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焉知陛下不会记得我?”尹承善自信的一笑,“孙婿选择广州,因那处开放,富饶,外邦多...纠纷也多,立功的机会也多,如果我一直有所表现,陛下有怎么会不记得?陛下龙体康健,然皇子们各有所思,留在京城非上上之策,一旦卷入皇子纠纷,对孙婿而言才是灭顶的灾祸。”
丁老太爷眼中的激赏一闪而过,再试探道:“广州富贵,海事衙门,港口办事,理藩院都乃肥缺,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一样会有灾祸。”
皇子们怎么会放过这等肥差?尹承善道:“孙婿是陛下的臣子,领着朝廷的俸禄,陛下待下臣宽厚必会护着臣,最迟三年孙婿必将荣升回京,到那时...父亲便可回府荣养,无人再敢欺rǔ到我头上。”
“你父容养,你须为正三品。”丁老太爷有些吃惊尹承善的野心,将来他会很出色,这一点他相信,稳扎稳打的话阁臣也不见得做不得,但三年从六品荣升到三品,bī尹大学士致仕容养,“不容易做得。”
尹承善没说什么豪言壮语,只说了一句话:“我想试试,遂选择广州。”
丁老太爷看了尹承善片刻,转过身去,手杖提起落下,落下再提起,末端敲打在青石路面上时,声音传得很远,试试?尹承善有他缺少的勇气,因不愿向既定命运低头,才有今日的尹承善。
“六丫头在东边的跨院里,你去吧。”
尹承善一躬到地,“谢祖父。”
丁老太爷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后,才喃喃的说:“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丁柔坐在一处凉亭里,这间佛寺香火不是很旺盛,这时辰更是没什么人,她面前是一片竹林,因午后的阳光炙热,竹叶显得有些无jīng打采,丁柔不知道尹承善同祖父谈得如何,她并不是很担心尹承善过不了祖父的那关,只是不知他什么时候出现,以什么样子出现,丁柔有些自嘲,她如何也患得患失起来?
看来凡事女子涉及到终身大事,难免会有种七上八下的感觉,再往前是寺庙高僧圆寂之处,一座座佛塔肃穆的树立着,丁柔有些想不通,有镇着佛舍利的宝塔,寺庙怎么会香火不旺?这完全没有道理的...
琴声飘扬,丁柔身子顿了顿,是很有古风的曲子,她应该听过,丁柔也练过几日古琴,但宫商角徵羽,同五线谱差距太大,丁柔资质有限,拨了拨琴弦便放弃了,这个曲子很熟悉,又很陌生,琴声仿佛在倾诉着什么,不会弹琴,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听,是一男一女...丁柔闭上了眼睛,专心听起难得乐曲来。
不知道谁在弹琴,但丁柔却知道是弹给他听的,尹承善在竹林后抚琴,抬眸便能看见坐在凉亭里的丁柔,她应该会懂,会理解他一片赤诚的qíng意。
也许在落凤山时,他的qíng思便缠绕在她身上,她说过,他走得比她更艰难,她又何尝不是一步一步闯过来的?她比他走得更稳,起码直到现在他的生母还没有名分,而她...不管如何,生母姨娘得了诰命。
杨氏远比她的嫡母好对付,尹承善有时会觉得丁老太爷从未了解过丁柔,虽然疼她,但难免小看了她,尹承善心中泛起几许的异样,唯有他知道丁柔,亦唯有他理解她。
这才是丁柔回绝信阳王的原因,即便齐恒以正妃迎娶她,即便齐恒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会报答救命之恩,但她不会将终身托付给齐恒,‘如果报恩的话,我是不是会得先去嫁给四皇子妃。’‘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我偏偏选择以身相许?难道我是天仙绝色?一般不都是美女报恩?’
‘我不是美人,但我希望老的时候,你依然在我身边。’
尹承善的抚琴的动作越发的流畅,丁柔也有些听入迷了,此时他们之间的心意是略略...
“什么人?在此处弹琴?”
一声断喝,尹承善停下了抚琴的动作,稍楞之后,起身飞快的跑到丁柔身边,丁柔有些发愣的看着突然出现他,“你...”
尹承善嘴角露出一抹顽童般的笑意,抓住了丁柔的手腕,”走。”
丁柔下意识的跟着尹承善跑开了,从旁边走过来拿着小和尚,稽首道:“阿弥陀佛。”
再让尹施主弹奏下去,和尚也会动了凡心啊,修行不够,小和尚略带一丝羡慕的看着跑远的两人,“再念几遍心经去,尹施主实在是太坏了,不过,佛祖会保佑他他们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老虎
不是尹承善不肯放开丁柔,耳边能听到她的呼吸声,鼻间能瞍到那抹眷恋的暖香,手掌下是一片柔软,在这一刻他知道什么是静世美好,什么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成了,我跑不动了。”
丁柔停下脚步,不是她跑不动,而是尹承善的手心烫得她难受,寺庙虽然没什么人,但总不能一直跟着他疯跑下去,尹承善不是坏人,丁柔才肯跟他离开。
丁柔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的目光太过炙热,为了分神,丁柔四处看着风景,看天,看地,看四周的小树,就是不肯看他,这是丁柔从未有过的心悸。
尹承善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体贴的说:“累了?”
“嗯。”
“走不动了?”
丁某总感觉尹承善话中不妥,存了一丝警觉:“也不是走不动,是跑不动。”
“你应该歇一歇,我们去那边长凳上歇息。”
尹承善酝酿了好久,看出丁柔眼里的清澈和防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重新握住丁柔的小手臂,他们两人离得很近,“以我的心思,打算抱你去石凳上歇着,但你你太聪明,师傅说,女人太聪明太坚qiáng不好,如果我抱了你,你会打我吗?”
“会。”丁柔勾起嘴角,同他目光相碰,笑盈盈的说道:“不是我太坚qiáng,尹承善你要知道一点,甜蜜和谐的夫妻生活是过出来的,不是做给旁人看,不是你抱着我,我便觉得开心,对我而言,最大的伤害是你把应该给我的感qíng分给了别人。”
“是你的,一直都会是你的。”
尹承善扶着丁柔坐到了一旁的长石椅子上,他们中间隔开了几尺身边的人不愿意,他靠得再近都没用,尹承善读过的qíng诗,看过的琴谱他还算俊逸的容貌,很难在丁柔面前讨得好处。
悄悄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后,他就没占过上风。
丁柔后背靠着椅背,看着远处镇着舍利子的佛塔,她同尹承善受得教育不一样,思维方式也不同丁柔虽然接受了古代的再教育,但现代的思维印记一直不曾消除。
他们见面的次数十次都能数过来,大多是人多的时候,往往也说不了几上几句话。即便说话时,总是试探他的品行,如今婚事将定,他们之间是不是可以更为坦诚一些?
以前丁柔想过隐瞒一些她独特的想法,毕竟找到她欣赏并服气的男人不容易成亲后他也不会做出道德败坏的事qíng,但今日丁柔觉得还是应该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讨厌一边对我qíng深意重,一边妾室成群的人人怎么可以把qíng爱和qíngyù分得如此清楚?”
尹承善微微皱眉,她还是不相信他的承诺,也难怪,大秦官员萃素不羁的很多,“丁柔……”
“让我把话说完,我曾经说过,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坦诚。”丁柔轻笑,目光一直放在宝塔尖上,“我最讨厌的一点是妻妾成群了五六年后,蓦然回首才发觉啊原来妻子是如此的贤良淑德,如此的不同于妾室,如此的不同于外面的女人,原来他最爱的一直在身边。”
丁柔唇边勾出嘲讽的笑意,如果穿到种田文里,这就是最常见的套路不管丈夫怎么花,最终都会làng子回头,从此花好月圆,但用了几手的男人,丁柔不稀罕,既然种马了,就别làng子回头,那会比种马到底还恶心。
“拿妾室同妻子比?谁家都不会做出这等事。妻妾不同,怎能放在一起比较?”
尹承善向丁柔悄悄的靠近一尺,“你想说得我明白,自从想娶你为妻,我绝了妾室成群的念头,无论是府里的妾室,还是官场上应酬时的女子,我不会要。”
“成亲后,我会争取外放广州。”尹承善悄悄得又靠近了丁柔一尺,方才几尺的距离,被他悄无声息的抹平了,手搭在丁柔的手上,握紧再握紧,在丁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很近很近了,“广州富饶,番邦汇聚,有许多稀奇的东西,你会喜欢那里,我出京去过海事衙门,知道那里如何的奢靡放dàng,官场上的应酬是难免的,但我保证,我不会碰她们。”
丁柔看着尹承善,轻笑:“好,我记得了。”
丁柔没什么反应,但他心跳却快了一些,脸也有些燥热,丁柔嘴角勾起,也许他还是纯qíng少年一枚,在丁柔这种外表萝莉,内心**御姐的伪萝莉面前,尹承善好似qíng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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