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偕行_寒武记【完结】(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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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铭一怔,白皙的面庞上渐渐严肃起来,冷冷地道:“你不是一直在国外待着,最近才回来吗?怎么会知道我的前未婚妻是谁?”

  杨大夫心念电转,面色未改,娇笑两声,“上官大夫,我又不是傻子。昨天你和那位顾督军剑拔弩张的样子,任谁都知道有些什么事qíng。——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回去向朋友打听了一下,就一清二楚了。”说着,又笑嘻嘻地问道:“上官大夫,你在外洋这两年,好多女同学中意你,其中不乏家世和人品样貌都不比那位顾少夫人差的人,你怎么一个都看不上呢?难道你还对她余qíng为了?”言罢眨了眨眼,十分俏皮的样子。

  上官铭有些láng狈,站起身,慌慌张张说了句,“没有的事,你不要乱猜……”就落荒而逃。

  杨大夫娇笑的声音随着上官铭的身影飘出门外,在走廊上余音袅袅,一直到“怦”的一声关门声从对面上官铭的办公室传来,这笑声才停了下来。

  杨大夫收起笑容,警醒地在自己办公室里四处检查了一遍,才拎起自己的药箱,下楼对一楼大厅里面的护士道:“我出去南城小花枝巷的余家应诊了。若是有新病人过来,先登记,再约时间。”

  那护士点头,站起来目送杨大夫出去。

  杨大夫的身影从诊所门口走出来,叫了一辆人力huáng包车坐上,往南城小花枝巷去了。

  低头拉着huáng包车的车夫,正是一身苦力打扮的康有才……

  ☆、第79章她在找谁?(12月粉红1530、1590+)

  南城小花枝巷的余家,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个小小的卖苦茶的铺子,里面住着一对三十多岁姓余的夫妇。

  余家娘子刚生了第二个孩子,据说孩子太大了,难产。余家男人不知从何地听到杨大夫的名气,一路狂奔来到东街的仁心诊所,跪求杨大夫过来帮忙。

  余家不算很穷,但是也绝对不算富裕,不过杨大夫人好,不仅免费帮他娘子接生,还特意嘱咐,第二天要过来复诊,看看孩子和产妇的状况如何。

  所以在南城小花枝巷一带,纵然鱼龙混杂,但是杨大夫的口碑就一下子竖立起来了。——越是下层人,越是对大夫、老师这样的人敬畏有加。

  康有才戴着看不出颜色的苦力帽,蹲在小花枝巷巷口,跟人若无其事地闲聊起来。

  “街中间那铺子,卖的苦茶怎么样?——这贼老天眼看入秋,还他娘的这么热,真是不让人活了!”康有才从头上抓下来帽子,拿着在身子前面当扇子扇风。

  他身边也蹲了四五个同样是拉人力huáng包车的车夫,穿着同样的衣服,戴着同样的帽子,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旱烟管在抽。

  “还行,苦是苦点,但是喝了畅快。不会中暑。——一文钱一碗,就是贵了点儿。”一个抽旱烟的车夫嘟哝道。

  康有才“哦”了一声,附和道:“确实有些贵啊。一文钱,可以买两个大馒头。再加一碗素菜汤了,他这里只能喝一碗苦茶,确实有些贵。”

  “可不是?以前这里的苦茶铺子。都是论壶卖的。”一个车夫举起自己身上挎着的一个黑黢黢的大铁水壶,“这么一大壶才一文钱。可以倒他们那个小碗,十碗还多。结果他们现在一碗一文钱的那样卖,真是……”不屑地摇摇头。

  康有才心里一动,本来要去掏钱买苦茶的手又缩了回来,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样啊?他们怎么涨价了呢?”

  “他们哪里涨价?一直是这么贵啊!”

  “那你刚才说,以前是一文钱一大壶?!”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耳朵有毛病啊?——以前那一家。早就搬走了,现在盘下这个苦茶铺子的,明明是新搬来的!”

  “就是!新搬来一两个月而已。不会做生意,不过他们家好像有些老底儿,一天卖不了几碗茶。但是好像吃穿不愁,还懂得去东街请外洋留学回来的大夫给接生孩子。”

  以康有才训练有素的套话技巧,很快就听出来有些问题。

  第一,这一家余姓人家,原来是刚刚搬来不久的。听这些人力车夫的口气,这家铺子如今卖苦茶,好像就是个幌子。

  第二,这家刚搬来不久,本来应该在南城下九流混的生意人。居然知道东街新开不久的一家诊所,而且知道诊所里面的大夫,拿手是做哪一行的。

  第一条也就罢了,这条街上有不少暗门子,都是打着各种生意的幌子,其实是cao皮ròu生涯。

  可是这第二条。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康有才蹲在那里寻思一会儿,又四处走了走,瞧了瞧,就等到杨大夫笑容满面地从余家铺子里出来。

  康有才连忙戴上帽子,快步跑过来,点头哈腰地道:“小姐,小的车还等在那边呢。”

  先前是杨大夫吩咐这个载她过来的车夫在这里候着,等着载她回去的。

  杨大夫就笑着点头道:“你倒是个守信的。——走吧。”说着,就上了车。

  坐上人力车,杨大夫特意吩咐康有才跑得慢些。

  康有才十分为难:“……小姐,我们拉车的苦哈哈,都是靠力气挣钱的。若是跑得慢了,能做得活儿就少了……”挣得钱当然也就少了。

  杨大夫柔声道:“车钱你不用担心,我给双倍。”

  “好咧!”康有才立时声音响亮,整个人都亮堂起来。

  杨大夫抿着嘴笑,见这车夫识趣,跑得慢下来,就一长一短地向他打听,“在这里拉车多久了?是不是本地人?认不认得这里的小花枝巷的人?”

  居然想找缇骑套话?

  康有才非常佩服这位杨大夫智勇双全,就笑嘻嘻地答道:“我在这里拉了十多年的车了……当然是本地人……这小花枝巷,我比谁都熟……小姐您要找谁?”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杨大夫一眼,“小姐啊,说句不好听的话,您是东街那边的大夫,身份高贵,这小花枝巷,实在不是什么好地儿,您最好少来……”

  杨大夫一脸不以为然,“这位大叔,大家都是人,人和人是平等的。不能因为人家住的地方差一些,你就看不起人家。——说来说去,你和他们是一条道上的人,又何必这样诋毁人家呢?”

  康有才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小姐仁心仁术,真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大夫就宽宏大量地道:“好了,这些东西,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天生万物,众生平等。你记得这一点就行。——你既然对这一带很熟,我问问你,你记不记得,这里以前有个暗门子,里面有个暗娼,功夫十分了得,据说能夜御十男?”

  康有才脑子里嗡地一下,额头上斗大的汗珠都冒了出来,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喂!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杨大夫有些不耐烦了,刚才和蔼的声调变得有些高亢刺耳。

  康有才心念电转,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如果说不知道,岂不是就表明自己刚才说在这里十几年这种话,是假的?

  如果说知道。那会不会bào露……什么不该bào露的东西?

  后面的杨大夫不许他深思熟虑,已经眯起了双眼。

  康有才立刻如芒刺在背,一句话脱口而出。“哦,小姐怎么会知道那个女人啊?您那个诊所好像还没开多久啊?您以前难道是在小花枝巷行医的?”

  杨大夫立时柳眉倒竖,忘记了自己刚才对这个人力车夫的怀疑,娇斥道:“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行医?!”

  康有才呵呵笑得十分猥琐,跑得稍微快一些,“小的也觉得不像呢。只因啊,那个暗门子后来搬走了。去别处发大财了,我们这些苦哈哈,还有些想那个老娼妇呢!”

  杨大夫满意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问道:“哦?原来是搬走了?搬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康有才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

  杨大夫就从身边的随身小包里取出一沓银票,对康有才道:“先停下来。”

  康有才将车拉到道边停下。

  “你过来。”杨大夫对康有才招招手。

  康有才点头哈腰地走过去。“小姐有何吩咐?”

  “这里是五十两银票。如果你告诉我那家暗门子搬到哪里去了,这些都归你所有。——如果你实在不知道,但是你能找到知道那女人下落的人,这五十两,你可以和知qíng者对半分。”杨大夫将一沓银票对着康有才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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