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丁怡,让她打消念头,丁柔也顾不得藏头藏尾,好在屋子里除了她们姐妹没外人在,房门外又有丁怡的陪嫁看着,料想今日的话泄漏不出去。
丁怡冷汗淋淋,仿佛屋子里空气稀薄一般,顾不得哭泣,她身居侯爷夫人的位置,自然知道些朝中的事qíng,勋贵之间的暗cháo涌动,她每次外出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被谁算计了或者被牵扯到朝中漩涡中,每次出门应酬都跟打仗似的,旁人随口说一句话,都得掰开了揉碎了想,她尚且如此,丁敏...丁怡不指望她能想得透彻,一旦得罪了谁,兰陵侯夫人代表的是兰陵侯府。夺爵毁了丹书铁劵,她安排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六妹妹,你真的不肯吗?”丁怡小心翼翼的问道,丁柔能想到这些,可见是极为聪慧的,只要她肯用心何愁峥儿教导不好?何愁兰陵侯府不永远富贵?她许是比自己做得还好。
丁柔说得口gān舌燥,被丁柔这句话弄笑了,“大姐姐,我说这么多,你还相信我?”
“我知道你不是坏心的人。”
“难说啊,我有个最大的短处,也不怕说给大姐姐听,护短记仇,谁敢对不住我,我让他百倍偿还,即便没机会报仇,我也会想法设法创造机会,大姐姐,别算计我,我不想同你为敌。”
丁柔郑重的说道:“我答应过娘,这辈子不做妾,不为继母,况且兰陵侯是大姐夫...只要一想到我嫁给姐夫,我就恨,我就恶心。”
丁怡被丁柔眼底的寒芒吓到了,“你怎么会恶心?”
“怎么不会?三纲五常我不懂,但同姐夫成亲,难保我不会玉石俱焚,所以说大姐姐,你为了兰陵侯府也得绝了这念头没有人能勉qiáng我做我不喜欢的事qíng。”
丁柔从回丁府后那般努力,就是想要掌握主动,将命运攥到自己手里,丁怡叹息:“我不会有此想法,六妹妹,我只求将来你能照拂峥哥儿一二。”
“大姐姐还没想明白?”
“你说得我都明白,可我一旦身死,总会有人嫁进来,我...”
“太祖铁律,册封世子须得三周岁,现在峥哥儿是原配嫡子,并不是世子,虽然流传千年的规矩是立嫡立长,峥哥儿一日不得册封,就不是兰陵侯府世子,况且能册封就能废除,您有何能力保证峥哥儿成为将来的兰陵侯?一辈子富贵太平?”
“我总是有法子。”
丁怡有些固执,丁柔说道:“大姐姐与其总是想法子费心神,不如想着如何逆天延续寿命。”
“你说什么?”丁怡吃惊的道:“逆天?有仙丹妙药?”
丁柔指了指她怀里的铮哥儿,“他就是仙丹妙药,如果你疼爱他,就努力的活着,大姐姐,世上无难事,您生产那般凶险都挺过来了,又怎知熬不过一年?”
在丁柔的印象里,癌症都有可能被攻克,丁怡如何都不是癌症肿瘤吧,为什么活不下去?“我倒想去会会那位神医,大姐姐,谁说这世上没逆天改命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渐变
“逆天改命?”丁怡抹去眼泪,抱紧了儿子,丁柔点点头,细细的询问了给丁怡诊脉带算命的神医,是神医门首座,他最擅长的不是治病,而是断人生死,每言必中,比看病开药方更为jīng通。
听丁怡说最神奇的一次,明明那人都抬进棺材了,他去了看面相后,直接说还有救,结果直到现在那人还活着,如此几次使得他名声大振,非富贵人家相邀,请不到他。莫怪丁怡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一心为儿子安排,就算是放在现代得了重病的人知道死期,也会如丁怡一般方寸大乱,只会关心最重要人的将来。
兰陵侯不可能不娶继室,丁怡不安排妥当,又怎么放心?丁柔笑盈盈的说道:“我在庄子上时,听云游的和尚说了个奇闻,大姐姐可想听听?”
丁怡点头道:“愿闻其详。”
“那和尚去过一家化缘,家里的女主人也是得不治之症,头开始想着死了怎么办?后来因为怕死,放不开嗷嗷待哺的婴孩,她拼命的多活,也不是吃灵丹妙药,只是她们那个村的习惯,每日多活动,时不时的吃些清淡的食物,好像...”
丁柔不懂医术,只是记得以前看报纸时介绍过抗癌英雄的事迹,中医厉害不?厉害,但无论中医西医都有庸医,有些人本不该死,但他们被癌症活活吓死了。丁柔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让丁怡有活下去的信心,说不得她将神医门首座的牌子砸了去,装神弄鬼丁柔还是比较在行的。
“具体什么我也记不得了,反正那和尚肯定的说,那名女施主为了儿子还活着。”
如果丁柔说得清清楚楚,丁怡反倒不会相信了,以为丁柔是特意编故事来安慰她,但丁柔说得模糊,又仿佛在努力回想,丁怡信了五分,听丁柔说道:“我只记得女主人一句话,多活一天是赚的,不让父母为她伤心,不让儿子无人抚养,她能护着一天就是一天,她不放心将儿子jiāo给任何人。”
丁怡阖眼:“我...我也不放心,可神医...”
“大姐姐,我方才听你说,他很久没给人摸脉定生死了?”
“嗯。”
“医术这回事我不懂,但无论什么事,放得久了就没勤练好,人有百病,只奔着一条,总会有不足之处。”
丁怡骇道:“六妹妹休得胡说,神医知道会生气的。”
这般信命的丁怡,丁柔太阳xué隐隐有些疼,“不是说只有阎王能定人生死?他是阎王转世?还是拜得阎王做师傅?”
“这...”
“他看了十个人十个人都准了,那他一连气看百个呢?看千个呢?都会准?”
丁柔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亮,她就不信有如此神医,看一百个,一千个都能准的,即便历史上有名的神医也做不到,听丁怡说他有不常出门,中医也是讲究积累的,起码得有临chuáng吧,见丁怡有些个活泛,丁柔讲起了概率的问题,告诉她这世上就没有百分之百的事。
“大姐姐怎知您就不是一百里唯一看露眼的一个?”丁柔顺便抹黑了一把神医:“他闭门不出,不正应了那句话沽名钓誉,看得越少,显得他越是本事,命中越高,失误的越少,这等伎俩,大姐姐是关心则乱,细想一下会想明白的。况且不是还有一句话,泄露天机者死,像他那样的‘高人’岂会在意人间金银珠宝?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丁柔在高人上加重了语气,嘲讽意味十足,算命是丁柔最为不屑了,周易八卦不是不准,但知道了将来如何如何就等着?是不是太信命了一点?
“大姐姐,你刚过二十,还没享受够富贵荣华,没看峥哥儿成为世子,没给他娶媳妇,就相信活不过一年?安排后事?你甘心吗?即便算命的说你只能活一年,你放心将侯府托付给三姐姐?人心隔肚皮,你知道现在疼峥哥儿如命的三姐姐,将来会如何?原本这些话,也轮不到我来说,大姐姐虽然聪慧能gān,但阅历还是少了些,您为何不去问问母亲?问问祖母?”
“我是担心她们的身子受不住,不想让她们跟着我忧心冲冲的。”
丁柔摇摇头:“你这般让她们更为担心,至亲血脉有什么不能说的?即便你有了决定,也得有人帮你参详。”
“等母亲来,我会同她说说。”丁怡最终是答应了下来,丁柔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大太太的话丁怡会总是会听的吧,听太夫人说过一嘴,大太太不想让丁敏做继室夫人了,那丁敏这番表现...到底给谁看呢?
丁柔逗着丁怡怀里的峥哥儿,戳了戳他小脸,峥哥儿不给面子躲开,丁柔却紧追不舍的‘折磨’着他,丁怡看着恢复了同童趣的丁柔,轻责道:“六妹妹。”
“哇,哇。”峥哥儿不给面子的大哭,丁柔讪讪的收回手,“看他xing子也是个烈的,哭声响亮,中气十足,峥哥儿的身子不错。”
没人丁柔骚扰,峥哥儿哭了两声就停了,丁怡拍着他,无奈的说道:“敢qíng你逗他,是为了证明他身子好?”
“嘿嘿,嘿嘿。”
丁柔转而去抱筠姐儿,丁怡看的胆战心惊,“停,停,六妹妹,你不会抱孩子,还是放下吧。”
“我看三姐姐都是这么抱的。”
丁柔垂下的眼帘遮挡出闪烁的眸光,“筠姐儿没哭哦。”
“齐妈妈,齐妈妈。”丁怡高喊,守在门口的齐妈妈进了门,见丁怡努嘴,看向丁柔抱孩子的姿势,腿脚有些软,“六小姐,还是jiāo给奴婢吧。”
齐妈妈连忙上前从丁柔怀里几乎是夺走了筠姐,丁柔困惑的道:“难道我学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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