大夫笑着将顾远东挡在门外:“先生在外面候着,我有些问题要单独跟尊夫人谈。”
齐意欣忙道:“都是女人,你不用担心。”示意顾远东放手。
顾远东抿了抿唇,将齐意欣放开,看着她跟在杨大夫身后,走进屋里。
屋门在他面前关上。
上官铭在对面看见,对顾远东道:“二少,过来坐坐,喝杯茶。——我们是正经诊所,你就不要太糙木皆兵了。”
顾远东笑了笑,跟着上官铭走过去,来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来。
齐意欣跟着杨大夫走进她的办公室,坐在她的办公桌前,看她迅速翻看着病历。
“顾夫人,我还有些问题要问,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因为这些问题,可能有些事关隐私,为了怕你难堪,我刚才就没有让你先生进来。”杨大夫应该在病历上看见了她的姓氏。如今她是顾齐氏。
齐意欣点点头,心里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杨大夫就拿着羽毛笔,再次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第一次xing爱?”
乜?——齐意欣瞪大眼睛,反问道:“这跟我今天的来意有关吗?我是来做胎检的。”
杨大夫笑了笑。“这不是什么羞人的事。何况做都做过了,又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不过你有疑问,也正常,我跟你解释。这些事qíng,都有关生殖健康,所以,必须要问。”
齐意欣的脸色yīn晴不定,不过还是吞吞吐吐地道:“……十七岁。”就是今年上半年成亲的时候。
“一周有几次房事?除了跟你丈夫,还跟别的男人有没有**?”
齐意欣结巴起来,“不……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一周有几次房事。还是不记得跟别的男人有没有**?”杨大夫似乎问得很犀利。
齐意欣有些慌乱,“没有,我跟别的男人没有过……不记得有几次。”声音越来越低。
杨大夫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都记了下来,又问道:“你丈夫有没有小妾?通房?或者外室?跟别的女人有没有**?一周几次?”
齐意欣的眼眸眯了起来,看着杨大夫不说话。
杨大夫头也不抬,继续问道:“你们平时行房的时候,每次多长时间?一晚几次?你丈夫喜欢什么样的体位?用什么器械和药物助兴?”
齐意欣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你有完没完?!——这些事qíng,跟我今天来胎检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对宋大夫非常信任,齐意欣几乎都要怀疑这个杨大夫。是不是某人派来的jian细!
齐意欣满脸薄怒,一双明澈的双眸燃起熊熊怒火。
杨大夫露出一脸真诚的笑容,耐心跟她解释:“这是例行问题,在外洋医院,都是对孕妇必问的。”
“我不信。——我丈夫有没有小妾,跟别的女人有没有关系,也是必问的?跟我怀孕有什么关系?还有,还有,一晚几次这种问题,杨大夫。你成亲没有?如果没有,你问这种问题不脸红吗?”
“我是妇人产育方面的专家,这些问题,对你的胎检,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比如说,问你丈夫有没有小妾。或者跟别的女人有没有关系,就是担心有jiāo叉感染问题,你知道,这里一般的妇人都不怎么注意那里的健康问题,各种妇科隐疾都是讳疾忌医。如果你丈夫有别的女人,也许会把那些女人身上的病,传到你身上。”
这些解释好像确实很有道理,齐意欣不知不觉听进去了,一时正要开口回答,就听见杨大夫又接着说道:
“还有问你受孕那一晚的体位问题,可以推断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难道你不想知道xing别,一举得男吗?”声音循循善诱,似乎是祷告室的神父一样,正在慈祥地诱导自己的善男信女们吐露心底的秘密。
齐意欣听见这种说法,却陡然警醒起来。
靠体位能推断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这跟她前世街上的神棍差不多,实在不应该从一个据说是从外洋回来的妇人产育圣手的大夫嘴里说出来。
齐意欣心里奇怪的感觉重新升腾起来。
杨大夫以为自己说服了齐意欣,继续问道:“你先生喜欢在白天做,还是晚上做?”
齐意欣到这个时候,已经对这些问题生了莫大的疑心,就从牙齿里面挤出一句话来:“古云入乡随俗,杨大夫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外洋人,就算外洋医院要问,杨大夫现在可不是在外洋医院,我也不是外洋女人!”
杨大夫反倒笑了,道:“好吧,我明白了。你只跟你丈夫有过**。别的,就当我没有问过。”说着,低头在齐意欣的病历上继续填写。
齐意欣咬咬牙,决定等会儿走的时候,要跟上官铭说,将杨大夫这里刚才登记的病历带走才行,若是以后落在别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后面的问题如果还是这样无聊,我看我还是走吧。”齐意欣站起来,不想再谈下去。
杨大夫轻叹一声,“这里的人就是讳疾忌医。”
齐意欣大怒,双手握拳,道:“什么叫讳疾忌医?我跟我夫君一周有几次**也是你能管的吗?——如果我有病,你查病就是了,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就能看出来我有病没病?如果这样也行,那宋大夫真是看错你了!什么名医,真是làng得虚名!”
杨大夫听见宋大夫的名头,默然半晌,问道:“是宋大夫推荐你们来的?”
齐意欣哼了一声,别过头不说话。
杨大夫偏着头想了想,道:“你说的也对。这一套,在我们这里,似乎并不适用。”说着,将刚才记录齐意欣的病历收到抽屉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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