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国王后的寝宫装饰得美轮美奂,其家具陈设,还有古玩饰物,和大齐的世家高门没什么两样。
齐意欣好奇地东张西望一番,问道:“这是王后的宫殿?那妃子的宫殿呢?”
倭国王后窒了窒,轻言细语地道:“我们倭国王室是学自外洋,和大齐不一样。我们这里的男人,都只有一个妻子,没有妾室姨娘。我们国王当然也只有一个王后,没有妃子。”语调之中终于有了些得意洋洋的语气。
齐意欣不屑地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反驳。跟倭国王后并肩坐在她的宫室之内,听她宣召倭国贵妇入宫觐见。
这些贵妇本来就等在倭国王后宫殿旁边的偏殿里面,所以来得也很迅速。
齐意欣和这些倭国贵妇一一见礼,听她们自报家门,都是倭国重要朝臣,或者是下面qiáng藩大名的夫人。
其中有一女生得貌美无比。胸大腰细,柔媚入骨,和倭国王后非常亲热。她对齐意欣简单行了一礼之后,就坐在倭国王后身边的锦杌之上。对她叽里咕噜说起了倭国语。
齐意欣听不懂倭国语,沉下脸来,立即站起身,淡淡地道:“两位既然有话要聊,本夫人就告辞了。”说着,举步就要走。
倭国王后脸色变了一变,忙站起来跟着挽留齐意欣。歉意地道:“督军夫人请留步。”说着,拉着那位美貌女子的手过来,对齐意欣笑道:“这是舍妹。”顿了顿,又道:“本王后只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她的弟弟刚刚在顾远东的黑色小轿车里面被炸弹投中丧生。
可是这个妹妹脸上并无戚容,似乎死去的人跟她毫无关系。
齐意欣正眼也不看她,不耐烦地道:“你弟弟死了,你妹妹倒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副欢蹦乱跳的样子,想来跟她兄弟不亲啊。”
倭国王后有些尴尬。支吾半天,才喃喃地道:“她是我的妹妹。但是我的弟弟,不是她兄弟……”
真是好复杂绕口的关系。
齐意欣就坐了回去,摆出一副听八卦的架势问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倭国王后满脸通红,道:“我妹妹和我同母,我弟弟和我同父。他们两人却是既不同母,又不同父,所以,他们不是兄妹。”
齐意欣猛然想起来临走的时候。在江东恶补的倭国王室图谱。
倭国王后本是倭国西南qiáng藩肥前氏的长女。她母亲却在她父亲肥前氏去世之后。改嫁给西南另一qiáng藩大名苍井氏为妻。想来这个妹妹,就是倭国王后的母亲改嫁苍井氏之后生得女儿。
倭国王后之所以能坐上王后的位置。也是因为她背后有肥前和苍井两个西南qiáng藩撑腰。
“那你弟弟,不是你母亲生的?”齐意欣的八卦因子又发作了。
倭国王后更加尴尬,道:“我弟弟,是我父亲的侍妾所生。——我还有个哥哥,如今袭了肥前大名的职位。”
齐意欣愕然半晌,终于咯咯拍手笑道:“王后刚才说,你们倭国的规制礼仪学自外洋,没有妾室妃子一说。原来也是不尽不实啊!”
当面拆穿了倭国王后的谎言。
倭国王后qiáng作镇定,道:“还是不一样的。虽然是侍妾身份,但是没有侍妾的名份,跟你们新朝人的妾室姨娘还是有天壤之别。”
“有什么分别?”齐意欣漫不经心地问道,“难道你的弟弟就不是庶出子的身份了?”
倭国王后没料到齐意欣专门在这些事qíng上做文章,不禁眉头紧皱,眼底闪过几分厌恶,道:“既然他生母没有正式的身份,他当然也不能算庶出。——我们倭国,没有庶出一说。他是算不得我们肥前家的人的。”
齐意欣正等着她这句话,闻言马上一拍身前的紫檀木条桌,朗声道:“既如此,王后今日在我们面前哭丧着脸,说自己的亲弟丧生在我们顾家的车上,还想用这件事拿来做jiāo易,让我们不要追究投炸弹之人,你们就不追究王后之弟死在我们顾家车上的事,倒是打得好算盘啊?——一个连庶出子都不算的jian生子的死亡,居然就能拿来抵消你们倭国人企图谋杀我们新朝督军的罪行。这笔jiāo易,我绝对不能接受!”
倭国王后瞠目结舌,嘴唇翕合了半天,才从榻上起身,对齐意欣屈膝行礼道:“今日冒犯夫人了。只是虽然他不算我们肥前家的人,可是到底是我父亲的血脉。自古法律不外人qíng,不能因为他不姓肥前,我就不当他是弟弟。那样做,岂不是猪狗不如?”
齐意欣接口道:“你有这个自知之明才好。”居然就一口坐实了倭国王后“猪狗不如”的说法。
倭国王后大怒,气得脑子发涨。站在齐意欣面前。一只手指着齐意欣,颤声道:“本王后给你脸面,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得寸进尺!”
齐意欣的脸色一下子yīn沉下来,从座位上慢慢站起来。她本来就长得高,在江东都比一般女子要高,比这个倭国王后。就更是高出一个头不止。
倭国王后站在齐意欣面前,也就刚刚够到她的胸前而已。
齐意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然道:“你给我脸?——你也配?!你哪里来的脸,还能给别人?”
说着。齐意欣在倭国王后的寝宫里面走了一圈,打量宫殿里面的雕梁画柱,又打量倭国王后和那些贵妇身上穿的绫罗绸缎,以及头上戴的珠钗步摇,讥诮地道:“看看你们住的屋子,穿的衣裳,戴的首饰。甚至你们的文字绘画、上下尊卑、宗教礼仪,全是从大齐剽窃过去的。你们有哪一样是你们自己的东西?自己本来是个穷光蛋,就因为剽窃了邻居的东西,穷人乍富起来,就忘了自己本来是个小偷了?没有大齐的历史文化,哪里来的你们倭国现在的繁荣昌盛?——居然敢跟我说给脸不要脸,我呸!”
齐意欣一口啐在倭国王后脸上。
倭国王后“啊”地尖叫一声,抬起袖子就要擦脸。
齐意欣却厉声道:“不许擦!”
倭国王后抬起的胳膊愣在半空当中,放也不是。抬也不是,样子颇为滑稽。
齐意欣和倭国王后唇枪舌战的时候,倭国的贵妇都躲躲闪闪缩在一旁,并不敢偏帮自己的王后。
只有王后同母异父的妹妹款款上前,对齐意欣陪笑道:“督军夫人,我姐姐没有恶意的。”语调有些生硬,新朝的语言说得不如王后好。
齐意欣看了她一眼,故意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王后的妹妹脸色一白,泫然yù泣地道:“督军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说的是地地道道的大齐语。”
大齐。就是新朝的前身,那个已经随风而去的qiáng盛朝代。
齐意欣默然半晌。缓缓地道:“那你真是不如你姐姐聪明。你姐姐的大齐语,说得字正腔圆,你却说得乱七八糟,连我大齐三岁小孩都不如。”
王后的妹妹立时趴在王后肩上哭得稀里哗啦,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齐意欣愕然。想不到在这异国他乡,她居然见到一朵倭国小白花!
倭国王后捂住嘴,哽咽着安慰自己的妹妹,轻声道:“兰儿,快向督军夫人道歉。”说着,又拿帕子给自己拭泪,对齐意欣谦恭地道:“督军夫人,今日我冒犯了督军夫人,自然认罚。一会儿咱们入席的时候,我先罚酒三杯,算是给督军夫人赔罪。”
齐意欣哼了一声,“只是罚酒?也太便宜你了。”
“我姐姐已经说给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你这个胖女人,既不贤良,也不淑德,也不知是如何爬上顾督军的chuáng,让他娶了你!真是便宜你了!”王后的妹妹似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心高气傲的她怎能忍受被齐意欣蔑视和轻视。
齐意欣却是大怒。对她来说,你可以说她丑,说她苯,可是万万不能说她胖!——这是她的逆鳞,谁触谁倒霉。
齐意欣没有多想,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倭国王后妹妹的脸上,道:“这一巴掌,是代你姐姐教训你!”说着,齐意欣又招呼道:“蒙顶,剩下的十巴掌,你给我打!”
蒙顶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一手抓住倭国王后妹妹的肩膀,一手往她脸上左右扇去。
倭国王后宫殿里的众人一时都看傻了,只见那倭国王后的妹妹被蒙顶抽得两颊红肿,成了猪头。
宫殿里面的倭国贵妇互相瞧了瞧,都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就连倭国王后脸上,似乎都有一丝隐藏不住的笑意一闪而逝。
齐意欣暗暗称奇,便制止蒙顶道:“行了,暂时就打到这里。”
倭国王后的妹妹痛哭起来,捂着脸往帘子后面的屋子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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